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把她落下了
槊風(fēng)走向餐臺問道:“剛才給我打電話什么事兒啊?”
蘇憶從箱子里拿出最后幾瓶飲料擺好:“已經(jīng)解決了?!?p> 槊風(fēng)看著兩張五米長的餐桌上擺滿了整整齊齊的飲料,不同口味和種類的被區(qū)分開,冷飲和常溫的貼心地做了提示。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弄的?”槊風(fēng)指著桌子驚得嘴都合不攏。
蘇憶放下紙箱,直起身白了他一眼:“這些我要是一個人能做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累趴下了。”
“顧北叫你訂的?”槊風(fēng)拿起桌上的飲料看了看。
蘇憶點點頭。
“他沒叫人幫你?”
蘇憶攤手聳了聳肩。
“這家伙……”槊風(fēng)往休息區(qū)看了一眼,“那是誰幫你的?”
“噢,是高旭?!碧K憶頓了頓,“他人挺好的,也沒什么架子?!?p> 高旭是剛從電影學(xué)院畢業(yè)出道的新人,一出道就簽了悅娛這樣實力雄厚的大公司,出演了幾部大制作的配角,收獲了一大批粉絲,實力不容小覷。即使一出道就有這樣的好運氣,他依然謙虛有禮,受到不少前輩的好評。
現(xiàn)在他的發(fā)展勢頭還不錯,不缺資源,多積累作品,好好規(guī)劃,很有可能成為新一代男演員中的后起之秀。
槊風(fēng)點點頭,沉默不語。
下午顧北還有兩場戲,待一切準(zhǔn)備就緒,顧北放下小風(fēng)扇進(jìn)場走戲。
蘇憶和槊風(fēng)站在場外看他拍戲。
“顧北哥好,一會兒是我們的對手戲,”高旭鞠了一躬,“希望能跟你學(xué)到一些東西?!?p> 顧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說?!?p> 顧北剛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他轉(zhuǎn)身拍了拍高旭的胸膛,意味不明地問:“體力不錯?”
“還行?!备咝裼行┎幻魉?。
“那就好?!鳖櫛弊旖歉∑鹨荒ㄐ?,他身著一席墨藍(lán)色的長袍,行過之處帶過一陣清風(fēng),雍容華貴,孤傲冷冽的氣質(zhì)仿佛與生俱來,像極了從千年前穿越而來的人。
等到開拍,高旭終于明白他所問的“體力不錯”是什么意思了。
他們的對手戲是打戲,還需要吊威亞。
開拍后,顧北不是說錯詞,就是衣服被纏住,一切只好重拍。
顧北飾演的沈凌央是個武功高強的王爺,別人的功力都抵不過他一根手指頭,對付他人,只需動動手指那樣簡單。
而高旭飾演的裴振川是個將軍,武術(shù)動作設(shè)計的比較多,還要揮劍翻跟斗等復(fù)雜的動作。幾次下來,高旭額頭上浸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微微有些喘氣。
“3,2,1,action!”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裴振川話鋒一揚,腳踩著樹揮劍向沈凌央刺去。
沈凌央旋身避過,踩著轎攆的臺階,一躍而起,立在了轎攆的尖角之上。他背著手,冷眼看著他。
裴振川見狀,快步登上臺階,向那轎頂之人砍去,快刺到之時,被他擦身躲過,只見他腳步輕點,從轎頂落下,裴振川趁勢猛追,劍里他的胸膛只差了兩指之寬,他卻是展開雙手,腳劃過地面步步后退,帶起腳下陣陣塵土。
裴振川翻了個跟斗,狠狠向他劈去,沈凌央手背在身后,一只腳尖點地,側(cè)身避過,轉(zhuǎn)而抬腿踢開那砍來的長劍。
“沈凌央!你一直不出手,是不是看不起我!”裴振川感到被羞辱,怒吼道。
沈凌央站定,輕蔑一笑:“你還不配讓我出手?!?p> “你!”裴振川躍起狠狠向他劈去,他側(cè)身躲過。刀鋒一過,腕口粗的樹應(yīng)聲倒地,低矮的草叢被挑起,空中漫天飛舞著綠葉。
“出手!出手啊!”裴振川發(fā)瘋一般,劍鋒連續(xù)向他揮去,他依然背著手,悠閑地擦著地面飛過。
這時風(fēng)太大,他倒退時衣袍被吹起,擋住了他的臉。
“咔!”導(dǎo)演喊到,“顧北,高旭,之前的都很完美,非常不錯,就是后面臉被衣袖擋住了,休息一下,我們再來一條好吧?”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辛苦各位老師了?!鳖櫛钡皖^致歉。
導(dǎo)演一喊停,化妝師就趕緊上來給他們補妝。
看著高旭滿頭的汗,顧北挑眉道:“讓你見笑了?!?p> 高旭笑著擺手:“哪有哪有,這是意外嘛。”
其實高旭心里也挺納悶的,自己好像沒有哪里得罪他了吧?為什么跟他演對手戲就頻頻NG,據(jù)其他演員所說,顧北演戲基本是一條過,不存在忘詞,背錯詞的情況,難不成今天全被他遇上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顧北,哪知他突然轉(zhuǎn)過來對他笑,高旭連忙回頭,明明是大夏天,怎么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蘇憶抄著手站在場外,朝里面努嘴:“他平時拍戲也這樣?”
