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么事?!苯嘣闯读顺蹲旖牵冻鲆唤z笑來,“就是剛回來,想來看看你。”
“我很好?!蹦唧掀届o回他。
她說的不過是事實罷了,分開之后,她再也沒有一個人在深夜里想著關(guān)于他的事情時忍不住的掉眼淚。
她的世界里有親人,有朋友,有老師,有同學,有陌生人,他們給她帶來的,只有安撫與平靜,她生活得很輕松,也快樂著。
她甚至已經(jīng)決定好了,認認真真的去談下一段感情。
江亦源還想說點什么,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他見過那個男人,大學的時候,見過一面,中午的時候,也見過,他是蔣涵的主治醫(yī)生。
“笙笙?!痹S時修接過了倪笙手中的書,淡淡的看了江亦源一眼,打了個招呼,“你好?!?p> 從他和倪笙說話的時候,他便到了。
他知道他,也見過他,心里是有些不舒坦,可他也無權(quán)干涉,但他不會讓他的笙笙,一直抱著一摞書陪別人一直站在哪里。
“你怎么來了?”倪笙有些差異。
“想看看你?!痹S時修本來只是想來她宿舍樓下坐坐,她說過的,放假就給他答復(fù),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忽然就開始害怕了,尤其是還還在這時候見到了那個人。
倪笙沒什么心情和兩人在那聊天,上樓之前,她笑著對許時修說了一句。
“明天我會去醫(yī)院找你?!?p> 許時修將書塞回她手里,笑了笑,“明天一天我都在?!?p> 倪笙走后,宿舍樓下只剩兩個男生面對面的站著。
“一起?”許時修看了江亦源一眼,率先開口問。
“好。”江亦源回答得很爽快。
“許醫(yī)生,你和笙笙……”并排走在一起,江亦源還是問了出來。
“我在追她?!痹S時修沒有回避,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我很愛她?!苯嘣凑腴_口,又聽許時修補充了四個字。
那是他從未表達過的對她的感情。
過去是不敢確定,后來是沒了機會。
兩個大男人并肩安安靜靜的走了好一段路,江亦源才開口回他。
“嗯,她是個好姑娘。”
可他終是負了她。
“可你還是辜負了她?!痹S時修停了下來,江亦源和他差不多一般高,他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
“江先生,愛一個人,是不會愿意看到她累著,看到她難過,看到她受傷,她哪怕有一點不快樂,你都會比她痛苦上很多倍,希望她過得比誰都好,比誰都幸福,即使是在無意中傷害了她,你都會內(nèi)疚上很久很久,她就像是你的心臟,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你,只要她好,你便會好?!?p> 江亦源靜靜的聽著他說話,同樣是男人,他能感受到,眼前的這個人對倪笙的感情有多么強烈,在他眼中,她就像是他的全世界。
他忽然想起他和倪笙分開的那年,林南去找他時說的那句話。
有人會一直把她當成珍寶,只有他不會。
他想,許時修就是那個一直把她當成珍寶的人吧,而他,在想把她當成珍寶的時候,卻已經(jīng)弄丟了她。
他早該想到的,她那么優(yōu)秀,定會是多少人心中的小公主。
她不該在他這受苦的。
思緒被清冽的男聲打斷,許時修靠到了一邊的樹干上,眼中帶上了溫柔與繾綣。
他聽見他說,“倪笙是我的心臟,我這個人,心臟上沒什么毛病,很健康,我這輩子呢,也就這么一個心臟了,好好保護它,也是必然的。追求她,和她表明心意,并不是一時沖動,我惦記她,很多年了?!?p> “其實,我應(yīng)該感謝你的,如果你有好好愛她,那好像也沒我什么事了,可是既然你讓她傷了心,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想,如果可以,就請你別來打擾她了,在她的世界里,誰都沒有權(quán)利自如的來來去去,尤其是傷害過她的人。”
他突然站直了身體,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嚴肅認真。
許時修說,“如果你無法把她當成你的心臟,就遠遠的祝她幸福,她已經(jīng)把她的整個青春給了你了,現(xiàn)在放下你,那你就該放過她?!?p> 那晚許時修走了很久之后,江亦源才從離開。
他去了醫(yī)院一趟,蔣涵躺在病床上,她的男朋友,那個被他稱為周叔的男人,正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喂她吃著水果。
男人的眼中全是他的母親,一個躺在病床上有些虛弱的笑著,一臉的幸福,另一個溫柔地坐在一邊照顧她,滿眼的溫柔。
江亦源忽然就想起那年生病時,陪在他身邊,悉心照顧著他的小姑娘。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滿眼都是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他。
可他好像失去了那個滿眼是他的女孩子。
那句話一點都沒錯,沒有誰有義務(wù)一直在原地等著你,誰都有向前看的機會。
如果你不愛她,如果你傷害了她,那么最后她不愛你了,請不要去怪他,因為那不是她的錯,你不能說她花心,因為她曾愛了你那么多年,因為她有權(quán)利去尋找那個真正把她當成小公主的人。
她在你這受的苦,受的痛,受的累,總會有人替你將她寵回來。
但那個時候,她就不再是你的了。
“小源來了。”蔣涵看到門口站著的兒子,咧了咧嘴,喊了一聲。
接著就開口問,“見到笙笙了沒?”
