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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養(yǎng)老指南

第3章:道士許靖觀

大明養(yǎng)老指南 臣本蓑衣 3040 2020-03-28 06:22:17

  許是府衙附近,蒙人的道士不好找。

  當(dāng)劉金山終于鎖著新鮮抓到的一個擺攤算卦的道士回到牢房的時候,沈駟已經(jīng)仰面朝天躺在被褥上,就這么睡著了。

  劉金山正猶豫著不知道是該叫醒他,還是該等他睡醒再說。就突然聽到沈駟突然說話了,“你先出去,要他陪我說兩句話。”

  沈駟雖然話中未有所指,但劉金山卻輕易地明白了沈駟的意思。只見劉金山頗帶著警告意思的瞪了那道士幾眼,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道士身上的鏈鎖未除,雖不算重,但舒服了手腳,戴著很不舒服。他見沈駟雖然開口,卻未起身。故意撥弄,發(fā)出些沉甸甸的金屬響動。

  沈駟似是沒聽到那煩人的響聲似的,問那道士說:“你是道士?師承何門?”

  道士對這答案很是熟悉,幾不過腦,立即回答說:“貧道許靖觀,道號玄陽子,師承龍虎山一脈,修習(xí)天師道?!?p>  “天師道?”沈駟挑了下眉毛,睜開一只眼,瞥了許靖觀一眼后,復(fù)又把眼睛合上,“哪位天師?”

  許靖觀皺了皺眉頭,這話真是奇怪!

  現(xiàn)如今,道家說起天師道,那十有七八都是張?zhí)鞄熞幻}!難道還會有其他?再說了,師承天師道,又不是直接拜天師為師了,追問這個有什么意義?

  他雖腹誹不已,但也知道‘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一言不合把人鎖到大牢里的人,那不是他這個被師門逐出、只靠些小伎倆騙口吃食的游方道士得罪得起的。

  于是,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張?zhí)鞄??!?p>  “張?zhí)鞄煟俊鄙蝰喸谠镜某?,完全沒聽過這個天師姓氏,就隨口搭音的問了一句,“你可聽過沈天師?”

  許靖觀是真覺得這家伙可能腦子有什么隱疾,世人皆知道家傳說中的‘四大天師’,哪來的什么沈天師?。?p>  他壓著頂上腦門的脾氣,回答說:“未曾?!?p>  沈駟聽了他的回答,徹底斷定了這個朝代跟自己所處的那個朝代壓根兒就沒什么聯(lián)系。

  自己未曾聽過什么鼎鼎大名的張?zhí)鞄熓老?,這個朝代的人也未曾聽過他們這大名鼎鼎的沈天師一脈。

  不過,就這樣最好,他不用替古人擔(dān)憂,也不用替晚生操心。只要把眼前的這件事情圓好了,他就可以順而隱退,好好的享受一下屬于自己的日子了。

  想到這里,他便向許靖觀問道:“好吧,沒聽過便算了。我問你,你既是師承名山,可曾學(xué)過繪制符篆?”

  許靖觀總算是聽到個正常的問題,也不顧身上的鏈鎖了,昂頭說:“自然學(xué)過!本山掌管三山符篆,道學(xué)傳承最是正宗?!?p>  沈駟聽他這狂妄之言,心中暗笑。只覺得這道士便算是有才,也是恃才傲物之徒,難成大器。更何況,一般而言,心性如此狂妄之人,是很難有什么值得稱道的才華的。

  但這人與他無親無故,一面之緣,也犯不著交淺言深,便只對他吩咐說:“你知道便好!我與你講一件秘事吧。咱們這漢陽府的府尊大人,豢養(yǎng)小鬼,招致禍端。每每日不思茶飯,夜不能安寢。那桌子上,有個香囊,香囊里面有張符紙。你把香囊交給他,讓他貼身佩戴,便算沐浴也不能離身。如此,可以鎮(zhèn)服小鬼。辦好這件事情之后,我可以把這個符的畫法交給你,作為答禮。”

  許靖觀聽了,頓時覺得荒唐,“敢問這位仁兄,您到底是何人?能夠隨口差得動府衙的班頭為您出力,您這身份應(yīng)當(dāng)不低。沒有必要拿我這一個小小道士尋開心吧?您說府尊大人豢養(yǎng)小鬼?不敢相瞞,我亦遠(yuǎn)遠(yuǎn)瞧過府尊大人一面,正氣凜然,面紅唇潤,根本不是犯鬼之相!”

  “你有陰陽眼?”沈駟翻身坐起來,總算是正眼瞧著許靖觀了。

  許靖觀被他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搖頭說:“那倒沒有?!?p>  沈駟頓時意味索然,“那你還跟我說什么正氣凜然、面紅唇潤?當(dāng)自己是郎中嗎?肉眼一雙,能看出什么鬼怪?”

  說到這兒,他打了個哈欠,重又躺了回去,懶洋洋的說道:“你盡管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答應(yīng)你的報酬,我不會耍賴。”

  許靖觀刻意問道:“我若說不愿意呢?”

