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怎么敢?!绷郯欀碱^,在身后輕輕喚道。
兩個人很快就走出了弄玉齋,六幺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問道。
林霖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六幺,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
六幺皺眉:“可是,客阿奶畢竟是姨娘那邊的人。您三日后······”
林霖微微一愣,隨后欣慰的笑了,“難為你想著這一點,你是擔(dān)心有了處罰客奶這件事,秦姨娘便會看出端倪,不再相信我了?你放心,那秦氏準(zhǔn)備了這幾日,應(yīng)該把該送去恭順侯府的銀兩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箭既在弦上,她又豈會因為一個奴才輕易放手?只是······”
說到這里,她忽然蹙眉,陷入了沉思。
昨日秦毓既然進(jìn)府,秦姨娘忽然停止了一切動作,那就說明秦毓必然是在她身邊說了什么。
昨夜,她徹夜難眠,心里一直構(gòu)思著今日秦氏可能會有的種種行動。
今日秦姨娘果然又了動作,但是,卻是邀請自己過去“賞畫”。
怎么看都像是鴻門宴啊。
六幺忽然輕聲說道:“娘子,奴婢覺得,那秦姨娘忽然邀請您過去,很像陷阱?!?p> 林霖微微頷首,沉吟道,“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但是到如今,也只好親自去看看了?!?p> 六幺皺眉:“娘子,奴婢不解。”
她不明白,既然明明知道是陷阱,娘子為何還要親自去一趟墨韻堂?
林霖:“若是不去,不就坐實了我心中有鬼,這不是拉著秦姨娘的袖子逼著她把拿出來的銀子放回去么?”
林霖看了一眼六幺,只見女孩眉頭緊鎖,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她又接著緩耐心解釋道:“我且問你,你會相信全心全意依戀自己的人,還是和你早有嫌隙的人?”
“回娘子的話,自然是全心全意依戀我的人啊,正是因為她一心傾注于我,才不會有半點假話,啊?!绷墼捳f的一半,忽然愣住了。
她小心翼翼問道:“娘子是想通過賞畫,消除秦姨娘的嫌隙。讓兩日后的計劃進(jìn)行的更順利些么?”
林霖笑了笑,眸光微微閃動,“你說的對,秦姨娘想擺‘鴻門宴’,我便將計就計,順帶打消了她的疑慮,以后辦事更順手些?!?p> 現(xiàn)在想想,確實是她疏忽大意了。
前些日子她公然和秦姨娘過不去,雖然解氣,卻可能會形成打草驚蛇的效果。如今一時沖動罰了客氏,更會讓秦姨娘起疑心。
秦氏當(dāng)年可是幫助姜恂篡位的功臣,其心智不容小覷。表姐秦毓這等人物更是不簡單。
若是秦氏從此起了疑心,那她之后的種種計劃,就很難實施了。
而且,她可能會被反將一軍,得不償失。
所以她自然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娘子,可奴婢擔(dān)心姨娘會對您做什么?!?p> 林霖微微瞇眼,那雙漂亮的桃眸微微閃著光:“你放心,只要不是殺人滅口,她還能干什么?先去看看再說?!?p> *
林霖并不想在路上耽擱太久,她和六幺上了廊橋,路過輦溪。
很快便來到了墨韻堂。
秦姨娘是很懂禮數(shù)的人,居然正在門口迎接她,“霖兒!你終于來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林霖和秦氏關(guān)系很好,私底下見面時直接叫小名。
林霖看了她一眼,只見女人頭頂挽著隨常云髻,小巧可愛的瓜子臉上涂抹著脂粉,卻依舊難以抵擋住眼睛下面那濃濃的黑眼圈。
幼妹林嫣站在秦姨娘腳下,扎兩個沖天髻,一身粉嫩的小裙子襯的女孩煞是可愛。
她沖著林霖羞澀一笑?!敖憬愫?。”
秦姨娘知道她一向喜歡緹緹,竟然把女兒都帶出來上陣了!
林霖注意到,秦姨娘悄悄推了林嫣一下,小女孩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便上前行了一禮,甜甜說道:“姐姐萬福。”小女孩的聲音十分軟糯,配合著那故作正經(jīng)的行禮,竟然有種憨憨的可愛感覺。
林霖蹲下來,輕輕捏了捏林嫣的小手,親切笑道:“緹緹?!?p> 秦姨娘急忙寶貝似的把林霖扶起來。
“霖娘,我前日剛得了幾幅上好的字畫,你隨我來玩賞一番。”女人笑的明媚。
林霖輕輕頷首,她上前親密的挽住秦姨娘的胳膊?!耙棠?,你倒是好久沒讓我來看過畫了,我知道你忙,又不敢自己來找你。”
見女孩還是和以前一樣親近自己,秦姨娘心下稍安,她想著昨日侄女和自己說的話,嗔怪道:“還不是處理些府中的事?!?p> 林霖挽著秦氏來到廂房。
墨韻堂的房間和竇氏南湘閣的房間中的氣息是截然不同的。
因為竇氏體弱的緣故,南湘閣永遠(yuǎn)是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難聞的藥味。
可秦姨娘身為書香世家出生的小姐,卻是時常喜歡在房里點香。
不遠(yuǎn)處放著個清花纏枝香爐,春光透過影簾撒在碎花淺綠地攤上,裊裊青煙升起。
林霖面無表情在榻上坐下,輕輕一嗅,便知道是沉水香。此種香料是大定坊專門研制的八種安魂香中的一種,有使人心氣舒爽的作用。