槊風(fēng)跟她同樣的姿勢站立,目睹了全過程,他摸著下巴低笑道:“高旭......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蘇憶疑惑地看向槊風(fēng):“不會吧?為什么這么說?”高旭不像是會得罪人的性格。
槊風(fēng)朝里面的人揚揚下巴道:“顧北拍戲基本上都是一條過?!?p> “他這人我還不了解嗎?除非是有人得罪他,他才會這么捉弄別人。”
“你看,這幾條他不是忘詞就是背錯詞,高旭被影響,后續(xù)跟著出些小錯誤,后來又來點小意外,幾次下來,那小子被折騰得夠嗆,他倒是沒多累?!遍蔑L(fēng)小聲解釋。
“他沒事這么折騰別人干嘛?別人又沒招惹他。”蘇憶道。
“誰知道呢,他的性子就這樣?!遍蔑L(fēng)打了個哈欠,坐了下來。
休息過后,這條就一條拍過了。
“各位老師辛苦了。我給大家訂了飲料,每個人都有?!鳖櫛毕蚬ぷ魅藛T鞠躬表示感謝。
“謝謝顧北請客!”工作人員紛紛涌到場外拿飲料。
“跟你合作很愉快。”顧北向高旭伸出手。
高旭握住笑道:“是我的榮幸?!?p> 顧北收工后回到車上。
“開車吧?!鳖櫛钡馈?p> 槊風(fēng)環(huán)視車內(nèi),問道:“咦,蘇憶呢?”
顧北低著頭玩手機,淡淡回應(yīng):“她應(yīng)該是先打車回去了?!?p> “這好好的,一起回去不是更方便嗎?”槊風(fēng)不解地?fù)狭藫项^,轉(zhuǎn)頭對司機道:“師傅,開車吧。”
劇組
“他的劇本到底在哪兒?。俊碧K憶走遍了劇組,化妝間,休息區(qū),連角落也找了,也沒找到顧北的劇本。
顧北收工時告訴她,他的劇本不見了,讓她幫忙找,她找遍了也沒有找到。
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信號只有一格,蘇憶又默默把手機揣了回去。
他不會是耍我的吧?蘇憶走到停車場,連他車的影子也沒見到半分。她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運氣不會這么背吧?蘇憶有些緊張,腦中像是有根弦被提起來,她捏著手機,安慰自己,也許他們把車停到別的地方了,也許他們?nèi)ベI東西了呢?顧北不是叫她等他的嗎?
她又打著手電筒走回劇組,坐在顧北的折疊椅上等,等啊等,等到九點,戲都拍了好幾場。
直到有人來問:“你怎么還不走?我看你待在這兒挺久的了,是在等誰嗎?”
“我等顧北?!碧K憶仰頭回答。
“顧北?”那人說:“顧北早走啦,姑娘你別等了,晚上回去車都打不到……”
除去一些群演,劇組的演員有劇組的大巴車接送。
蘇憶的心一瞬間猛地跌落了一下,接著是被針狠狠地扎著地感受。
她有些結(jié)巴問道:“你……你說什么?他,他早走了?”
