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流被這味弄得難受,絕不要吃這東西,但肚子實屬餓的難受。他側(cè)過臉,睫毛撲閃,看著顏聽面不改色的將那只苦澀澀的葉子吃進嘴里,然后下咽。
罷了,還彎了彎眸對著言昭甜甜一笑,道:“哥哥做的真好吃?!?p> 這讓撫流有點猶豫,自己剛剛可能只是夾了一個比較難吃的,他深吸口氣,打算再試試。顫顫悠悠的夾著了一葉然后放進了嘴里。
隨后猛地又吐了出來。一張俊臉被弄得表情扭曲。
……真苦!
顏聽抿了抿唇,那雙眸子里滿是笑意。她扭過頭沖著言昭笑了笑,忽然看見,言昭的左手一直放在身后。
她道:“哥哥?”
言昭看她,道:“何事?”
顏聽笑了笑,眼睛卻緊盯言昭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言昭的手很好看,纖長白皙,干干凈凈的。無事時,言昭最喜歡把玩他的那雙手,而此刻……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言昭心底嘆了一口氣。他將手拿了出來,只見,原先白白凈凈的手上多了些傷痕,血跡不多,但很是顯眼。
“狐貍,你的手?”
“怎么弄的?”韶歌道。
言昭嘆口氣當(dāng)著兩人的目光將手拿了上來,雙手比劃幾下,翻了個圈道:“還挺好看。”
“好看個屁啊?!睋崃髯彀鸵痪锷斐鰞筛割^一臉不情愿,然后抓過言昭的手輸著靈力道:“又要浪費我靈力。狐貍你也真是的,啊,心里沒點自知之明嗎?不知道自己的自知之明幾斤幾兩嗎?將手整成這樣……白瞎了你那好看的手了。”
言昭垂眸看了一眼隨后嘴角揚起,語氣懶散道:“你知道……”他停頓一下,看著撫流給自己療傷,也不過一瞬,那傷便愈合了,整個手又恢復(fù)白白凈凈的了,他在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豬一般是怎么死的嗎?”
撫流愣了愣,他的第一念頭就是豬是誰?他道:“怎么死的?”
言昭看了他一眼,桃花眼瞇著,道:“叫的多了便死了。”
“噗嗤”顏聽一下子笑了出來,偏偏撫流看著還是一副呆愣模樣,她笑著道:“你沒聽出來?”
“聽出來什么?”
她擺了擺手:“沒什么沒什么。”
說完后顏聽繼續(xù)面不改色的將那盤菜往完吃。她不蠢,只看言昭那手就知道是做菜時弄的,不吃,倒是可惜了。
撫流看的瞪大了眼睛道:“你不覺得難吃嗎?”
言昭也夾了一口,撫流想著這下這人應(yīng)該知道難吃了吧。沒想到,言昭面不改色咽下后,又夾了一筷子。跟著顏聽,兩人一口接一口很快這盤菜就吃完了。
這讓撫流懷疑,他和他們吃的是一個東西嗎?
這么難吃的東西他們都能吃下去?
這倆是人嗎?
雨下的是越來越大,顏聽搬個小板凳坐在那門口看著這雨。她似乎覺得這雨很是稀奇,雙手撐著下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雨中的一切。
撫流和言昭坐在里間看著那個瞧什么都稀奇的人。
撫流盤著腿扇子拿在手上很是稀奇:“你從哪兒撿回來這么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這下雨有什么稀奇的?還至于去專門蹲在那里看雨?”
言昭坐在炕邊,雙腿撐著地,顯得男子修長懶散,他看著顏聽默了幾秒才緩緩出聲:“是她……撿到我的?!?p> “撿到你?”
“……嗯。”
撫流嘆口氣,“你怎么會……失憶呢?”
“不該啊。”
言昭沒有開口,他驀然幾秒問道:“若是我沒有失憶的話,我會來這里嗎?”
問得好,當(dāng)然是……不會!
狐貍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妖王啊。妖王最不喜歡這世間凡塵,又有些厭世……試問,這樣一個人,又怎會來這凡世間體會這山野?
“不會。”
言昭聽了后緩緩垂眸,嘴角輕輕揚起,嗓音溫和道:“那幸好,我失憶了。”
撫流又瞪大了眼睛。
幸好個什么啊?不認識我們了您很開心???合著就我一人多事???
幸好,失憶了。
不然的話,也不會遇到她了。
言昭垂眸看著自己那雙好看的手,沒有說話。他沒有去問撫流他的身世,沒有去問他的過去。他想,總會有一日會想起來的,所以,此時也沒有急著問。
撫流道:“那你不打算回去了么?”
回去?去哪兒?
言昭不知道,他搖了搖頭,發(fā)絲有些凌亂,瀲滟的眸子閃了閃,薄唇輕啟道:“在沒有想起來之前,我都會跟著她的?!?p> “那以后呢?”
“以后……”言昭側(cè)了側(cè)臉,顯得下顎過分的修長了,他緊緊盯著門口坐的那個女孩,輕聲道:“也會跟著?!?p> “跟著?跟她去哪兒???四處漂泊?漫無目的的游走?”
