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洛神樓
SMX。
柳葉集。
天香樓。
他知道了兒子的死訊。
唯一的兒子死了。
作為父親應(yīng)該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上官雄也是人,他也有人的感情。
金錢幫的兄弟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雄幫主了,不過今天他們見到了,站在他們面前的,依舊是當(dāng)年那個豪放不羈的上官雄!
來的人都是金錢幫下轄的十二壇壇主,十二壇分布在陜、豫各地,至于具體的在哪里?壇主分別是誰?江湖上沒有人知道,就連上官雄也很少見他們,只有發(fā)生了天大的事情,上官雄才會同時召集他們來SMX。
而他只發(fā)布了一條命令:
“鏟除白氏族!”
一輛華貴的馬車已經(jīng)駛?cè)肓松搪寰硟?nèi),白樂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原本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女兒,現(xiàn)在他也放心了,因為他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在他的主觀世界里認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洛河畔。
有一家叫洛神樓的酒樓。
這是一家白樂天常來的酒樓,原因不過是這兒的酒美菜香。
馬車停在了酒樓門口,兩個面無表情的刀客依舊守著馬車,車夫趴在馬背上睡著了,他好像很喜歡睡覺,寧愿不吃飯,也要先睡覺。
白樂天踏下了馬車,走進了洛神樓。
“白老爺,您來了!”
這是跑堂伙計招呼的聲音,白樂天在他眼里,就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白樂天對他笑了笑道:
“李掌柜呢?”
“掌柜的買魚去了!”
“買魚?”
話音未落,只見一身材頎長的中年人提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金鯉魚走進了酒樓,他打眼便看見了白樂天。
“哎呀!白老爺大駕,您可是貴客,您快坐,快坐!”
白樂天的尋聲望去,目光盡被那條金鯉魚給吸引了,他哈哈笑道:
“李掌柜別來無恙,想不到你還親自去買魚?這金鯉魚可是十年難遇,不知你是何處得來的此物?”
李掌柜指著魚笑道:
“白老爺有所不知,鎮(zhèn)上有位姓錢的漁夫打到了此魚,這金鯉魚可是上好的藥材,我便不惜重金請了回來!”
“上好的藥材?好在何處?”
“女人吃了滋陰,男人吃了壯陽,還能延年益壽!”
白樂天笑了:
“看來李掌柜人老心不老,還頗有雅興……”
李掌柜打斷他道:
“唉,白老爺今日光臨,我李某又豈能獨享此物?還望白老爺您賞光,我請您喝上幾杯?”
白樂天點點頭道:
“多謝李掌柜慷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掌柜將魚丟給了后廚,隨之拿了一壺酒坐了下來,拍碎了泥封道:
“白老爺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今日為何得閑?”
白樂天笑著答道:
“我去洛陽辦點事,今天剛好回來!”
李掌柜道:
“您在洛陽回來?聽說洛陽鬧了樁彌天大案,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您可聽說過此事?”
“奧,有所耳聞,朝廷駱安大人的壽禮被人劫了道!”
“對!就是這事,聽說還驚動了朝廷的錦衣衛(wèi)!”
白樂天點頭道:
“是呀,何止是錦衣衛(wèi)?據(jù)說大內(nèi)三大高手之一的小刀神宋獻玉都出馬了,看來此案的確非同一般!”
李掌柜一臉憤然道:
“朝廷和江湖向來是進水不犯河水,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非要去捅這個婁子!”
白樂天疑惑道:
“李掌柜你怎么也關(guān)心起江湖事了?”
李掌柜道:
“白老爺,人就在江湖,如何能不關(guān)心江湖事?”
白樂天聽出來了,他的語氣很特殊,特殊到完全不像是一個酒樓掌柜的口氣。
白樂天如鷹般的眼神已經(jīng)盯住了他,冷笑道:
“不知你要如何關(guān)心?”
李掌柜面無懼色:
“當(dāng)然是從關(guān)心你白樂天開始!”
“哦?為什么要關(guān)心我?”
“因為你殺了上官信!”
“原來你是上官雄的人?”
李掌柜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的人!”
“為什么?”
“因為死人知道太多是沒有意義的!”
聽到這句話,白樂天笑了,是輕蔑的笑:
“這句話應(yīng)該我送給你,我如果想讓你死,你已經(jīng)死一百次了!”
李掌柜點了點頭:
“我相信,世上確實沒有人能在這么近的距離躲過你的暗器!”
“看來你并不愚蠢……”
“不!我是算準了你不會輕易動手!”
白樂天笑道:
“哦?我倒想聽聽你是怎么算的?”
李掌柜大笑:
“我原來以為白樂天是一個聰明絕頂?shù)娜?,萬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愚蠢!”
白樂天也不生氣,而是望著他狂妄的笑容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說你的女兒在我手上你會相信么?”
“我相信!”