“對啊,早就走了,收工就走了?!?p> 蘇憶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站起身來道:“謝謝你?!?p> “不客氣?!?p>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她走出了影視基地,站在路邊打車。
那人說得沒錯,晚上影視基地確實不好打車,別人通常都是通過網(wǎng)約車打車。
路旁停了兩輛出租車,蘇憶走過去拉開車門問:“師傅,去環(huán)亞酒店多少錢?”
司機伏在方向盤上瞥了她一眼道:“310,看你一個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好打車,收你270吧?!?p> 蘇憶眼皮跳了跳,這哪是雪中送炭,這明明是趁火打劫,坐地起價啊。
她抓著門框猶豫不決。
“走不走?小姑娘?”司機歪頭看她。
蘇憶抬頭看了看天,這個點確實不好打車了,再不走恐怕得很晚了。
她低頭找包里的錢,翻來翻去,摸遍了口袋也只有80塊。
她捏著錢小心翼翼地問:“師傅,我渾身上下就這么多,你看能不能……”
司機盯著她手里被揉得皺皺巴巴的錢皺了皺眉。
沒等司機說話,一個人影竄上來,蘇憶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推翻在地,她重重地摔了一跤,手抓著門框沒來得及送開,被劃了一條口,膝蓋,小腿外側(cè)和手肘擦著地面,磨破了皮,瞬間冒起了血珠。
她疼得淚花直冒,眉擰得像麻花。
那人看見她坐在地上,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沒錢還打什么車?”
蘇憶抬頭看見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她對于推倒她這件事不見絲毫愧疚,她捂著嘴笑道:“瞧你那窮酸樣,師傅,我們走?!?p> 汽車在她身旁駛過,長揚而去。
她拿出手機,沒想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徹底黑了下去。這種時候,居然沒電了!
蘇憶只好蹲在路邊,數(shù)著飛馳而過的車,看著馬路上的車越來越少。
她用手輕輕擦去皮膚上的灰,小心吹著破皮的傷口。
其實,她也不是不委屈,在聽到別人說他早就走了的時候,她不是不難過,他從頭到尾就沒想過等她,這只是騙她的一個幌子罷了,她難過的是她居然傻到真的相信了,她難過的是她居然還會無條件地信任他,不帶一絲懷疑。
在她蹲在路邊發(fā)呆走神的時候,一輛車從后面開來,光打在她的背上。
“嘀——”汽車尖銳的鳴笛充斥著她的耳膜,她轉(zhuǎn)過身,一輛小型保姆車停在她斜后方。
――――
今天收工后,顧北格外沉默,拉開一點窗簾安靜地看著車窗外駛過的路面。
槊風(fēng)注意到了,卻也沒多想,低頭整理廣告商的資料。
“顧北,后天你有一個廣告拍攝,到時候我會跟劇組請半天假,后面會有這部戲的宣傳照……”
“掉頭?!?p> “?。俊遍蔑L(fēng)有些不明白,“什么?”
“我說掉頭!”顧北視線回到槊風(fēng)臉上,“我把蘇憶落那兒了。”
此話一出,車內(nèi)的空氣像被凝結(jié)一般,兩人對視良久,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槊風(fēng)懵了,沒反應(yīng)過來,以為顧北同他開玩笑呢,笑著問:“你說你把蘇憶落在劇組了?”
顧北捏著眉心點點頭。
看他這樣子也并不像玩笑,槊風(fēng)慢慢收斂了笑容。
“司機,快,快,掉頭去劇組!”朔風(fēng)放下手機沖司機喊到。
“你說你怎么回事兒啊?怎么能把蘇憶一個女孩兒一個人丟在劇組呢?”槊風(fēng)站起來忍不住責(zé)怪他,“開始不是你說她一個人打車回去了嗎?現(xiàn)在都快到酒店了你才說掉頭,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多不安全啊?!?p> 顧北揉著眉心道:“你別說了。”
“好!好!我不說,我給蘇憶打電話?!遍蔑L(fēng)叉著腰,瞪了顧北一眼,他拿著手機,慢慢的,他的表情沉了下去。
顧北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槊風(fēng)又重新?lián)艽蛄穗娫?,聽了半天才道:“她手機關(guān)機了?!?p> 顧北面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
“師傅,麻煩開快一點?!遍蔑L(fēng)扶著座椅坐了下來,“可千萬別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