“恩?!毖哉衙蛎虼?,輕輕笑起,語氣雖然懶散可是卻異常的莊重:“你不會有這種感受的。對我來說,跟著她,或者說,只要她在跟前,心就不會是空落落的?!?p> 撫流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道:“你是妖……你不會沒有感覺到吧?”
即使什么都被封印了,即使什么都遺忘了,可是,身體的本能不會變。
“……我知道”言昭桃花眼瞇起緩緩點了點頭道:“九尾狐……是么?”
“是啊?!睋崃鲹u了搖扇子,忽然眼睛一尖看了一眼狐貍的腰間,眨了眨眼,恍然失色,“你……你的銀鈴去哪兒了?”
銀鈴?
何來銀鈴?
“什么銀鈴?”
撫流道:“來不及解釋了。你先感受下身上有什么叮咚作響嗎?”
“……沒有?!?p> 撫流又低頭看言昭手上,光滑一片,什么也沒有,他猛地一拍頭道:“我,我怎么就沒注意這個呢。你手上的戒指又哪兒去了?”
撫流見言昭神情恍惚,他直接上手到處翻找著,可偏偏言昭身上什么也沒有,干凈的很。
半晌后,伴隨著窗外的雨聲,撫流略微呆澀的坐著,看了一眼言昭嘆氣,道:“怎么什么都丟了呢?!?p> “很重要嗎?”
“能不重要嗎?極上品的寶貝,你……你竟全部都給丟了!早知道,你還不如給我呢?!?p> 任憑撫流怎么著急,言昭是一點都不急。他神色恬淡,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玩著自己好看的手。
“沒有?!?p> “什么沒有?”
“沒有全部丟掉?!毖哉哑沉艘谎蹞崃鳎S后緩緩拉開右邊衣袖,露出白皙手腕上緊緊纏著的一條纖細的紅色綾羅。
“這是什么?”
言昭也搖搖頭,漠不關(guān)心道:“不知道,醒來時,便一直帶在我手腕上。”
“布條?”撫流是這樣想的,可當(dāng)他放了一根手指剛打算去感受時,手指猛地一痛。
“啊,有刺?”
言昭怔了怔看著撫流,但眼神卻是一副你是傻子嗎的模樣。
“真的有刺!刺著我了。”
“是真的啊?!?p> 布條?扎人?
這是言昭心里的第一想法。他低了頭后看向紅綾,乖巧纏在他手腕上。他雖然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做什么的,但并不妨礙他的行動。
言昭睨了他一眼道:“若是有刺的話,我手腕上不是已經(jīng)滿是鮮血了?”
“可……”就扎著我了呀。
那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不扎你,就扎我呢。
就在此時顏聽雙手環(huán)著胸走了進來,輕輕揚眉:“雨勢小了,哥哥,我要出去,你去嗎?”
言昭眉眼溢出笑意,桃花眼挑了挑道:“去?!彪S后他站好,跟著顏聽走了出去。
留下?lián)崃鲬岩勺约菏钦娴谋淮痰搅诉€是假的被刺到了。
雨勢已經(jīng)停了,言昭和顏聽并行在小路上。
“你不問我去哪里?”
言昭揚起一抹笑道:“問與不問有何區(qū)別?”
顏聽細想了下彎了彎眼道:“……唔,大概是沒什么區(qū)別?!?p> “是啊,沒區(qū)別?!毖哉焉焓置嗣伮牭乃绍浀陌l(fā),嗓音微輕,“因為啊,無論你去哪兒,我都會跟著去的?!?p> 顏聽聽了心里輕輕跳了一下,她抿抿唇隨后淺笑,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道:“我?guī)Ц绺缛ヒ惶幒芎玫牡胤??!?p> 顏聽帶著言昭上了山,順著留下來的小溪走到盡頭竟看到一處瀑布。言昭好奇這里為何有處瀑布,但到底沒問。又跟著顏聽走到半山腰,他們這才停了下來。
“這里有個溫泉啊?!鳖伮犔搅颂筋^四處望著。
泥濘路滑,言昭走在顏聽身后,跟著她走,垂在兩側(cè)的雙手卻微微抬起,護著顏聽。
“溫泉?”
“恩,我也是今早發(fā)現(xiàn)的?!敝灰_了靈識掃了一圈這里,便知道這里會有什么了。顏聽想了想又道:“不過那個叫撫流的沒有發(fā)現(xiàn),哥哥要告訴他嗎?”
言昭挑了挑眉:“你希望我告訴嗎?”
顏聽抿抿唇聳了聳肩,隨后笑瞇瞇道:“不希望。但是……”她湊近言昭,笑的好看,“若是哥哥想要告訴的話,我會有一點介意的哦?!?p> “是嗎?”言昭桃花眼勾起,眸光瀲滟,嗓音上揚:“那是哪里有一點介意呢?”
顏聽歪了歪頭神色認真的思考了半晌道:“是心里有點介意呢?!?p> “如果哥哥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告訴了我,而我卻告訴了撫流,那么,哥哥會怎樣做呢?”
言昭此時倒是雙手環(huán)著,狹長眼眸瞇了起來,語氣懶散有些漫不經(jīng)心:“我會……”
先揍他一頓。
但話鋒一轉(zhuǎn),他笑了笑道:“心里有點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