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精神體沉浸在,血氣筑成的瀚海間。
神形合一,融入其中。
體會它們的感受,所思所想。
逐漸,就像自己似乎已經(jīng)變成一滴血漿般,和它們異常同步。感受中,所能見到的,無一例外都是血液存在,簇?fù)硭?,緊緊追隨的護(hù)衛(wèi)一樣。
它們最真切的想法、感受,暴露在陳末面前,一覽無余,沖擊著他內(nèi)心的磐石,似有什么“記憶”埋藏,或是某種本能。
但,現(xiàn)在,夾雜在這些感知中,沉淪的想法突入他內(nèi)心,想放棄全部,就在此等待什么。
就在他恍惚掙扎時,突然被一陣劇痛驚醒,仿徨中察覺是從自己心臟處傳來,就像誰緊緊捏住,擠壓他的心臟,將起生生捏爆似。
就這么頃刻一下,似乎只在提醒他。
可這難受的痛楚卻不怎么好受,那種如同窒息般的感覺,呼吸在那瞬間幾盡停止,心臟差點驟停。
緊閉的眉頭緊皺,臉色有些難堪。
想進(jìn)大門,卻是堵著不讓進(jìn)去。
不過他很快恢復(fù)過來,畢竟這里似乎并無限制,所以倒也輕松。
而后,浮現(xiàn)種讓陳末以往都無法想象的感受,似心底壓抑巨石松動,釋放的絲絲錯覺,但又那么真實。
那母親懷抱間的溫馨,暖和,比之前強(qiáng)烈萬倍,如潮水轟鳴,頃刻席卷他全身。感覺身體各個角落都暖洋洋的,連冬日暖陽都比之不上的溫暖。
在這感受下,龐大血海中的腥紅都沸騰了。無數(shù)血晶爆裂,融為流動鮮血,而后蒸發(fā),化成一片血紅的霧氣,籠罩陳末,環(huán)繞著他。
陳末依然緊閉雙眼,沉浸在精神世界里。
在此,知曉一切,感官接收著所有血氣的反饋,凝聚全部微小存在似乎,匯成一股龐然的力量。
有這么剎那,仿佛感覺掌控世界,也不在乎,是否踩腳下。似乎,這刻沒他所不能之事。
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瞳孔中,絲絲淡藍(lán)色彩,似浮出水面,閃耀輕盈透亮的光彩,像藍(lán)寶石。
比之更加耀眼,醒目,讓陳末染上一絲生氣。少了些隔閡,更親近人。
右眼眼白不知何時,爬滿血絲,通紅!
就似在其中注水,不過,灌的卻是鮮血。
陳末愣了愣神,雙眼掃過一圈,目光所至,盡收眼底。
遙遠(yuǎn)盡頭世界,全部,所醒目,在中心的,血池是此唯一的,一切源點。
這個世界并不孤獨,或許也不再單調(diào)。
身畔環(huán)繞無數(shù)氣狀血氣,不難察覺,它們在潛移默化,改善自己這副軀殼。
雖然并無必要,自己的情況,最了解了。對自己而言,沒有影響,問題不大,是可有可無的事。
但它們?nèi)绱俗鳛?,表達(dá)的善意,關(guān)照,卻是無法拒絕,都到這份上了,自己何不收下呢。
當(dāng)然,這完全在,意料之中,計劃的一部分。
陳末靜靜立在岸邊,干脆閉上眼,享受著此刻“改造”。意識順著它們的感知,深入氣血世界底部,最深地域。
進(jìn)入它們的世界中,陳末早在剛接觸時,就意識到,自己可以憑借,在它們中無上地位,控制其一切,所有一舉一動,皆在掌控。
所以,身處它們的世界,立馬察覺問題所在。自己并沒有指示它們?nèi)魏?,但卻,看似自主地改造其身體。
這明顯不對勁,沒有誰的意識在后方,下達(dá)指令,他是不信。
沒有命令,它們只是本能的,按照一定規(guī)律行動。如一群士兵,還是需要統(tǒng)帥指揮。
憑它們的認(rèn)識,絕無做到這點可能,僅是聽從調(diào)遣,沒有自主判斷,或自發(fā)的行為。
指東,絕不往西。
完完全全的忠臣,不需懷疑。
正因如此,他才能發(fā)現(xiàn)這其中蹊蹺,執(zhí)行著誰的指令,已經(jīng)承載無數(shù)歲月,已成為刻入本能的部分。
在那深處,有似乎人為篡改痕跡,將其寫入它們本能之中,但融合得很是巧妙,幾乎天衣無縫。
如若不是知曉它們本能,怕是也會被騙去。
