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赤縣神州
貞正歷,四百三十七年,七月初七。
在山林中艱難闖蕩了半個月的炎寒,終于走出了這片山脈。
這一路上可謂兇險萬分,途中遇到了無數(shù)從未見過的的毒蟲猛獸,卻是不知為何,這些異常強大的蟲獸在碰到炎寒的時候,只是警惕的遠遠望著他,任由他離開,卻并沒有任何動作,仿佛是在忌憚著什么似的,故而這些天也算得上是有驚無險。
當炎寒站在一條人為修建的大道上,一臉茫然的望向遠處時,他知道,他走出那個鬼地方了。
背后,一只小狐貍正用尖銳的小爪子死死地勾住他的衣衫,仿佛舍不得離開這條山脈,有些哀怨的嗷嗷叫喚著。
炎寒回過頭來,眼神略顯復雜的看了看這只小狐貍,不由得......咽下了一絲口水。
這些日子,這只小狐貍不知為何,一路緊隨著炎寒,而孤身一人的炎寒看到這只同樣孤苦伶仃的小狐貍,心里多少起了些共鳴,時而會投過去一兩塊肉干,一來二去,便熟絡(luò)了起來。
不過可惜的是,儲物戒內(nèi)的存糧早在兩日前便已消耗一空,武者的食量很大,他又打不過山里的異獸,再看向小狐貍的時候,他有好幾次都餓得差點忍不住想要把這只笨狐貍給烤了,可一想到它陪伴了自己這些時日,卻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心中不免嘆息道:“還好是走出來了,不然恐怕真的是要忍不住了。”
這只十分通靈且天真的小狐貍?cè)羰侵姥矍斑@個被它抱著哀嚎的人類正想著“它被煮熟了該有多美味”的話,怕是要嚇得魂飛天外,悲嘆人性的惡毒吧。
......
背著小狐貍沿著此道路走了大約三四里,終于幸運的碰到了一隊正在趕路的行人。
炎寒激動之余連忙上前,對著打頭的一位中年大漢,聲音沙啞的詢問道:
“這位大叔,叨擾一下。小子在省親的途中不幸與家人走散,迷了路,實是不知此地何處,如何才能找到村鎮(zhèn),還望大叔告知?!?p> 一行人面面相覷,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背著一只狐貍且灰頭土臉的奇怪少年,半晌,那位打頭的中年大叔才回道:“小兄弟,此地乃是戊衛(wèi)城治下幽璃嶺一帶,通往孚甘城的官道上?!?p> 隨后,中年大漢又指向他們來時的道路說道:“沿著此路往下走,有一個覃旭鎮(zhèn),這也是附近數(shù)十里唯一一個鎮(zhèn)子了,你若是想找尋家人,不妨去那里等等看?!?p> “那真是太好了,多謝這位大叔?!毖缀媛断采傲斯笆?,感激道。
“小兄弟不必客氣。唉,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啊……”
見炎寒可憐,這些人又拿出了兩張燒餅,隨后離去了。
離去之前叮囑了炎寒一番,叫他一定不要離了官道走入山脈,山脈里多的是吃人的妖獸,不過它們不會來到管道上,千萬要小心。
待目送一行人離開,炎寒面露疑惑的喃喃道:“妖獸?真是奇怪的稱呼。這些人衣著、口音怪異,不像是火云帝國之人,而這‘戊衛(wèi)城’、‘孚甘城’和‘覃旭鎮(zhèn)’又是哪里?”
他搖了搖頭,對這些名字感到極為陌生,絲毫沒有印象。
“罷了,先到前面的鎮(zhèn)子上看看再說……”
有了兩個餅子充饑,炎寒也恢復了一些體力,他知道山中危險,自然不會再回到山脈中,沿著官路步履瞞珊的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于遠遠的看到了一個鎮(zhèn)子,興奮之下,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覃旭鎮(zhèn)
這覃旭鎮(zhèn)雖說是一個鎮(zhèn)子,卻足足有一個小城那么大,大門口不斷的有車馬進進出出,人群往來絡(luò)繹不絕,好不熱鬧。
鎮(zhèn)口的守衛(wèi)也沒有管炎寒索要路引之類的身份憑證,只是盤問了兩句便放他進去了。
“守備好是松懈......”炎寒如此想著。
進來沒多久,他便找到了一家客棧,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這里的人居然不要元石,反倒是對一些金銀玉質(zhì)之類的東西情有獨鐘,好在炎寒身上隨身攜帶了一個銀質(zhì)的水壺,不然還真不好辦。
走上二樓,找到自己的房間,炎寒隨手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嗅了嗅,覺得沒有什么問題,便大口大口的痛飲起來,順帶著給小狐貍也倒了一杯。
一刻鐘后,小二端來了幾盤子菜和一些個饅頭,炎寒囫圇的飽餐了一頓,隨后不管小狐貍,自顧自的一頭栽倒在了床上,呼呼地大睡了起來。
他早已是疲憊到了極點。
……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晌午。
炎寒睜開眼,便看見爬一旁熟睡著的小狐貍。
他疲憊的伸了伸懶腰,邊活動著酸痛的手臂,邊走到窗前,想要看一看屋外的風景。
剛打開窗戶,他神色卻是一愣,怔怔的望著客棧外街道上忙碌的眾人。
許是因昨日太過疲憊,自己也并未太在意,如今再一細看,頓時疑竇叢生,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詭異之處。
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身材大多略顯臃腫,腳步虛浮,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氣血勃發(fā)之感,竟全部都是些沒有習過武的普通人!
