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惇急忙嬉皮笑臉的擋在林玉嵩和林霖之間,“大哥,算了吧。妹妹不過是個女孩,你一個大男人和女孩置什么氣?這樣吧,不如我替妹妹磕幾個頭,這件事就當(dāng)過去了?!?p> 林玉嵩皺眉,“二弟,你莫管。這丫頭平日里放肆管了,也該教訓(xùn)教訓(xùn)!她今日敢對兄長失禮,明日就敢對著夫君失敬,到時候嫁出去可不是丟了咱們家的臉面么?”
說罷,他又輕蔑的看了林霖一眼,
“你可知錯?若是認(rèn)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今日就饒了你?!?p> 林玉惇急忙沖著林霖使眼色。
女孩直接無視了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和林玉嵩保持安全距離之后,倔強(qiáng)的瞪著那雙流光瀲滟的桃花眼,“我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大哥既然如此肯定,不如咱們等父親回來了評評理,我聽說河南戰(zhàn)事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只怕阿爺馬上就能回來了!”
林玉嵩最近斗雞走狗,頻繁出入京城各大青樓,將軍林嘯早就對林玉嵩不滿意了,且不論這次是他故意刁難林霖,就算是林霖真的有錯,老漢恐怕也是向著女兒的。林玉嵩見林霖拿父親來壓著自己,氣的全身發(fā)癢,她倒是一捏就捏到了自己的痛處,可自己卻捏不到她的痛處!
他再抬頭看林霖,只見少女雙眸充滿了諷刺。
仿佛他在她眼中只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幼稚且不可救藥。
林玉嵩目光忽然一轉(zhuǎn),看到林霖身旁一臉驚懼的六幺。
他大步上前,反手就狠狠給六幺兩個巴掌。
六幺被打的踉蹌退后,白嫩的臉頰剎那間便起了三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林霖氣急,急忙擋住,“你干什么?”
林玉嵩厲聲斥責(zé),“你的畫像被京城人處處傳,你個沒見識的婦人難道不知道不成?必然是你院子里的奴才不檢點(diǎn),圖幾個銀子把你的模樣說了出去,婦人之仁不好發(fā)作,如今我?guī)湍惆l(fā)作!來人!”
男孩身后忽然走出兩個大漢子。
“把這多嘴的奴才拉去打二十板子,扔出去賣給人牙子!”
幾個漢子聞聲上前。
林霖瞪著眼,一步橫在六幺和漢子中間,氣的硬起了脖子,“誰敢!”
林玉嵩見林霖表情總算有了些許波動,心情大好。
一甩折扇,厲聲道:“動手!”
“大哥大哥!”林玉惇忽然跳了出來。
林霖一愣。
“我想到個好點(diǎn)子,可以狠狠教訓(xùn)這奴才一番?!?p> 林玉嵩看著林玉惇煞有其事模樣,不由得緩了緩臉色。
畢竟他還是很喜歡這個跟班老弟的。
“就你多嘴,你說什么辦法?”
能讓那死丫頭害怕的法子,自然是越狠越好!
“我認(rèn)識個牙婆,對教訓(xùn)這種不聽話的丫鬟自有一套辦法?!绷钟駩α诵Γ诹执罄识吳那恼f了些什么。
林霖微微蹙眉,只見林玉嵩邊聽邊點(diǎn)頭,最后忍不住笑了起來,滿臉的興奮之色?!昂?,好,好。那這奴才就交給你處置,記得務(wù)必囑咐她給我狠狠地弄!”
六幺嚇得臉色發(fā)青,急忙跪地磕頭砰砰作響,鼻子里流出的血染了一地。
林玉惇忽然換了一副兇神惡煞的臉孔,對下人喝道:“來人,把這狗奴才給我架走!去青花巷王婆處!”