如此時間長久,估計會徹底融入本能,到時就完全不能察覺了。
這是規(guī)則,被強(qiáng)加入的規(guī)則。
成為源點。
知道一切而已,他發(fā)現(xiàn)了,有道意識留殘在,其中痕跡,微弱,黯淡無幾。
執(zhí)行這留下命令,似乎就是為等待自己,完成什么……不清楚了。
能感覺出,除改造自己身體,它們似乎還在接引,指引自己發(fā)現(xiàn)什么。
已經(jīng)差不多。
所有氣血都漸漸飄離陳末的身軀,開始在他身畔環(huán)繞。
表面上,觀察不出什么大變化,內(nèi)在更是無法知曉。
他依然雙眼緊閉。有些事,自行浮出水面了。
了解,順著它們意識,潛入這片意識世界深處。他已能恍惚知道,是位女性的手筆。
從所有氣血的意識里,知道,也不過模糊的畫面片段。僅這一點,憑是他的直感,立馬就這般認(rèn)定。
沒想做什么遮掩,就是為讓自己了解而存在。
不做懷疑,陳末不需要。
大概就這樣,更多的也沒頭緒。
里面有藏著些東西,好像需要自己,估計也是等著他來“開啟”。專程留下的……鬼知道。
就需要它們來指引自己,估計這才是,目的罷。
前面順?biāo)浦鄣囊磺校彩呛米屪约?,更方便,知曉某些事情?p> 那么,就只剩一些,還有未解的謎團(tuán)。馬上要揭曉。
有些好奇呢……
陳末睜開眼,右眼血絲,布滿瞳孔?;蛟S,應(yīng)已算是,只血色的瞳孔才對吧。
他看著周圍環(huán)繞的氣血,形成如風(fēng)暴般的場景,自己則立身在風(fēng)眼中。
這絕無僅有的大場面,估計只在此,能一睹為快。
卷起的漩渦,攀升到視線盡頭,在這沒有距離之地,也無從得知,這風(fēng)暴高度。
不過,僅此這樣,那似保護(hù),這里,倒扣在上那半圓的罩子,也依舊不見波瀾,沒有被波及的痕跡。
這種程度,也無法使其有所漣漪。
陳末沉下心,靜靜感受身體變化,它們不但治好,自己的成年舊傷,還強(qiáng)化了身體各個方面。
只少,看上去,真沒原來那般瘦弱,可大抵外表變化,還是不大。
可藏于這副軀體下的實力,可要強(qiáng)得多。
大腦都清晰不少,不過,卻總感覺,還是少東西。
體魄也高過原來數(shù)倍,從手無縛雞之力,到有點自保能力。
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還是他從血脈中,察覺一絲異常。直覺告訴他,大概遺傳信息這東西,絕對不太對勁,大問題。
這么細(xì)微奇妙的事物,陳末也不清楚,怎么能感受到的。也沒理由,就仿佛一直,始終,知道似。
認(rèn)定般,在腦海里扎根,這種感覺使他微感困惑,可又沒法把這想法根除,只能任由其,待在他腦子里。
腦海里很亂,但又非常清晰,像泡水海綿般,腫脹難受,但就是這痛楚,瘋狂傳遞著唯一醒目的信息。
他抽絲剝繭,思緒,已經(jīng)明了。
至現(xiàn)在為止,所有表現(xiàn)的一切,都太瘋狂,沒有常人能適應(yīng)。他雖困惑,但卻并不奇怪,或感到意外。
這,并不能引起他太多的好奇。
關(guān)注一下就可以。沒必要,重心全放在這上。
大概……
只能說,貌似都在掌握中,嗎……
他不想去確定。
了解與否,無所意義,有什么呢……反正,順從著走下去,總會到頭。
至少,讓煩心事晚些到來罷。
只是說,他從未想過,這情況下,自己會如何面對自己的,所有準(zhǔn)備。
要完成這場戲劇,首先得騙過自己,才能騙過所有家伙。在不明不白的狀態(tài)下,才有能進(jìn)行下去的一切。
裝傻倒也是個苦差事……
并無未有的……呵呵……
腦子里唯一清明的事,已經(jīng)顯而易見。
怕就是只豬,也該明白問題了,該如何,不必多言。
剛失去焦點的雙瞳,重新聚集神采。兩道冥冥之中的氣息,從他眼中映射而出。
右眼瞳孔無數(shù)血絲,倒映著一絲血氣,如柱,如長虹貫日。
左眼眼白慘白如紙,環(huán)繞混黝瞳孔,其隱于點點淡藍(lán),漏出股股寒意,似刀如芒——殺氣!