不僅如此,這些人的穿著也與自己有很大不同,大多身著廣袖長衫,頭頂帶冠,腳下布履,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帶著刀劍,身穿緊身,袖口打著綁帶,頭發(fā)有些隨意的綁扎著。
而在炎寒的認知中的火云帝國,廣袖大多只有女子或是沒什么武道天份的讀書人才穿的,而火云百姓人人尚武,穿太寬松的衣物與人搏斗是極為不方便的,故而男子大多穿的是窄袖勁裝和結(jié)實耐磨的皮靴。
就這樣,帶著滿滿的疑惑與不解,這才找來小二詢問一二。
……
“炎家莊?什么炎家莊?火云帝國?沒聽說過……”小二搖了搖腦袋,看著炎寒神色怪異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客官,小的打小生活在這覃旭鎮(zhèn),只知咱這是大周皇朝的戊衛(wèi)城轄內(nèi),從未聽說過除了大周還有別的什么國家,客官可切莫胡言,要是叫有心人聽了去可少不得麻煩?!?p> 大周皇朝?
炎寒心中的迷惑更甚,嘴上卻說道:“小二莫怪,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不知真假,只是隨口一問。”
小二聞言恍然,說道:
“原來如此,客官啊,此類傳記多是些胡言亂語博人眼球的,可千萬不能輕信啊?!?p> “就說這前幾年,我們鎮(zhèn)上來了幾伙盜墓賊,從那也不知是哪里得來的一本古書上得知,在這附近的山里有什么仙人墓穴,一通亂挖之下,可誰成想,仙人墓穴沒找到,卻從一處兇墓中挖出了一頭兇戾惡鬼,第二天這些人就全都變成干尸死在了離鎮(zhèn)幾里外的山上了。”
“自那以后啊,我們鎮(zhèn)上就總有人莫名失蹤,等過些天再找到的時侯,也都變成了一具具干尸?!?p> “所幸,有歸云宗的仙人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趕來,與其大戰(zhàn)了三天三夜,終是誅殺了這頭惡鬼,從此便再也沒有人失蹤了......”
聽他這么說,炎寒有些啞然,剛還叫自己不要相信書籍,卻又說什么神仙鬼怪的無稽之談。
想來應(yīng)該是哪里來的騙子,裝作仙人到這里騙錢的,恐怕也只有這些沒讀過什么書的窮苦百姓才會信這些。
不過炎寒并未與其爭辯,待小二走后,炎寒坐在桌前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大周皇朝究竟地處何處?那天跳下懸崖以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地方的?
無數(shù)疑問在腦海中回蕩。
家族的藏書中確實有提到火云之外有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國家,可自己從未聽聞過有什么大周皇朝,不過這里的人好像并不習武,想來也不是什么強大的國家,可是這樣的國家,又怎么會出現(xiàn)那等存在……
此刻炎寒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xiàn)出數(shù)日前,那道御空而立的身影。
至于所謂的歸云宗仙人,炎寒也就一笑,并未當回事。
用過午飯之后,炎寒走出了客棧,準備到街上去采買一些干糧和肉干補充一下自己的儲物戒,順便看看能否獲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接下來,他打算去那個戊衛(wèi)城看看。
可惜,一路打聽下來,他也只是再次確認了自己是在戊衛(wèi)城的覃旭鎮(zhèn)鏡內(nèi),以及附近的幾個城池的名字,即便是一些個商隊,也不過是僅在這幾個城池之間轉(zhuǎn)悠。
這令炎寒有些詫異,這大周究竟是有多大,為何這些人連都城和邊境在哪都不知道?
有用的信息沒有打聽到,倒是不止一次的在路上聽聞有人談?wù)撌裁瓷纱髸氖虑椤?p> 炎寒好奇之下,一番打聽,才從一個賣貨的小販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小哥是外鄉(xiāng)人吧,也難怪會不知道,其實我們這覃旭鎮(zhèn)每過三年都會有歸云宗的仙人來此處尋找有緣之人,將其收入門下得道成仙。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吶,都會帶著自家未滿二十的子侄,來此尋求機緣。這不,再過兩天,升仙大會便會如期舉行,到時候小哥你可要過去看看,千萬別錯過了……”
小販帶著無比神往的表情對炎寒介紹著升仙大會的情況。
炎寒點頭稱謝,心中卻想著:
又是歸云宗?看來這伙騙子在這里的威望不小啊。
不過既然這里要舉辦一場大會,來人肯定不少,不如等待兩天看看,說不定到時候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正自己也不急著離開。
再次回到客棧,炎寒便索性盤膝坐在床上,開始練功。
經(jīng)過這些時日,炎寒對于殘圖描繪的元力運轉(zhuǎn)已然較為熟練,比之當日第一次運轉(zhuǎn)之時已是快了一倍,不過這種程度對他而言仍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一張殘圖也不過是解了炎寒的燃眉之急,但那畢竟只是一張功法殘圖,前后的部分都沒有,又如何能夠鞏固境界加以突破呢?
看來還是得好好找找,有沒有類似的功法。
不過當務(wù)之急,還是要用修煉出來的這一點點元力,以及自己丹田原本所擁有的元力來修復自己的經(jīng)脈,為自己續(xù)命。
原先的他,空有元力,卻因為主脈斷裂,無法形成周天運轉(zhuǎn)去調(diào)動元力,也就無法運功療傷,久而久之,丹田內(nèi)的元力得不到補充,慢慢溢散,境界也就隨之掉了下來。
而如今,他通過殘圖的修煉,已經(jīng)取得了對丹田內(nèi)元力的控制,已經(jīng)可以為自己治療,緩解傷勢了。
只可惜,用元力所能治療的傷勢極為有限,除了那幾種逆天靈藥,普通手段根本就無法徹底恢復已經(jīng)斷裂的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