幾個小廝聞聲上前,把哭喊著‘冤枉’的六幺架走了。
林霖皺眉,剛想說什么,忽然看見林玉惇正沖著自己使眼色,便忍住了。
只見林玉惇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沖著林玉嵩說道:“大哥,明日等王婆那邊結(jié)果出來,小弟親自來回稟你?!?p> 林玉嵩笑著點(diǎn)頭,又抬頭挑釁的瞪了林霖一眼,只見少女如花般姣好的臉頰早就氣的泛紅,遠(yuǎn)遠(yuǎn)看著如同一顆水蜜桃般可笑。便知道他總算是達(dá)到目的了。
林霖咬著牙獨(dú)自走了。
林玉嵩覺得無趣,想著醉花坊君玉還等著自己呢,也一甩袖子走了。
兩人離去,林玉惇神色漸漸放松下來。
他站在原地,劍眉微皺。默默地看著林霖離開的方向,忽然吩咐身旁的小廝赤云道:“你快些跟上去,送娘子回去?!?p> “二郎君干什么去?”赤云不放心。
玉惇想了想,“我摘些花,隨后過來?!?p> 林霖回到弄玉齋的時候,青靄,茗樂,綠綺三個小丫鬟正在花園里蹲著擺弄植物,見娘子回來了,都圍了上來,笑嘻嘻的把摘到的花拿給林霖看。
茗樂細(xì)心,忽然發(fā)現(xiàn)娘子身邊不見六幺,“娘子,六幺呢?”
林霖秀眉微蹙,“我也不知道?!彼肓讼耄址愿狼囔\,“你去忠仁堂看看有沒有得閑的大夫,讓他過來一趟?!?p> 三個丫鬟微微色變,“娘子,六幺怎么了?”
綠綺是個實(shí)在的,聽聞微微皺眉,“娘子,只怕咱們請不動呢?!?p> 林霖輕輕拍了拍腦門,“是了?!?p> 忠仁堂是京城唯一一家大規(guī)模的私人藥坊,平明百姓要看病都是上門的。里面的大夫有些是從宮里退休出來的老太醫(yī),身價高貴,若是請人登門,沒個十兩銀子是請不過來的。
綠綺倒是提醒了林霖一件重要的事。
如今她身邊除了些值錢的首飾和幾件貴重的衣服,真的什么錢都拿不出來。
戰(zhàn)事吃緊,她早在兩年前便請愿克扣掉自己的月例,送去邊疆支援軍用。
想到這里,林霖不由得冷笑一聲。
大楚的朝廷,早就爛到骨子里去了。
直到十年后她才知道,自己少女時期,一腔熱血,支援邊疆的銀兩,原來都悄悄去了哪里。
幾雙眼睛巴巴的盯著林霖。
只見女孩輕輕吐出一口氣來,淡淡道:“綠綺,你到我房里去和弦伍說一聲,把所有的書都收拾出來。青靄你去一趟秦姨娘處,說這個月的月錢我要提前預(yù)支出來,茗樂陪我在院子里找藥材吧?!?p> 丫鬟們不解其意,只得照做。
林霖來到花壇旁邊,挽起袖子親自尋找藥材。
她在院子里翻查了許久,果然在墻根下找到了現(xiàn)成的艾蒿,她用刀子割了幾根,帶進(jìn)房間里,只見弦伍早就把書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氖樟顺鰜恚R齊放了一地。
全部都是些《女戒》,《女訓(xùn)》,《女范捷錄》之類的正經(jīng)書,少部分是關(guān)于音律的,也有些棋譜。
林霖秀眉輕挑,挑了幾本下棋的書出來放回書柜,淡淡道:“把剩下的書拿去上清書肆賣了,這些書都是上好的精裝書,價錢能抬多高便抬多高?!?p> 茗樂一愣,“是······是?!北愕皖^開始收拾殘書。
林霖坐在榻上淡淡的看了她一回,便低頭開始熟練的磨藥。
幾個丫鬟站了一排,面面相覷。
她們怎么越來越不懂自家娘子的行為邏輯了呢······
突然,只見簾外閃進(jìn)一個人影。
一個消瘦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