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辦婚禮勞民傷財,而且我不覺得你能靠收禮金回本?!卑缀杀换榧喌陜蓚€服務(wù)員小妹簇?fù)碇哌M(jìn)試衣間前,忍不住回頭對覃小津說道。
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婚紗店,與坐在沙發(fā)椅上西裝革履的覃小津看起來那么協(xié)調(diào),與覃小津身邊穿著花童禮服的覃浪、覃浪花看起來也那么協(xié)調(diào)。
只有白荷的雪紡白裙在這一片富麗堂皇的背景中顯得不夠隆重。
“只要能氣到那個人,花多少錢我都樂意?!瘪〗蚯逍愕拿寄繘]有任何波瀾,說出來的話卻能讓人氣個倒仰。
白荷相信如果覃山海此刻在現(xiàn)場一定會過去把他按住捶一頓。
也不知道這對父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彼此針尖對麥芒。
“哦,原來我是枚棋子?!卑缀牲c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樣子。
“是啊,還有你這現(xiàn)成的棋子,不用豈不浪費?再說,用你這棋子多劃算,不但新娘有了,還附帶送兩個花童。”覃小津說著,伸手將身旁的兩個孩子往懷中一攬。
白荷沒有一丁點被當(dāng)做棋子的受傷的表情,她掬起一臉笑容,說道:“花多少錢都樂意,是吧?”
覃小津眉心一跳:這個女人想干嘛?
只見白荷對身旁的服務(wù)員小妹說道:“這件婚紗是你們店里最貴的婚紗嗎?”
“不是的,白小姐?!?p>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白荷笑容更甚,“那這件就不用試了,去把你們店里……”
“去把你們店里最貴的婚紗拿給她,還有晚宴的禮服也要最貴的?!瘪〗虻穆曇粼频L(fēng)輕響起,聽不出一絲在抬杠的意味。
白荷瞥了眼那個渾身氣質(zhì)像王子一樣的年輕男人,咬了咬唇:真是個幼稚的孩子,似乎還在叛逆期。
白荷被服務(wù)員小妹簇?fù)碜吡?,覃小津?cè)頭看一眼覃浪花,皺眉:“咦,小浪花,你今天是不是沒洗臉,臉怎么看起來黃黃的?”
覃浪花伸手撩走散落額前的留海,說道:“我們女生,臉黃黃的才好看!”
覃小津:“……”
覃小津正哭笑不得著,覃浪花突然湊近他的臉,非常認(rèn)真地打量了一通,頗為憂慮說道:“覃叔叔,你的臉太白了,男生要黑臉才好看呀,你看我的哥哥,他就比較好看。”
覃小津扭頭看一眼覃浪,他果然黑著臉。
“怎么了,小朋友?”覃小津關(guān)切問道。
“媽媽一般都叫我‘小伙子’。”覃浪一板一眼糾正。
“哦,怎么了,小伙子?”覃小津改了稱呼,但不改關(guān)心的誠意。
覃浪這才說道:“覃叔叔,雖然你是有錢人,但也不可以亂花錢,我媽媽說做人要居安思危,就是說在你很有錢的時候,也不可以亂花錢,因為萬一有一天你變窮了,你就沒錢花了?!?p> “所以要趁有錢的時候抓緊花錢啊?!瘪〗蛐χ蛉ゑ?,那個乖巧安靜的孩子似乎臉更黑了。
正說著,白荷被服務(wù)員小妹簇?fù)碇鴱脑囈麻g走出來。
“怎么樣?覃先生,白小姐穿上這件婚紗是不是顯得很端莊很高貴?”服務(wù)員小妹熱情洋溢地問道。
“不是。”覃小津直截了當(dāng)。
服務(wù)員小妹熱情洋溢的笑臉頓時僵住。
“覃先生,這是我們店里最貴的婚紗,它的設(shè)計師是……”
“白小姐本來就很高貴?!?p> 白荷,她有一個高貴的靈魂,那日在病房內(nèi)的交淺言深,她就已經(jīng)向他展示了她高貴的靈魂。但高貴的靈魂總是隱藏得深,哪及這高貴的外表來得直白?