他依然在盯著他,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語氣沒有一絲的改變。
這是李掌柜意想不到的,他也很鎮(zhèn)定,佯裝的鎮(zhèn)定。
“所以你不會輕易動手!”
白樂天道:
“你錯了,我不是不輕易動手,而不是并不急于動手!”
“什么意思?”
“因為我若要殺你,隨時都可以,你現(xiàn)在雖然在說話,但在我眼里,你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
白樂天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李掌柜慌了,在這種氣場下,他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慌張。
“除非……除非你不想活著見到你女兒!”
這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倒了下去。
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
沒有鮮血流出,也沒有人看見他是怎么出手的?更沒有人看見出手的是什么暗器!
掌柜的死了!
并沒有人覺得奇怪,也沒有任何人出手。
良久。
一個胖乎乎的廚師親自端出一盤紅燒魚,正是方才那條金鯉魚。
他分明看見了倒在桌腳的李掌柜,卻沒有說一句話。
“奪”的一聲,魚放在了桌上。白樂天先看看盤里的魚,再抬頭望著他道:
“這么好的魚,掌勺的難道不與白某同食?”
“我不愛吃魚!”
雖是拒絕,他卻是笑著說的,圓圓的臉笑死了像一尊彌勒佛。
白樂天也笑了,是冷笑:
“可是你不吃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吃魚了,朱壇主?”
胖掌勺的臉色突變,一柄短刀從袖中畢現(xiàn)!
與此同時,一根犀利的梅花針正往白樂天的背后襲來!
前有短刀,后有飛針!
顧此失彼。
似乎白樂天是在劫難逃了。
可結(jié)果卻令人難以想象!
白樂天腳尖點地,凌空躲避了面前的短刀,同時也躲避了背后那根急促的梅花針!
待他輕盈落地時,那柄梅花針已經(jīng)沒入了胖掌勺的眉心。
他抱著頭在地上掙扎、翻滾,他從未體會過這種痛苦。
“爹爹,您早就知道了我在這,對不對?”
是白靈在說話,她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很顯然,剛剛那根梅花針也正是她的拿手好戲!
白樂天露出了一絲笑容,是苦笑:
“我不光知道你在這,我還知道這幫酒囊飯袋是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我的女兒的!”
白靈也笑了:
“我故意被他們抓來,只為查清楚他們的底細!”
白樂天有些疑惑道:
“想不到我這個最討厭江湖仇殺的女兒,竟也關(guān)心起江湖事來了?”
白靈努了努嘴:
“跟上官雄結(jié)下了梁子,我還不是怕您有危險!”
白樂天的笑容改變了,是欣慰的笑。
“你長大了!”
“不!我只是希望這件事您能夠和上官雄和平解決!”
“我的乖女兒,江湖中的事,豈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
“您不試試看怎么知道?”
白樂天沒有回答,一個父親是無法說服自己的女兒的,所以他選擇了放棄。
胖掌勺還伏在地上,他已經(jīng)不在翻滾,而是在痙攣,顫抖。
他雖沒有死,可這種痛苦一定比死還難受。
白樂天蹲了下來,拍了拍胖掌勺的肩膀輕聲道:
“金錢幫十二壇之一的朱標(biāo)壇主,為了上官雄潛伏在此,你可是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p> 朱標(biāo)顫聲道:
“白……白樂天,你殺……殺了我吧!”
白樂天點了點頭:
“要怪只能怪你們雄幫主不仁,不能怪我白某不義!”
說完他用手指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一點,只是輕輕一點,他便驟然停止了呼吸。
白靈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原本可以不必死的!”
白樂天起身望著自己的女兒,又是苦笑。
“他是要殺我們的人,所以他必須死,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不!一定不是非這樣不可!”
白靈一個勁的搖頭!
白樂天的語氣很決然。
“從此以后,你只能待在我們白府的居易樓,什么時候上官雄死了,你才可以出來!”
“為什么?”
“江湖是很危險的,縱使你的武功不錯,但這是遠遠不夠的!”
白靈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想能不能找到一個辦法,能讓您和上官雄化干戈為玉帛!”
“永遠不會!”
“為什么?”
“因為他的兒子上官信已經(jīng)死了!”
白靈震驚了。
“爹!您為什么要殺……”
白樂天打斷了她。
“一切膽敢藐視我白氏族的人,無論他是誰,我都必須讓他付出代價!更何況我商洛山三位刀客都死在了他們手上!”
白靈理解這種感覺,但她仍在做最后的堅持。
“爹!您有沒有想過,冤冤相報何時了?”
白樂天嚴肅的答道:
“想過!”
“嗯?”
“唯有死才能了結(jié)!”
白靈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她知道,再多說也是沒有意義的。
一個向往自由的人,又一次的被關(guān)在了居易樓。
無論多堅固的樓,都鎖不住一個自由少女的心。
一個少女的渴望,飽含著多少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