陳末看向血池,目光似乎穿透層層水面,直抵最深之淵。
那里,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周身無數(shù)氣血形成的風(fēng)暴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停,僅四處空間里還留有淡淡紅色,仿佛還能找到剛剛驚世的景象。
瞟了眼飄浮空中形成霧狀的血氣,很淡,只有那薄薄一層。
看到這樣,后知后覺想到什么。
臉色微微浮現(xiàn)一絲笑意,似乎是嘲諷,還是什么意味,不知曉。
無關(guān)緊要,陳末也沒再多想一秒鐘,只是好奇有點??吹贸鰜?,有時候,挺“神奇”,或許應(yīng)該說這里還是蠻有趣的。
不是嗎……
略微分心片刻,而后凝聚心神,身前是望不到頭的深邃血池。這時候還是認(rèn)真點吧。
張開雙臂,低頭,目光里倒影著鮮紅的顏色。
血晶已經(jīng)融化,血海中只剩下翻涌的血液。
身體緩緩前傾,噗通一聲,拍打在血池表面的巨響,回蕩這空曠地方。就像一個深水炸彈炸下,升起一朵碩大血花,數(shù)不清的血珠子,四處亂飛,然后似雨般落在血池上,噼啪聲不絕于耳。
陳末潛入池中,向深處黑暗,不見五指的地方游去。
心血來潮,鬼知道剛剛怎么想的,偏要面朝血池,張開雙臂,撲進(jìn)血水里。
本以為會很痛,畢竟入水時,這么大的接觸面,可也沒料到,卻像摔在羽絨抱枕里,那種舒服,簡直不敢相信。
陳末沒有留戀這,愉悅享受到讓人升天的舒適,但也好不容易才緩過神。感覺上比自己的床還舒爽,差點直接睡了去。
無論何時何地,也只“睡覺”這事,陳末重來不耽誤,當(dāng)然,是在自己自愿的情況下?;蛟S,不自愿的情況,也可考慮考慮……
能這么舒服很大程度上歸功于,這些無處不在的血液,畢竟,血池中,也只有鮮血,獨一無二了。
沒有去命令它們,但那些小家伙卻十分自覺,通情達(dá)理的。剛那一下,摔實了,估計痛死。
某些情況里,液體表面,能像水泥地面一般堅硬。
它們能悄無聲息的化解,自己受力的問題,把這血池變成“果凍”似,這其中緣由。陳末沒有絲毫興趣,管它到底用什么方法,也跟自己無關(guān)了。
這些小事,他還沒有興趣去知曉,到最后都是唯一結(jié)果的……
在血池中他就猶如入水的魚兒,哪怕游泳技術(shù)比之旱鴨子高不多少,可仿佛天生就是游泳健將,沒有任何生疏,阻礙。
其中少不了它們的幫助,說是陳末在游泳,或該說是血池在推動他前進(jìn)。
哼,嘴角微揚,笑笑,也蠻好用的。
他自己可沒本事當(dāng)個潛水運動員。能這么方便,挺好的。
另外,又想起剛察覺的問題,似乎有些約束并不存在。
陳末像一道流星劃破天際,直奔那目的地。
頭朝下,像一枚出鏜的炮彈,垂直落下,劃開腥紅血液,速度極快。
此刻,潛入更深處,越是接近那目的地,鮮血的顏色,也潛移默化發(fā)生著變化。
顏色也許本應(yīng)該逐漸加深,到頭,陷入一片黑暗??桑粗車鷺幼?,也不像這么回事,反而越來越明亮,那腥紅鮮血,變得像紅寶石般閃耀透亮。
甚至還微微產(chǎn)生光亮,形成片亮紅色的銀河。
流轉(zhuǎn),生生不息。
他察覺到答案就快了。
周圍一切變化已經(jīng)明了,已經(jīng)預(yù)示某種意思,達(dá)著程度,很快就會的。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讓陳末自心底最封閉地方,逐漸融化的萬年寒冰,自那里越來越溫暖的太陽升起。
被一股暖流包裹,快要舒服到化掉的溫馨。他不想承認(rèn),但確實如此,是濃濃愛意,來自母愛的感受。
比之前所有感受都要來得強(qiáng)烈,直擊他內(nèi)心,陳末不清楚自己是否,從來有過這些莫名其妙的感受、情緒。
拋棄,或者選擇遺忘罷。
他根本不知道。
這些多出來的感受、情緒,無法言語,他自己也道不明個所以然。
