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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頌歌

0039章 風(fēng)雨欲來

墮落頌歌 舊都新府 1063 2020-04-25 23:58:00

  這是一名肩帶基撒倫公司雄鷹標(biāo)志的中年男人,他在兩名身穿審判庭制服工作人員的押送下被送進這間狹小的屋子,待他進入,所有的門閂都咔嚓一聲被閂上。

  剛剛關(guān)上的這個門,對他來說,好像是光明和黑暗的交通孔道,門內(nèi)與門外,就是兩個世界。

  ?他在什么地方?

  審判庭的特殊監(jiān)獄。

  周圍什么也看不見,他站在黑暗里。門關(guān)上以后,他暫時兩眼發(fā)黑。連那個窗洞也跟門一樣關(guān)起來了。沒有通風(fēng)孔,沒有燈。監(jiān)獄的入口處不許有亮光,好讓新來的人看不見任何標(biāo)記。

  男人伸開兩只手摸了一下,右邊是墻,左邊也是墻;他是在一間狹小的屋子里。

  漸漸地,不知道從哪兒漏出來的一點地窖似的幽光,在黑暗里飄動著,再加上他那兩只擴大了的瞳孔,他才能分辨出這兒那兒有一條線,面前模模糊糊地出現(xiàn)了這間屋子的輪廓。

  被以賽亞的審判庭抓住,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為審判庭是專門用來為上城區(qū)的大人物定罪的,但中年男人并不是上城區(qū)的大人物,他之所以被關(guān)在這里,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罪名。

  反人類罪。

  作為基撒倫的法理人,黎曼從未聽說過這個罪名,但他知道唯一能將自己送到這里的原因,便是那座出了事的D-137地下遺跡。

  一切的變故,都發(fā)生在遺跡被一場奇怪的外來事故摧毀后,他的手下剛與中城區(qū)那些愚蠢的貴族對上,他還沒聽到后續(xù)的消息,便直接被審判庭抓到了監(jiān)獄。

  黎曼沒有反抗,因為面對審判庭即使是上城區(qū)的英雄后裔都要忌憚,何況是他?

  他很清楚,在這等龐然大物面前,基撒倫也不過一只稍微強壯點的螻蟻,覆掌可滅,即使是公司上面的人,也救不了他。

  黎曼只需要等,等到最終的判決。

  人類的公道好比夜色朦朧的黃昏,法官是在那里摸索,制定者則是裁決的太陽。

  他必須保持沉默。

  這是合乎以賽亞法理的逮捕,在城市議會下,審判庭最大。

  但黎曼并沒有被關(guān)進去多久,僅僅半小時后,便有人接他出來,那是兩個手持鐵棒的審判官,胸口的太陽徽記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黎曼識趣地跟著他們行進,他沒有問要到哪里去,因為到了后就知道了。

  他們順著走廊朝前走。

  走廊邊什么都沒有,好像這個地方,只有這一間牢房。

  作為監(jiān)獄需要關(guān)人,但顯然這座監(jiān)獄并不經(jīng)常關(guān)人。

  這是一座神秘的監(jiān)獄,神秘到幾乎沒人知道它建在以賽亞的哪里,黎曼是被星術(shù)師操控后抓到這里的,一蘇醒便是監(jiān)獄大門,根本不知道路徑。

  黎曼這個δ級改造人也抵擋不住出色的星術(shù)師的精神操控,可以說,只要還有人類的思維,免不了會受到星術(shù)師的影響,區(qū)別只在于強弱。

  星術(shù)師多多少少都擁有著部分屬于神明的特性,但他們究竟是如何擁有的,這一點沒人知道。

  只是在浮空城的上層圈子里,一直有傳言,星術(shù)師們,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他們是披著人皮的神明預(yù)備役。

  ?審判官走在前面,黎曼跟在后面,他們擠在一起走著,像個瓶塞似地堵住身后的走廊。

  走廊越來越窄,黎曼的兩只肘彎都能碰著墻壁;圓頂是石子和水泥做的,隔開幾步就有花崗石的拱基垂下來,擋住去路,必須低下頭來才能走過。

  在這個走廊里可不能奔跑,即使要逃走,也得慢慢地走,走廊跟腸子一樣,曲折迂回,腸子總是彎彎曲曲的,監(jiān)獄的腸子也跟人的腸子一樣。

  路是朝下去的,使人感受到凄凄陰風(fēng)。

  下降,是走進一個可怕的未知之地。

  這里不是以賽亞現(xiàn)代的監(jiān)獄,反而像是不知多久以前落后的老古董,一路走來的所見讓黎曼想起了古籍中記載的城市尚未浮空,還建立在大地上的那段歷史,那段只能在文字和只鱗半爪的圖畫中窺見的古老歲月。

  關(guān)于那段歲月黎曼知道的并不多,他猜測那段歷史中極有可能隱藏著什么秘密,但由于議會的封鎖,即使基撒倫在中城區(qū)也算是一方勢力,也接觸不到這等隱秘的真相。

