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老道竟真的對他不管不顧,自個兒走了,蘇年也不傻,總不至于真的在這里跪著。
忍住左臂的疼痛,蘇年起身,慢慢的順著石塊滑了下去,石塊下面,放著他的盔甲和配刀,估計是老道為他包扎左臂時,脫下來的。
眼下他可沒力氣帶著,只能找了處隱蔽的石縫,將盔甲塞了進去,并拿石頭堵住縫口。
他們幾人之中,只有秦九川逃了出去,估計情況軍營已經(jīng)知道了,認為他們已經(jīng)死了。
不過這樣倒好,趁此機會正好脫離軍營。
官兵的盔甲太過顯眼,穿在身上必然會惹人懷疑,倒不如棄了的好,至于那把刀,只要磨去上面的官府信印,拿到當鋪應(yīng)該值些錢。
將自己的腰帶撕下來一半,纏繞住左臂掛在了脖子上,以便于傷勢更好的恢復,緊接著右手提了刀,便朝著那老道離開的方向追去。
山腳之下,除了搭建帳營殘留下來的痕跡之外,再也沒有半個人,顯然將士們都走了。
而他們的名字,則將永遠在軍冊上消失。
……
群山峻嶺,羊腸小道。
老道大步前行,蘇年緊隨其后。
“小居士,你老跟著貧道干什么?”
似乎終究是忍耐不住了,老道停下問道。
“道長不肯收我為徒,那我便一直跟著,道長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碧K年堅定的道。
“你……小居士可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可是一名兵,應(yīng)該回到你的軍營,當逃兵,這可是重罪?!崩系酪粫r語塞,但隨即他就有了主意。
只是這些話對于蘇年,此刻已毫無作用。
“弟子此次能夠死里逃生,全靠法海大師與道長出手相救,估計軍營,早就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說不定如今已將我去冊除名,更何況弟子既然已經(jīng)決心向道,便絕不會再想其他!”
他這話說的很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老道拿他沒辦法,只能由著他去,不過他本人可不愿意妥協(xié),面色一笑,朝著他說道。
“好好好!你想跟著,那就隨你,貧道云游天下數(shù)年,還真沒見過你這般厚顏之人?!?p> 說罷,老道拂塵一揮,轉(zhuǎn)身便走。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只是踏出一小步,可人卻已至數(shù)丈之外,眨眼之間,已沒了蹤影。
“這是……縮地成寸?果然是高人??!”
見狀蘇年不僅不沮喪,反而是滿心喜悅。
若這道人沒有這等本事,只是學了一些小法術(shù)的江湖術(shù)士之流,他還懶得如此執(zhí)著呢!
便如他一般,身懷虎煞之氣,機緣巧合嚇走了群狼,便被那山賊頭領(lǐng)當作是修行之人。
但是縮地成寸,這可是高等的法術(shù)。
不僅需要豐厚的資源,還得要有方法。
尋常的術(shù)士,估計修行一輩子也達不到。
如此一來,他便愈發(fā)的認定了這老道。
沿著這條小路,他直接迅速的追了過去。
林山君傳援的虎煞之氣,為他擋下了蜘蛛精致命的兩擊,如今已冰消瓦解,全數(shù)耗盡。
因為此刻,無論他是發(fā)怒還是怎么折騰,都沒有任何的感覺,絲毫感應(yīng)不到那種氣息。
蜘蛛精的蛛絲上是有毒的,如果不是虎煞之氣擋開,眼下他又怎能活生生的站在此處?
不管怎么樣,它終究還是救了自己一命。
……
“小二,給我來壺茶!”
道旁茶棚,三三兩兩坐了幾個人。
蘇年一眼就看見某張桌子旁,老道正坐著喝茶,因此他直接走了過去,當場坐了下來。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遠,蘇年氣喘吁吁的,雙腿的酸痛,甚至已使他忘記了左臂的疼痛。
“好嘞!”
小二見有客人前來,連忙應(yīng)了一聲。
“道長,這么巧??!”
蘇年笑嘻嘻的望向老道,很是欠揍的道。
“陰魂不散,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老道飲下杯中的茶,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二,結(jié)賬!”
……
道平縣是青州境內(nèi)十三縣之一,距離青山縣足足數(shù)百里之遙,也是最接近青州城的縣。
同時這也是個分岔口,繼續(xù)往北的話,不消一日便至青州城,往西則是出了青州境內(nèi)。
老道擁有道箓,所以很容易就能進城,好在蘇年的路引沒有丟失,進城倒也不是問題。
離家之時,母親和劉先生,都曾贈于他不少盤纏,再加上初入軍營的軍餉,頗為充足。
整整三天,蘇年一直緊緊的跟著老道。
他的心里也明白,憑老道的本事,想要甩開自己輕而易舉,可他卻總是能被自己追上。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堅持下去。
趕了半天的路,老道已是腹中饑渴難耐。
進了城,隨便找了處酒樓,徑直入內(nèi)。
通過這三天的觀察,蘇年也大致弄明白了老道的派系,他也喝酒吃肉,應(yīng)屬于正一派。
道系之中,分為全真派和正一派,全真派是全身心的皈依,各種清規(guī)戒律,教條束縛。
正一派則不同,除了做法事時得要齋戒,平日里也可飲酒,可食葷,甚至是俗裝出行。
不僅如此,正一派還可以成親生子。
如此一來,不免正合了蘇年的心意。
太多的繁瑣規(guī)矩,他還真不適應(yīng),正一派相對寬松不少,與他的性格也是十分的符合。
酒樓小二見進來一老一少,一個身披破舊道袍,一個俗家打扮,猜想或許是一對師徒。
見他們坐下之后,連忙上前相詢。
“這位老道長想吃些什么?”
老道從腰間拿出一個葫蘆,置于桌上。
“先來一壺竹葉青,再幫我把這個葫蘆灌滿,菜系可以隨便一些,不要沾葷腥即可!”
“好嘞,您請稍等!”
小二答應(yīng)一聲,拿著葫蘆正準備下去。
“等等,小二,我也要點一些菜!”
蘇年忽然,出言直接攔住了他。
那小二本以為他們二人是一伙,可如今這一幕卻使得他吃了一驚,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他們開酒店的,什么樣的人沒有見過!
而這三天下來,蘇年也發(fā)現(xiàn),這老道可謂是無酒不歡,葷腥雖然也沾,不過卻是極少。
可以不吃飯、不食葷,卻不能沒有酒。
他坐在老道的對面,老道卻不管他,仿若面前根本沒有這么個人一般,只是自顧自己。
“喂!聽說了么?龐員外家又出事了!”
蘇年他們左側(cè)的一桌,一伙人議論紛紛。
“唉!說起這龐員外也真是夠可憐的,昨晚又死了個丫鬟,聽人說這是惡鬼索命??!”
“什么?鬧鬼啊,這話可不敢亂說!”
他們的議論聲音不大,不過蘇年就坐在他們的鄰桌,因此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而關(guān)乎怪力亂神,也是引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