覃小津伸手端起茶幾上的一杯水抿了一口,掩去了臉上閃過的一抹驚艷。
服務(wù)員小妹相繼愣了愣,又相繼笑起來,熱情洋溢的話語聲再次填滿白荷的耳朵,白荷被奉承得很享受,忍不住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
覃小津看了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一眼,皺眉:呵,他錯了,這女人哪里高貴了?膚淺得很!
當(dāng)白荷被服務(wù)員小妹簇?fù)碇诌M(jìn)試衣間去,覃浪對覃小津說道:“覃叔叔,我覺得我媽媽是錯的,覃叔叔的話才是對的,有錢的時候不花,我媽媽就穿不上這么好看的婚紗了?!?p> 覃小津露出受用的表情,伸手摸摸覃浪的小腦袋,說道:“你以后會發(fā)現(xiàn),覃叔叔比你媽媽厲害多了?!?p> 覃浪花沖著覃浪搖搖頭,嚴(yán)肅提醒道:“子不嫌母丑!”
覃小津唇角勾了起來,如陽光照在了冰封未化的河面,薄薄鋪了一層暖意。
“我們沒有嫌你媽媽丑,我們就是嫌她沒有我聰明?!瘪〗蚰托慕忉尩馈?p> “那覃叔叔是覺得我媽媽好看嗎?”覃浪花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覃浪也滿含期待地看過來。
覃小津感受到了一絲壓力,仿佛被架到話筒前。
上次有這種感覺的,還是向清幫他接了法國的一家媒體采訪。
“好看的吧。”覃小津清了清嗓子,最終沒有昧著良心欺騙小朋友。
“覃先生也覺得這件晚宴禮服穿在白小姐身上好看,對不對?”服務(wù)員小妹的聲音熱情洋溢響起。
覃小津有些難為情:出來的可真是時候。
氣質(zhì)紅裙搭配蕭邦珠寶,美而不媚,艷而不妖。
覃小津的目光并不敢在白荷身上過多停留,他又伸手去茶幾上拿那杯白水,輕輕抿了一口,壓下內(nèi)心小小的激蕩。
“覃叔叔!”覃浪花小小的腦袋又湊到覃小津面前來,她瞪著圓圓的眼睛仔仔細(xì)細(xì)端詳了覃小津的面孔,看得稀奇,讓覃浪也忍不住湊過來端詳。
覃小津心里有些不安:“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覃小津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覃浪花點著頭說道:“覃叔叔現(xiàn)在比起先好看了,起先的臉太白,現(xiàn)在的臉是白里透紅?!?p> 被覃浪花一說,覃小津發(fā)覺臉頰越發(fā)燙了起來,好在白荷已經(jīng)回試衣間換衣服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瘪〗蛘酒鹕硖右菜频淖吡恕?p> 身后傳來覃浪問覃浪花的聲音:“妹妹,你說覃叔叔他為什么會臉紅?”
“當(dāng)然是因為覃叔叔害羞了?!瘪嘶ㄓ淇斓鼗卮?。
“覃叔叔他為什么會害羞?”
“因為看到媽媽太漂亮了,哈哈哈……”
伴著覃浪花魔幻的笑聲,覃小津逃進(jìn)了洗手間。
他打開洗手臺的水龍頭洗手。
咦,他怎么莫名其妙就來洗手了呢?
覃小津一抬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果然臉紅了誒!
“妹妹,你說覃叔叔他為什么會臉紅?”
“當(dāng)然是因為覃叔叔害羞了。”
“覃叔叔他為什么會害羞?”
“因為看到媽媽太漂亮了,哈哈哈……”
耳邊,兄妹倆的對話再次響了一遍。
覃小津心情紛亂地想:那個小女孩就是個妖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