  他只從一些缺損的信息片段中依稀推斷出,導(dǎo)致諸多城市浮空的那場巨變,似乎是一場大洪水。

  一場毀滅了整個世界的大洪水。

  三個人走了很久,每一分鐘都顯得很長很長。

  突然他們停了下來。

  一片漆黑。

  走廊稍微寬了一些。

  黎曼聽見了一個聲音,離他很近,仿佛有人在深淵的石壁上敲了一下。

  這是審判官用他的鐵棒敲鐵板的聲音。

  鐵板是一扇門。

  這不是左右轉(zhuǎn)動的門,而是一種上下移動的門,跟一把鋤頭差不了多少。

  門槽里發(fā)出一陣尖銳的摩擦聲,黎曼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塊方形的日光。

  因為那塊鐵板升到圓頂上的一條縫里去了,這個開門的方法跟提起一個捕鼠機的洞板一樣。

  他的面前開了一個洞。

  日光其實并不是日光,不過是一點亮光罷了,但是對于黎曼這樣被禁錮了機械身軀絕大部分功能,只剩下基本行動力,連瞳孔也在黑暗中放大了的人而言,這道突然而來的蒼白亮光在開始時,簡直跟直視鎂燈一樣。

  他剛才有好些時候什么也沒有看見,要在耀眼的光亮下看清東西,跟在黑夜里一樣困難。

  后來呢,他的瞳仁慢慢適應(yīng)了亮光,正跟剛才適應(yīng)黑暗一樣。末了,他終于看清了東西。

  他腳前有二十幾級臺階,又高,又窄,棱角已經(jīng)磨平,左右都沒有欄桿,差不多是垂直地下降到一個很深的地窖里,這好像是削成梯子形狀的一個石脊或者一堵墻。臺階一直通到下面。

  地窖是圓的,上面是傾斜的尖形圓頂,因為沒有拱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走了樣,凡是壓在過于沉重的建筑物下面的地下室都是如此。

  挖出來代替門的這個門洞,鐵板打開后出現(xiàn)的這個通到臺階上面的門洞,是鑿在圓頂上的,所以居高臨下,一眼望去,地窖好像一口水井。

  地窖很大,如果說它是井底的話,這應(yīng)該說是一口巨井的井底。

  里面沒有鋪石板,也沒有鋪石子,地上是地底下的那種又濕又冷的泥土。

  地窖中央的四根難看的短柱支撐著一個笨重的尖頂形門廊,四根在門廊中央?yún)R合的彎梁的圖案好像主教帽的內(nèi)部。

  門廊很高,如同放石頭棺材的古墓一樣,能夠夠得著地客的圓頂,仿佛是地窖中央的一間屋子。

  門廊的拱心石下面掛著一盞銅燈,燈是圓的,跟監(jiān)獄的窗子一樣,也裝著鐵柵。這盞燈在它四周,在柱子上,圓頂上和柱子后面影影綽綽的一圈墻壁上,撒了微弱的光,光線被燈上的鐵柵隔成一個個方塊。

  ?起初照得黎曼眼花繚亂的就是這個燈光。現(xiàn)在它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團朦朧的紅光罷了。

  地窖里沒有其它的光亮。沒有窗戶,沒有門,也沒有通風(fēng)孔。

  在四根柱子中間,正巧是那盞燈底下最亮的地方,貼著地面躺著一個詭異的白影子。

  這個影子是背脊朝下躺著的。黎曼能看見一顆人頭,一對閉上的眼睛和一個人的身體,上身藏在一塊說不上什么形狀的東西下面無法看得見,四肢跟上身連在一起,好像撐起的十字架,向四根柱子伸去,手腳被四根鏈子掛著。鏈子的末端扣在四根柱子下面的鐵環(huán)上。

  這個一動也不動的保持著殘酷的分尸姿勢的人影,跟死尸一樣,白得嚇人。身上沒有衣服,這是一個男子。

  黎曼站在那里,從臺階上朝下望。

  突然間,他聽見一個垂死的人咯咯咽氣的聲音。

  這個尸體還活著。

  離這個活鬼似的人不遠的地方,門廊的一根彎梁底下,在一個下面墊著一塊寬石板的大扶手椅兩邊,站著兩個裹著很長的黑殮尸布的人,一個穿紅袍子的老頭,面色鐵青,陰森嚇人,手里拿著一束玫瑰花,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扶手椅上。

  在審判的時候有權(quán)拿著玫瑰花,是審判庭法官的傳統(tǒng),也許這些美麗的鮮花可以讓施刑的景象更溫暖一些。

  另一個人裝束和他一樣,不過更莊重,更嚴肅,一絲不茍。

  扶手椅是地窖里唯一的座位。

  椅旁有一張桌子,上面放滿了文件和書籍,上面還放著一根不知屬于誰的白色權(quán)杖。

  這里只有兩個人,外加一具半死不活的尸體。

  他們坐在這里,便代表了以賽亞的律法。

  律法是由人代表的。

  黎曼在臺階上竭力想著他應(yīng)該說些什么,回想他可能犯過什么罪。

  但遺憾的是,除了出現(xiàn)奇怪事故的D-137遺跡外,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但對于遺跡事故,他也是茫然不知。

  所以黎曼沒有出聲。

  多說多錯。

  躺在地上的人影又發(fā)出一聲快要死的呻吟聲。

  黎曼感覺到有人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推他的是審判官。

  黎曼明白他應(yīng)該下去。

  他照人家的吩咐做了。

  他一級一級地順著臺階往下走,臺階很窄,每一級有八九寸高,而且又沒有欄桿,必須很小心才能下去。

  審判官跟隨在格溫普蘭身后,中間隔開兩級臺階,筆直地拿著他的鐵棒,胸前的太陽徽記閃閃發(fā)光。

  黎曼還是落到了地上,然后聽到地上那個被人縛在四根柱子上的死尸似的東西,繼續(xù)發(fā)出臨終前的呻吟。

  陰影里有一個聲音說:

  “到這兒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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