記憶。如果人的記憶比作一座圖書館,分門別類的各種記憶書籍,放置于不同區(qū)域內(nèi)。
陳末是個怪胎,他沒有記憶,準(zhǔn)確而言,他沒有像儲藏記憶的圖書館,所有記憶都是遇事而出,只有遭遇了才會出現(xiàn)。
就似陷阱的觸發(fā)條件,只有觸及某個節(jié)點,相應(yīng)的才會出現(xiàn)那段記憶,可也像無中生有般冒出來的。
現(xiàn)炒現(xiàn)賣。
一段全新的記憶出現(xiàn),會被記錄下,而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蹤跡。這期間,他不會記起關(guān)于此段記憶相關(guān),但如遇到跟此記憶關(guān)聯(lián)的,又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讓其記起這回事。
沒有征兆,沒有提示,任何出現(xiàn)的前奏,完全沒有,憑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
來無影去無蹤。
待需時,自會歸至而來。
無用時,悄然隱去。
而被陳末所厭惡的“記憶”片段,十分直接就忘記了,他不會留下這些東西,往后不停惡心自己。
拋棄?完全粉碎,哪怕再次遇到相關(guān)聯(lián)的,也不會再記起。這種記憶留著也只是惡心人。
當(dāng)然,再次關(guān)聯(lián),無非又是一段新的煩人記憶罷。
正好,也不占腦容量,省得煩心事時不時騷擾自己。
這種形式,也讓陳末沒被,過多麻煩纏上,反正過了就“忘”掉,管它后續(xù)什么亂七糟八,也于自己無關(guān)。
腦子里亂想時,鮮血已經(jīng)推動他,到了,最后的地方。
心臟不受控制,砰砰跳不停,似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有種意念在影響他。
全身血液飛快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一個周天,兩個,往復(fù)……
陳末感覺自己要炸掉,呼吸沉重,全身僵硬,像如凍僵感覺。
但卻很快消散,壓在他身上的大山突兀消失,感覺身體少了層束縛,輕松多了。
目光未曾移開,雙瞳緊緊盯著眼前,不似確信。
龐大無邊血池最底之地,居然還有一個似縮小版的血池!完全,一模一樣,雖那血池也無明顯特點,可此處出現(xiàn)這么一個小的,已經(jīng)很有問題。
那小小血池,陳末略微丈量了下,直徑莫約1.8丈,大概就是6米左右。
和自己身處的龐然大物比起來,簡直像粒塵埃,小到微乎其微。
盡管大小明顯差別奇大,但這小家伙建在這里,含義不言而喻,肯定有它的作用所在。
不然誰會此般無聊,整個俄羅斯套娃。不是誰都像陳末一樣的……
和身處的這無邊血海相比,陳末敏銳地注意到,這個縮小版,外圍一圈隔攔鮮血流出,鑲嵌的“石頭”比外面那個做工精美。
上面紋路,紛繁復(fù)雜,似群星雕瀾。
差距最直觀,這縮小血池中,也有血液,但和身處在這片血海中,格格不入。
似乎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這兩個血池間,鮮血并不流通。那小血池中的鮮血,淡得如稀釋過無數(shù)遍的紅墨水,都快洗得透明,但那些紅色始終沒有暗淡,像黑暗中的星星,閃耀微光,屹立不倒。
哪怕自己身處在那龐大血池最深處,也是血液最明亮的地方。但還是被那碩小地方,點點鮮紅微光化解開一切黑暗。
陳末緩緩靠近,心中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卻又遙不可及。
他觸到了地面,自層層血水之下,無盡深淵的地面。
落地瞬間,察覺和那些血氣的關(guān)聯(lián),驟然衰減,直至消失,再感受不到。
似乎有層阻隔,切斷了他們間的聯(lián)系。
