秦軍的陣地上很是安靜,就像沒有人存在一樣。雖然秦軍按兵不動,可是姬寅卻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誰也不敢妄自猜測平靜之下到底是什么激流涌動.
三日里兩軍相安無事.到了第四日,晉王派遣的使臣才姍姍來遲.不出周道的意料:晉王命使者不惜一切代價換回京布,錢糧可以,城池也可以,甚至和親也可以.
總之,就是一句話,只要京布活著.不過怎么談,誰去談,這就都不是周道想要知道的事.現(xiàn)在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洛邑.很多事情,也是只能擱置下了.
剛好這些是他也不想再管,也落個清凈.
周道喜歡在沙場上的廝殺,內(nèi)心即使有萬千感慨,也不如揮一劍來得痛快,根本無需用筆墨抒懷,就能將內(nèi)心的豪情揮灑得淋漓盡致.要是時間允許,周道請愿和姬寅換一下位置,只求能延續(xù)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是在別的地方找不來的.
奈何事不隨人愿.再美好的一天也有結(jié)束的時候,走在通往洛邑的路上,周道悵然若失,而在洛邑中等待著他的,是別人眼中向往的平靜生活.
這一路沒有太多的風(fēng)波,晉國和洛邑的百姓都把他視為晉國的英雄,一路之上都有人不斷送上鮮果和酒食,把伍甲累的夠嗆,也把趙武撐得夠嗆.
對于百姓的厚愛,拒絕顯然不是上策,伍甲只好來者不拒.周道雖然數(shù)落了幾句,無奈趙武實在食量甚大,也就不再干涉.趙武也就一路上吃了個腸肥肚圓.
周道的回歸在洛邑也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風(fēng)波.大周國的群臣和國人,都在口口相傳周道的英勇,唯一不同的是,,傳說變得意外的離奇:周道一人一劍在秦軍陣中三進(jìn)三出,周道一劍逼退了秦將魏碩.人們在痛惜晉國的同時,順便唾棄了一下京布.
居然沒有慷慨赴國難,那還算得是什么英雄.在國人的心中,真正的英雄,要么是凱旋而歸,例如周道.要么就是引剄就戮,而絕不是茍且偷生.這種樸素的價值觀下,所有的人都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英雄,另一種是孬種.
太子姬思一大早便在洛邑的安西門外,擺下了筵席,等著周道。案幾之上,菜肴、點心、飯粥、鮮果,美酒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姬思等了半晌,也沒有看到周道的影子,心里不免自嘲:整個大周國中,即使是晉王見了自己,也是要跪在地上乖乖行禮的,周道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讓天子派自己出了城門候著,當(dāng)真是恩寵之極。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周道從默默無聞到名揚大周,只用了短短的半年時間,不由得暗中佩服。單憑他一人一劍擊敗魏碩,這就讓所有人望塵莫及了,而這其中的經(jīng)歷,肯定值得自己好好探究一番。想到這里,姬思不由得暗中佩服,如果自己能像周道一樣,振臂一呼,天下義士云集,擊潰楚國,重振大周威隆,那是何等快事。
如此一想,心內(nèi)也就不急,平靜了下來。
正想得心內(nèi)沸騰,原本站在道路兩旁的百姓瘋一般從自己兩側(cè)沖了過去。要不是身周有甲士護(hù)著,只怕會被這群狂熱的百姓踩踏而死。
“公子周道?!?p> 狂熱的百姓高聲齊呼周道的名字,臨近的百姓紛紛獻(xiàn)上鮮果和漿酒。這是歡迎英雄的最高儀式。周道接過了一壺漿酒,一飲而下,這種熟悉的味道,也只有洛邑才有。喝了一壺,不由得心頭大暢。
獻(xiàn)酒的是個老者,看見周道痛飲,一臉的自豪,對眾人道:“公子飲了我的酒。公子飲了我的酒?!迸赃叡娙私允菨M臉羨慕之色,又紛紛往周道處擠了擠。幾個年輕的女子,獻(xiàn)上了一盤果子。鮮紅的果子裝在木盤之中,很是好看。
周道忍不住拿了一枚果子扔進(jìn)了嘴里,一口咬下。這一舉動卻把女子羞得滿面通紅,將盤子遞給身旁的女伴,用衣袖遮掩住半邊臉,飛也似的扭頭跑了。
伍甲在一旁看見這一幕,一陣壞笑,趙武以為是果子美味,雙手接過盤子,然后抓起三個丟進(jìn)了嘴里。除了果子的酸甜和狼吞虎咽時硌到牙齒的疼痛,再沒有別的感覺。趙武再去看伍甲,依然是滿臉疑惑。
“不解風(fēng)情?!蔽榧仔Φ?,抓起一把果子塞進(jìn)了趙武嘴里,趙武咽不下去,一陣干咳。
周道止住了兩人的嬉戲,方才獻(xiàn)酒的老者卻非要把一個牛皮做的酒壺塞到周道手中,“公子,這壺酒你帶回去喝?!敝艿澜恿诉^去,這一壺酒足足有三斤之重,足夠趙武喝上一壺了。果然,周道剛謝過老丈,趙武已經(jīng)湊了過來,“公子,我給你收著。保證一滴都不回少?!?p> 趙武笑吟吟地接過酒袋,朝伍甲神秘一笑:“伍甲。你來監(jiān)督?!?p> 伍甲沒有再看趙武,他正看著擁擠地的人群中那些擠過來的幾個精裝漢子。這幾個人皆是勁裝空手,伍甲不由得心內(nèi)生疑。這幾個人在百姓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伍甲不由得警覺起來,他用手肘偷偷碰了一下趙武,遞了一個眼色。趙武會意,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和伍甲一起擋在了周道前面。
幾個勁裝漢子都是短打扮,很是干練。這幾人看見趙武擋住周道,在人群中定住了腳步,雙手抱在身前,靜靜的看著這邊。
趙武沖伍甲會心一笑,還是自己的震懾力夠強(qiáng)。趙武得意洋洋退到了一旁,頗有一番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勝利感覺。
伍甲還沒來得及后撤,周道一把推開了他,沖這幾個漢子走了過去,趙武頓時緊張起來,難道又是一場大戰(zhàn)?
人群分開,給周道讓出一條路來。周道在這幾人面前停下,耳語幾句。伍甲不由笑道:“還是多慮了不是?這估計是哪家王公來請公子的?!?p> 趙武訕訕一笑:“我又不認(rèn)得這么多的貴人,再說你不也是看錯了嗎?”伍甲剛要反駁,突然一陣羽箭破空的聲音傳來。擁擠的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驚呼,幾個人中了箭,倒在了地上,看見有人倒地,人群立即如驚弓之鳥,四處逃竄。
“有刺客,公子小心?!?p> 伍甲眼睛不離周道,還好公子無恙,他沖了過去,用身體護(hù)住了周道。而趙武則“刷”一聲,抽出劍來,四處搜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