江亦源慢慢的走到了病床的另一側(cè)坐下,點頭。
“嗯,見到了,她很好?!?p> “那你怎么不把她帶過來給我看看呢?”蔣涵的目光往門口瞟了瞟,沒有見到倪笙。
江亦源頓了一秒,他還沒告訴她,蔣涵住院了這件事。
他嘲諷般的扯了扯嘴角,“嗯,她挺忙的,我還沒和她說。”
蔣涵斂起嘴角的笑容,慢慢的瞪了兒子一眼。
“你就不能滿足我一下在進手術(shù)室之前見見見笙笙的愿望?”
江亦源幫她拉了拉被子,反問。
“那您怎么不告訴林阿姨一聲,她知道了,笙笙不就知道了?”
蔣涵沒好氣的回,“我這不是怕她擔心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林阿姨的心臟,也跟媽媽一樣,受不得刺激的?!?p> 江亦源抽了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拿過一個橘子,點了點頭,“等您平平安安出了手術(shù)室,我再帶她來看您?!?p> “是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做手術(shù),有咱爺倆陪著你呢。”另一側(cè)的男人也開口,語氣中卻不乏寵溺。
蔣涵嘆了口氣,“你懂什么,要是出了意外,那我還可以把我最后一個愿望告訴笙笙?!彼D(zhuǎn)頭看向江亦源,接著說話,“當然,她愿不愿意幫我實現(xiàn)呢,就看這小子和笙笙自己了?!?p> 她看著江亦源平靜的臉龐,問,“小源,你就告訴媽媽,你放得下嗎?”
江亦源剝橘子的手頓了頓,隨即抬眼看著自己的母親笑了笑。
“要是放得下,您說我還會來江城工作嗎?”
蔣涵再次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發(fā),有些遺憾的開口。
“你說你要是當初好好的珍惜她,現(xiàn)在何必成這樣?”
將剝好的橘子遞給蔣涵,江亦源扯了一張紙擦了擦手,“可是她好像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p> 他靠回椅背上,“所以啊,我在想,如果真的能夠做到不打擾,那就不打擾她了。等您手術(shù)結(jié)束恢復(fù)了,我就申請調(diào)回云城,或者再回到國外去工作?!?p> “你就確定我的手術(shù)一定能成功?”蔣涵問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絲害怕與擔憂,她要面對的是心臟手術(shù),是個大手術(shù),所以啊,即使知道手術(shù)的成功率很高,她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自己會不會就那么的不幸運。
“別瞎想?!敝苁宓闪耸Y涵一眼,“你這模樣,一看就是福大命大的主,肯定完完整整的進去,再完完整整的出來?!?p> 那個男人安慰著蔣涵,江亦源卻聽出他的聲音中帶著的一絲絲顫抖,其實他,好像比他的母親還要害怕。
“還有,你的主治醫(yī)生,是從國外回來的,年輕有為,你得相信他?!?p> 蔣涵要做的手術(shù)是更換心臟瓣膜,至于為什么會來到江城第一人民醫(yī)院,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江亦源的工作,他剛從國外回來,申請了來這邊工作,二來是這邊的心外科算是頂尖水平。
“我今天打聽過了,那位許醫(yī)生,別看他那么年輕,但人家就是從國外知名大學回來的,在這個醫(yī)院的心外科,水平是數(shù)一數(shù)二,就沒有他治不好的病人。”
蔣涵看了兩人一眼,“我當然相信醫(yī)生了,只不過,萬事都有萬一嘛。”
話頭一轉(zhuǎn),她看向江亦源,話題又到了倪笙身上。
“你說,萬一笙笙心里還是有你的,那你是不是又有機會了呢?”
江亦源平靜的拿著手機,手指卻一頓。
他說,“媽,這個我們先不說了,等您手術(shù)結(jié)束,也讓我好好想想?!?p> 蔣涵的手術(shù)時間定在兩天后,醫(yī)院里有周叔陪著,江亦源也沒什么事,他入職時間定在半個月之后。
他想著,母親住院期間,還是要花點時間陪著她。
但是在一閑下來的時間里,他便會不可控制的想起倪笙。
分開的那些時間里,他獨自生活在國外,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泡在圖書館,泡在自習室,或者就在導(dǎo)師辦公室。他不再去接觸感情上的事情,卻總是會忍不住的懷念著那個和他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了一年的女孩子。
設(shè)計稿上,她的臉被他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后來林南去了他在的那所學校,他搬進了他住的那間公寓,他們曾是大學室友,因為倪笙,他知道林南對他算是挺有意見,但男生之間,不會有那么多的耿耿于懷。
他們終是又在公寓里打了一架,然后林南告訴他,倪笙過得很好,在和他分開后的時間里,她變得更加快樂,找回了最真實的自己,放下他之后,她有了更多的空間與時間去愛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