不過都到這里,無限接近答案,他暫時不需它們地幫助。
陳末并不弱……他有能力解決麻煩……
看不到顏色,是一片黑暗,連那微微紅光都無可奈何,仿佛至誕生就如此,無法改變。
走近這個小小的血池,這是他才有機(jī)會,好好觀察。
不深,一眼就看到底了,池子底部,還刻著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文字、符號。陳末瞄了眼,趕緊移開,但身上雞皮疙瘩還是竄起。
池底中心有一奇形怪狀的物件,像個雕像,又不似,反正不清楚其作用。
都到這一步了,陳末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腦海爆炸多的思緒在不解開,自己真要爆掉了,想忘掉也忘不掉,就鎖死了一樣。
強(qiáng)迫自己去想些來路不明的東西,甚至自己都看不清楚。
只有找到答案,才能解開。
但現(xiàn)在突然沒了路,陳末是無可奈何。
圍著血池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機(jī)關(guān),暗格之類。
似乎到這里已是盡頭,無路可走。
陳末感覺一股怒火正在燃起,煩心,現(xiàn)在是各種煩,沒由來的惱怒。
和這股無名火對抗著,陳末耐著性子,又轉(zhuǎn)上一圈,走走停停,還是沒絲毫發(fā)現(xiàn)。
他的怒火,這一刻早已到爆發(fā)邊緣,一點就炸。
沉下心努力思考的,思緒雜亂,被不停干擾,很難想到真正解決辦法。他知,任由這么影響下去,自己怎么也想不明了。
哪怕只是簡單的問題,也被此方復(fù)雜化。
刻意的,絕對。
待在此處越久,干擾越大,是逐漸疊加,威力不斷翻倍,止那足以壓垮來者精神的地步。
海嘯似一浪接一浪,浪頭不斷拔高,沖擊岸邊堡壘。心里的防線在被逐漸摧毀,直至瓦解。
如直到那刻已無法挽回,這可就是留下的后手?考驗?
陳末絲毫不感興趣,他當(dāng)然不喜別人對自己腦子動手動腳。
讓人火大。
他臉色陰沉,像萬年不化寒冰,冰冷刺骨。
沒誰知道一座活火山會在何時爆發(fā),這也十分簡單。
沉默不是無能,只是過于忍讓,會讓它們忘記,到底招惹的是誰。
或許,現(xiàn)在沒過于有效的針對方法,他只能用點偏激的手法了。
可想象大腦里無數(shù)蟲子啃噬的場景,侵蝕,慢慢占據(jù)原有意識,最后,成為傀儡軀殼。
不再自己。
無法體會他現(xiàn)在的痛苦,陳末臉上也并無表現(xiàn),但一切也只他自己知道。
全部都藏于心,憋著,不向世界低頭,不向它們流露自己脆弱一面。
一切容易被利用的弱點,都只能自己知道,要讓它們知道自己不好惹,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背負(fù)著無數(shù)壓力前進(jìn),就是陳末的路。
也就是為什么,他不從向他人吐露過自己的感受。除開不信任,還有一直來他就喜歡一個人孤獨著。
向別人透露心聲無疑是愚蠢至極。
他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已多少麻木,至許久前他生活比之此處地折磨痛苦,不知高出數(shù)以千萬倍。
都走至這一步,放棄,是不是太可惜。
他也不會甘心就此放棄。
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
腦子里亂成團(tuán)漿糊,根本喪失基本判斷能力,現(xiàn)在除開本能,剩下思考其余事情都有些困難。
把意識比作張白紙,那現(xiàn)在這張紙已經(jīng)四分五裂罷。
陳末冷著臉,僅憑本能應(yīng)對。
不知從何處抓出的無始,他眼中閃動白芒。右手抓鞘,左手拔刀,光滑刀身反射出他身影,黑白一色的樣子,映襯在陳末身上,忽明忽暗。
