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一許時光不負(fù)你

第七十二章

一許時光不負(fù)你 雁籽一 1855 2020-08-07 23:55:52

  從墓園回來后,蘇憶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燒了一天轉(zhuǎn)為低燒,請來了私人醫(yī)生查看后打了針開了些藥,病情逐漸好轉(zhuǎn)。

  蘇憶一周多沒去上學(xué)了,跟著爺爺辦好父母的喪事后,她就整天躲在家里閉門不出。顧北這幾天一直給她發(fā)消息她也沒回,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房間窗邊看著樓下庭院發(fā)呆,幻想媽媽還在那里溫柔打理花草的樣子。

  傍晚,夏姨做好飯菜在樓下叫她下來吃飯。

  席間氣氛沉悶,爺孫二人沉默無言。

  蘇文煊突然提起要送她去國外讀書和搬家的想法。

  蘇憶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很快恢復(fù)自然,戳著碗里的米飯,語氣盡量隨意:“可以不去嗎?”

  蘇文煊端著碗,咀嚼完口中食物,說:“不行。”

  蘇憶悶聲沒說話,伸手夾桌上的青菜。

  蘇文煊看出她心中不悅,平靜地說道:“這個決定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憶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蘇憶抬起頭看他,想繼續(xù)聽他說完。

  “我不想因?yàn)檫@些事在你心里留下陰影,也許換個環(huán)境更有利于你的成長,你也不用想起這些傷心的事了......”

  “那這個家呢?你不要了嗎?我們永遠(yuǎn)也不回來了嗎?”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口中質(zhì)問的語氣那樣強(qiáng)烈,似乎在責(zé)怪他的無情。

  “當(dāng)然不是,”蘇文煊快速否認(rèn),然后又是無聲地沉默,他又開口,“也許...我們不會回來了?!?p>  他心里清楚,他的愧疚無法消散,一看到這座房子,就會想象到他們一家四口曾經(jīng)幸福的日子,他無法化解痛苦,所以選擇逃避,逃避這一切,就像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只要他不看,他就不會想起,這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

  蘇憶眼睛迅速泛起淚花,她怕爺爺看見又會多想,低下頭去扒拉碗種的米粒,自從爸爸媽媽去世后,爺爺變得異常敏感,一點(diǎn)點(diǎn)微表情他都會多想。

  “為什么?”蘇憶艱難咽下米飯,哽聲問,“這里不是我們的家嗎?這里不是我們的家鄉(xiāng)嗎?為什么不會回來了?你怎么舍得?”

  她舍不得楠灣,她舍不得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地方,舍不得這里的家,舍不得這個家里屬于爸爸媽媽的痕跡,舍不得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舍不得濕熱的海風(fēng)長長的淺灘,還舍不得......顧北...

  蘇文煊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頭疼的毛病又犯了,蘇憶一愣,不再說話。

  “憶憶,自從你媽媽去世,我每天都活在自責(zé)中......”他溫和的嗓音漸漸有了哭腔,“我現(xiàn)在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能在我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不要飛得太遠(yuǎn),像你媽媽一樣,飛不回來了,我真的...真的受不起再失去孫女了......”

  蘇憶默聲咀嚼著,只覺得今晚的飯食之無味,長久的沉默后,她最終選擇妥協(xié),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p>  十月天已轉(zhuǎn)涼,夜風(fēng)寒涼,顧北穿著單薄的牛仔外套,黑色的長褲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待。

  燈下的蚊蟲飛蛾不停撲撞著明亮的路燈,他也不急,耐著性子等。

  等了許久,她才姍姍來遲,一周多沒見,她本就瘦小的臉消瘦了一大圈,差點(diǎn)脫相,憔悴不堪,他有些不敢認(rèn)。

  “你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生病了么?”他伸出手想觸摸她的額頭,還沒觸及,她就淡淡退了一步,小小拉開了距離。

  “沒事,”蘇憶抬眼看他,他似乎又長個了,比她高出一大截,一頭細(xì)碎利落的短發(fā)過眉,露出俊朗的眉眼,昏黃的光影打在他側(cè)臉,挺直的鼻梁的側(cè)影斜斜照在左臉,長直的睫毛聚成小團(tuán)陰影,打在眼睛下方,柔和了他深邃的輪廓。

  “找我什么事?”蘇憶不知眼睛往哪兒放,有些焦躁。

  顧北察覺到哪兒不對勁,但什么也沒說,他在包里翻找些什么,從包里翻出一個東西捏在手里,他笑了一下,說:“諾,錯過了你的生日,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東西塞到她手里,冰冰涼涼的,她低頭看攤開的手心,一株胭脂色深粉的小珊瑚映入眼簾,是經(jīng)過滴膠包邊封存的,能更好的保存珊瑚的色澤形態(tài),也能保護(hù)拿珊瑚的人的手不被劃傷,里面還透著瑩瑩的珠光細(xì)閃,十分漂亮。

  “我知道你喜歡大海,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鳖櫛闭f。

  真的很喜歡,看見這個她就想起了她的母親,她眼睛熱熱的,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我要走了?!边@句話沒頭沒尾的,蘇憶突然說。

  “這么快嗎?”顧北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看她狀態(tài)不好,想讓她早點(diǎn)休息,“那行,明天見?!?p>  蘇憶忍了忍,再次大聲說:“我要走了?!?p>  她眼圈泛紅,淚珠在眼中打著轉(zhuǎn),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悲傷。

  顧北一愣:“什么意思?去哪兒?”