若是久久身處于此種香霧之中,便可放下心中芥蒂,暢所欲言。
正想著,只見秦姨娘微笑著從抽屜里拿出兩卷雪白的書畫,“這是前日新得的,霖娘你看看?!?p> 林霖接過去,只見字畫上是梅和松,旁邊用娟秀的字體寫著兩行小詩,倒也別具一番風(fēng)味。
這是前世自己最喜歡的花和樹。
林霖抬頭笑道:“這字畫看著倒風(fēng)雅,我很喜歡?!?p> 秦姨娘了解林霖,她知道女孩向來喜歡這些東西,如今看到林霖的由內(nèi)心發(fā)出的歡喜的神情,心中那點想法便愈發(fā)肯定起來。
這霖娘還是那個霖娘,想著前日一定是心情不好,才對她不理不睬。
秦姨娘微微笑道:“還不只是這些呢!”只見她拍了拍手,便有兩個扎著雙髻的小丫鬟端著一個赤色小瓠進(jìn)來了,上面用極其精致的手法雕刻著佛子弄花紋。林霖定眼細(xì)看,卻見那赤色瓠上面不是別的,竟然是貴重的綠萼梅,那淺綠色的花朵在風(fēng)中搖曳,帶來芬芳。
林霖眉梢微動,“如今已過谷雨,姨娘竟然還能弄到綠梅?!?p> 秦姨娘寵溺笑道:“霖娘,你不是最喜歡梅花嗎?只要你喜歡,什么弄不得?”她一面說著,一面鳳目輕閉,輕聲說道:“墨客毋須添色彩,自然如玉美無暇?!?p> 秦姨娘的手在林霖的肩頭摩挲著,“前日我和夫人聊天,她還說你女孩子家整日看這些東西不好,讓我不要老找你看這些。”
秦姨娘挑撥離間的功夫煉的爐火純青,前世竟然是屢次把她忽悠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林霖眸光微閃,順著秦氏的話接著說下去,“姨娘別管她,原是母親錯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除了《女則》,《范德》,女紅刺繡,便是琴棋書畫有關(guān),怎能不看,還是姨娘明智些?!?p> 林霖和秦姨娘又討論了一會兒書畫,氣氛逐漸變得融洽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秦姨娘讓奶娘帶著林嫣出去玩,讓人把門給關(guān)了。
秦姨娘和林霖談笑風(fēng)生,一面微微瞇著眼,仔細(xì)打量著對面女孩的神情。
只見女孩半倚在憑幾上,正低頭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桌上的字畫,微風(fēng)吹來,吹起她額邊的碎發(fā),林霖那雙漂亮的桃眸忽閃,神情天真嬌憨,根本就是個小姑娘。
根本不像昨日秦毓所說的女孩長大便會有心思那種說法。
秦姨娘的手死死地攥著衣襟,暗暗咬了咬牙。
兩個人又談?wù)摿艘粫鹤之?,秦姨娘的手忽然不安分起來,她上前摩挲著林霖白皙的小臉,秀眉微微蹙了起來,“哎,霖娘,你生的真好,若是將來我的緹緹能長成你的半點模樣我就安心了?!?p> 林霖笑道:“姨娘這話從何而來?緹緹的身量,在同齡的姑娘中算是高的了,日后定是個頂出色的大美人,哪像我那么矮呢!”
這句話剛好說到了秦姨娘的心坎上,她心下微動,試探說道:“就算長得好,找不到個好人家嫁了,我也不安?!?p> 林霖低頭輕輕撫摸著憑幾上的字畫。
只見那臘梅紅顏如血,映在漫天大雪中,忽然使一切都失了顏色去。
她不咸不淡說道:“緹緹一定會找個好人家的,衛(wèi)家三郎與她年紀(jì)相仿,兩個人郎才女貌呢?!?p> 秦姨娘心里咯噔一下。
她橫下心,忽然遞過來一盞冒著香氣的小盞?!斑@是用白牡丹泡的白茶,霖娘,你嘗嘗。”
林霖看著那熱氣騰騰的茶水,秀眉微微一蹙,放下字畫,輕聲道:“姨娘,我不渴······”
秦姨娘微笑著坐到林霖身邊,抓著女孩的白皙的手腕便往上一抬,“霖兒,這可是姨娘為了你親自準(zhǔn)備的,你怎么能不接受,可弄得姨娘有些傷心了!快些喝了吧!”
秦姨娘眸光微閃,看著女孩將杯中的茶水喝下去。
這是秦姨娘千思萬想想出來的法子。
憑著林霖前幾天對自己不冷不熱的表現(xiàn),和她頻繁出入南湘閣,經(jīng)過昨日侄女秦毓提醒之后,她瞬間起了疑心。
前些日子客奶匆匆過來告訴她杜氏要求拿黃金百兩還緹緹婚約的事,她很是高興,一忙就是好幾天。那些銀子,這幾天她已經(jīng)分成數(shù)十份打點完畢,只等著三日后偷偷運出林府。
誰知道昨日秦毓拜訪和她說完之后,她竟然越想越覺得奇怪,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眼前這女孩的一面之詞·······
可是,緹緹的婚事,是她最關(guān)心的事。
十年之后,十年之后誰知道林府是怎樣的光景?
林嘯向來對她都是淡淡的,想靠著他,必然是無望!
所以如今,任何一點希望她都得牢牢的抓?。?p> 可是,要怎樣才能讓林霖把她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呢!秦姨娘徹夜難眠。
今早,黃氏和她說,說是大定坊研制的“委心麻”,將其從大,麻草中提取出的原料搗爛成汁,飲用后便能使人神志不清,思維完全跟著他人,問什么答什么。
御麟衛(wèi)時常用此來審訊凡人。
秦姨娘便急忙偷偷在大定坊買了藥。
臣惶恐萬分
作者君有罪······老是控制不了章節(jié)的字?jǐn)?shù),今天的章節(jié)里又發(fā)了個三千四百多字,可能是作者君廢話多吧,各位老爺看著玩玩~(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