忽然慘笑,注視著手中利刃,恍惚中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左臂抬起,升直,刀尖對著腦袋,狠狠捅進(jìn)去。
噗。
入肉瞬間,便輕松穿過頭骨,深入大腦。
刀身沒入大腦的隙口,往外滲著絲絲鮮血。
這……辦法就是徹徹底底破壞掉,與外界相連的通道。簡單來說,讓大腦死機(jī)就可真正清靜。
一勞永逸。
沒有感覺,沒有。
自己就沒知覺感受到至大腦傳來的,意識。
他格外平靜,身體并不像自己的一般,恍惚中隔離感。不知道什么想法,此時也沒有什么想法了。
一剎那死亡的感覺,沒有一切,都沒有,死寂,就像那么熟悉。
這樣,本應(yīng)這樣,常規(guī)嗎……
長狹刀刃貫穿整個頭顱,直接對穿,透過去,一小段刀刃從頭顱另側(cè)探出。
陳末感受不到疼痛,仿佛無有之物,他冷漠的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握著刀柄的左手,默默轉(zhuǎn)動,攪動插入頭顱的刀身,破壞這里面一切。
或許就像豆腐樣脆弱,只是輕輕碰觸就會碎裂,更別提這樣用力,肆無忌憚地破壞。
大腦里那些脆弱不堪的“果凍”,被他攪拌機(jī)樣的行為,亂搞,不計后果地粉碎成一攤漿糊。
對這樣,于他而言,其實并沒有多大影響。先不提此毫無常識的事情,另外本就不再算一個“人”了罷,或許連生物的范疇都不在觸及。
什么都算不上,又在其中有所關(guān)聯(lián)……
不被常規(guī)約束,他本就不可能是其中一員罷。
一切又于他何干系呢……
大腦主要作用是思考,處理身體接收的信息,做出相對應(yīng)措施。
陳末卻不需要而已。
說直白,他,要不要腦子都無所謂。
畢竟,本來就是擺設(shè)。
稱不上“人”,他也算不得什么。
他連自己到底算什么都不清楚……
成長這樣,才需要些偽裝來掩飾自己,掩蓋自己的另類。
正是因為偽裝,些許關(guān)聯(lián),讓他不得不與它們多少有點相似之處。
把大腦破壞掉,正好也解脫,少了束縛的感覺,要自在不少。
思想沒有約束之所,才是真正歸宿,才能做到真正解放。
陳末咧咧嘴,一聲冷哼,臉上那副萬年不變的冷漠,笑容十分冰冷,眼神透出一股淡漠世界的意思。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仿佛。
留在大腦里的無始,還插在他的頭顱上。
左手用力緩緩拔出它,順著刀身,留下些許殘留的血跡,還有紅白相間的余留。
隨著無始拔出,鮮血也逐漸張狂,肆意地從傷口處涌出,噴濺。
待無始徹底離開他的頭顱,鮮血才徹底,止不住地順著開口,噴涌而出。
陳末沒有在意,他只注意到無始上的污漬,注目半響,伸出右手,狠狠抓住鋒利刀身,從下到上,輕輕一抹。
污漬倒清理掉了,但他的手卻被劃出條深深的口子,順著傷口,腥紅血液流出,從他指尖滴落,落在那小號血池旁。
濺起小血珠,落在那縮小的血池中。
沒有驚起水花,泛起波瀾,在接觸瞬間,就像被吃掉似,沒有任何漣漪,平靜,古井無波。
陳末把無始隨手一丟,現(xiàn)在該好好看看這里的門道了。
他腦袋上的空洞,幾乎肆無忌憚地噴涌著鮮血,就像決堤水壩,一瀉千里,止不住。
順著臉頰流下。
頸項,手臂,裸露皮膚都染上鮮血,劃過一道道“小溪”,在黝黑地面上濺起血花。
還好他穿著黑色的衣服、褲子,至少那些鮮血浸染,也沒那么明顯。不過衣物吸收過多鮮血,變得濕漉漉,緊貼著他的身體,顯出瘦弱體型。
順著衣服邊角,還聚集下血滴,匯聚到最大限度時,就垂直落下,只是平添地面黑暗中一絲奇異。
當(dāng)然要止血也簡單,他懶得為之。這里規(guī)則本來無序可言,更改也正常,要動并不難。
所想所知,就像用念想構(gòu)筑的世界,全部憑借強(qiáng)大的意念改變。
但現(xiàn)在也不影響,他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