  她別過頭去不看他:“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p>  這句話一出,氣氛陷入無言的沉默,顧北臉色冷了下來,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

  手不自在地抓著褲縫,蘇憶被他盯得難受,想要逃離這詭異的安靜。

  面子上不能過不去,她只能逼迫自己生澀冷硬地開口,“就此別過吧?!碧K憶說。

  她側(cè)身剛要走,手臂被人抓住,一把扯了回來,“你什么意思?”

  他眼中帶著慍怒,周身氣場冷了下來,眼神冷冽,緊緊抓著她。

  她的手腕被他攥得很痛,皺著眉掙開他的手,不能打退堂鼓,她在心中默念,不能打退堂鼓,她昂起頭冷冰冰道:“你聽不懂嗎?我們,好聚好散?!?p>  “什么好聚好散?什么就此別過?!”顧北抓回她的手腕,捏得更緊。

  她不知他哪兒來的這么大的力,似乎想要把她手腕骨頭捏碎,“你放開,很痛!”

  只聽見一聲冷笑,語氣里還帶著嘲弄:“是誰先來招惹我的?是誰天天黏著我的?又是誰,說會一直陪著我的?現(xiàn)在你說走就要走,我在懷疑,你說的那些,到底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

  蘇憶低斂著眉眼,不說話,安靜乖順的模樣。

  “是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的!”他憤怒至極,指著她,整個胸腔都在震動。

  可她有什么辦法?

  她記得她說過的話,她沒有忘記。

  她要食言了,她對不起他的期待。

  她垂下眼瞼,低聲說:“對不起。”

  “什么?”他沒太聽得清,模糊的淚眼微瞇,“你再說一遍?”

  “對不起,”她手指絞著衣角,“我必須按照我爺爺為我規(guī)劃好的路,好好走下去......”

  顧北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偏頭過去笑得狂肆。

  她不管他是否嘲笑自己,是否看不起自己,繼續(xù)說:“我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她爺爺再也承受不起她有任何的差池了。

  “蘇憶,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有多好笑,”顧北笑得直不起腰,“你為什么要按照別人為你安排好的人生走下去?你可不可笑?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們打造的完成任務(wù)的機(jī)器!”

  蘇憶執(zhí)拗地別過頭,手指揩去眼尾還沒落下的淚,不讓他察覺。

  “不用你管?!碧K憶倔強(qiáng)地與他對視。

  “不用我管?”他嘁地笑出聲,“你說過的話就當(dāng)過家家,一點(diǎn)都不用負(fù)責(zé)任嗎?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

  他的話狠狠刺痛了她,“是啊,我就是這么自私一個人,”她踮起腳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現(xiàn)在才看清我???”

  他的眼就像臘月寒潭,遠(yuǎn)遠(yuǎn)的就感受到了寒意。

  “本來就是小孩,說的話能負(fù)什么責(zé)任?我本來就當(dāng)這是在過家家,說著玩兒的,沒想到你這么認(rèn)真,”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說完還要狠狠踩上一腳,“當(dāng)時就是覺得你新鮮有趣,才跟你玩兒的,現(xiàn)在玩兒膩了?!?p>  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還有這個,”蘇憶晃了晃手中的小珊瑚,顧北視線緊盯她手中,她說,“我一點(diǎn)兒都不喜歡,還給你?!?p>  堅硬的小珊瑚株砸在他胸口,很疼,他兜手接住了。

  他垂眸看著手里亮晶晶的小玩意,只覺得自己認(rèn)真挑選的模樣諷刺好笑,傻得可憐。

  “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要。”說完,他捏著珊瑚珠在手中把玩,只輕輕往旁邊一擲,便骨碌碌地滾進(jìn)草叢消失不見。

  她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只是一瞬,很快隱匿下去被冷漠代替。

  “我們家的事,還有我爺爺對我怎么樣,還輪不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你不配?!?p>  你不配...

  他整個人都?xì)獾冒l(fā)抖,為什么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化成利箭,狠狠的傷害到別人呢?

  蘇憶狼狽地回過身,差一點(diǎn)就讓他看出破綻,差一點(diǎn)她就要崩不住了,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努力平復(fù)哽咽,淡漠地說:“忘了我吧?!?p>  他就像個笑話一樣,被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笑著點(diǎn)頭:“好,好得很,”他惡狠狠地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