  沈駟毫不意外他的問話,淡淡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對他說道:“許道長如果覺得自己從前的日子活得太好了,偶爾想過過不同的日子的話,那我不介意滿足你!”

  許靖觀輕輕哼了一聲。

  沈駟揚聲喊道:“劉金山!”

  一直就等在僻靜處的劉金山聽到沈駟的喊聲,連忙匆匆過來,躬身對沈駟說道:“四爺,你吩咐!”

  許靖觀身子明顯一木。

  沈駟卻似是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yīng)似的,只自顧自的對劉金山說道:“你從哪兒找的江湖騙子?根本就是油鹽不進(jìn)、事理不通。堂堂漢陽府,我找個老實人傳句話的事情,就這么困難嗎?”

  劉金山聽了,連忙說:“四爺,你先息怒,別跟這家伙一般見識!三條腿的蛤蟆難找,那兩條腿的道士還不是遍大街都是?”

  沈駟稍顯滿意,問道:“那他……你打算怎么辦?”

  劉金山義正言辭的回答說:“這等蒙行混市、擾亂我府城秩序的江湖騙子,那自然是要收監(jiān)嚴(yán)審。三木之下,不怕他不老實招供!”

  沈駟尚未說話,許靖觀已是慌忙開口,“不不,誤會,誤會!四爺,愿意,小道愿意??!”

  許靖觀絕非不識時務(wù)的人,剛才有此一問,也只是小小的試探一句,沒想到,卻險些給自己招惹了踏天大禍。

  他并非是第一天到漢陽,早聽過漢陽近幾年民間私底下傳的童謠‘作惡今生為附廓,千里奔行廢舟車;到此不拜福德廟,不如當(dāng)年不登科’。

  漢陽此地距離武昌極近,算是武昌門戶。不僅漢陽縣相對于漢陽府屬于附廓,就連漢陽府相對于武昌,實際上也與附廓沒太大的差別。

  民間常說,‘前世作惡,今生附廓’,這里的前兩句,化用俗語,指的是到官員到漢陽做官、奔波千里。

  而后兩句,福德廟又稱土地廟,初到此處的時候,許靖觀還以為土地廟就是單純指土地廟,當(dāng)?shù)厝艘矊@句話的解釋諱莫如深。后來,呆的時間稍長一些,才漸漸地弄明白,所謂福德廟,就是用‘土地爺’借指漢陽府府衙的三班總班頭沈駟。

  反正民間是這么覺得的,在漢陽當(dāng)官尤為不易,如果不把沈駟這地頭蛇捋順,那倒不如干脆不要當(dāng)這個官。

  許靖觀一介游方道士,還是被師門趕下山的那種,哪里敢跟沈駟較勁?

  許靖觀心想:不就是去糊弄一下知府嗎?有沈駟保著他,八成沒事兒。而且,這事情如果賭對了,那自己以后就算是有了靠山。從山上下來這么長時間,漂泊無依,也總算是可以有扎根立足的地方,何樂而不為呢?

  “你當(dāng)真愿意?”沈駟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

  許靖觀連連點頭說:“愿意!小道愿意!”

  沈駟這才是真的滿意,“那好!既然愿意那就最好!劉班頭,帶他出去吧,他知道該怎么做?!?p>  “是?!眲⒔鹕诫m然好奇沈駟吩咐許靖觀什么事情,但卻知道并非什么都可以問。答應(yīng)一聲,就帶著許靖觀出去了。

  出到大牢門口,劉金山問許靖觀,“四爺吩咐你什么了?”

  許靖觀老老實實的回答說:“回差爺?shù)脑挘臓斨环愿缹⑦@香囊妥善交給府尊大人?!?p>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在牢里頭帶出來的香囊掏出來,雙手奉上。

  劉金山看了一眼,沒接,卻問道:“里面是什么?”

  “這……”許靖觀猶豫了一下,狀似老實的搖頭說:“小人并不很清楚,要不……”

  “哎!別動!”眼看著許靖觀有將香囊遞給自己的意思,劉金山手按刀鞘向前一挺,命令說:“你別動?。∷臓斀淮o你的事情,你知道就行了,我可不想知道。直說,要我怎么幫你!”

  許靖觀收了香囊,心中有數(shù)。

  以前只有耳聞沈駟威望極高,今日一見,果然御下嚴(yán)格,絕非虛情。

  他想了想,對劉金山說道:“差爺,不若就今晚吧,今晚五更,您替我向府尊大人通稟一聲,就說有一游方道士在府門口求見。”

  “今晚?五更?”劉金山頓時目露懷疑,“這也是四爺吩咐的嗎?夜半五更,替你通傳。攪擾了知府大人的安眠,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你小子該不會是蓄意報復(fù)吧?”

  許靖觀臉上的表情極為恭順,垂眉低目地回答說:“這可是四爺?shù)姆愿??!?p>  劉金山盯著他,定定的看了片刻,隨后才點點頭,說道:“既如此,你先跟我到三班院呆著吧!等今夜五更,我替你通傳就是?!?p>  說到這里,他眼中蒙上厲色,壓低了聲音說:“你最好不是蒙我!若讓我知道你敢假傳命令,我可不管你是在哪個仙山得的道,照樣讓你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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