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蘭華院中燈火通明,沒人睡得著,也沒人敢睡,彌漫在這里的血腥氣還沒有消散,卷著慘淡的愁云。
謝家此時除了謝老爺子,幾乎所有的主子都坐在了蘭華院的偏院中。他們的面前是蘭華院的伺候的丫鬟仆人,統(tǒng)統(tǒng)都跪在地上。
六個丫鬟,四個仆人。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謝夫人狠狠一拍椅子扶手,臉色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下人們狠狠一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
貼身伺候洛十二的丫鬟叫晶兒,最先鼓起勇氣,開了口。
“回夫人的話,今天早上,洛姨娘好好好的,她還帶著我去后花園逛了逛,之后又去見了公子,整個一下午,洛姨娘的精神都很好!可是吃了完晚飯之后……她就開始不對勁兒,開始嘔吐,我們以為那是孕吐,后來洛姨娘說自己肚子疼……我們趕緊去請大夫!再然后的事情……您,您都知道了!”
謝夫人沉著臉,厲聲:“我是問你這個嗎?我是問你!她的孩子為什么會小產(chǎn)!”
“這個……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晶兒臉色蒼白,慌張回話,“洛姨娘吃了晚飯之后,就說身體不舒服了!”
“晚飯是誰做的?”謝夫人瞪著其他丫鬟仆人。
“回,回夫人的話,晚飯是我跟小夏做的?!逼渲幸粋€丫鬟連忙回道,“跟以往沒有沒有任何不同,都是洛姨娘喜歡吃的……”
謝傅奕開口問:“飯菜還在嗎?”
“在,都在!”那丫鬟忙說,“洛姨娘出事之后,晶兒姐姐就讓我們把飯菜留著!”
“是!是!”晶兒不住點(diǎn)頭,“洛姨娘是吃了晚飯之后,開始不舒服的!我就讓他們把晚飯都留下了!”
“晚飯有問題嗎?”謝傅奕說著,看向了一旁的歐陽大夫。
歐陽大夫輕咳一聲,站了出來:“我都檢查了,飯菜沒有任何問題?!?p> 謝夫人黑著臉:“那洛十二的孩子為什么好端端地沒了?你之前不是給她把過脈,說她身體康健,母子平安嗎?!”
“是的。”歐陽大夫回道:“洛姨娘當(dāng)時確實(shí)是母子康健,這次小產(chǎn),是因?yàn)樗`食了麝香紅花一類的東西導(dǎo)致的……”
“什么???”謝夫人整個臉色都變了,“誤食麝香紅花?!”
“不錯?!睔W陽大夫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說,“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我沒有在洛姨娘的晚飯中發(fā)現(xiàn)這類東西,也沒在屋中聞見任何麝香或者紅花的氣味……包括剛才,我為洛姨娘診治的時候也問過她了,是不是吃過其他東西,洛姨娘當(dāng)時搖了搖頭?!?p> “夫人!這一點(diǎn),我能證明的!”跪在地上的晶兒道,“洛姨娘從來不吃零嘴糕點(diǎn)一類的東西,今天我一直跟著她,沒見她吃過任何飯菜之外的東西!”
晶兒說完,又忽然頓了頓,她猶豫了一下,看向了謝傅奕:“洛姨娘在公子房間的時候……我,我就不知道了?!?p> 謝傅奕神色平靜:“十二在我那里什么都沒吃?!?p> 話音落下,屋中死寂。
跪在地上的丫鬟仆人們,個個噤若寒蟬。坐在上面的主子們,也繃著臉,神色不善。特別是謝夫人,臉色極其難看。
這事情太過古怪與詭異,洛姨娘的飯菜沒問題,又沒有吃過飯菜之外的其他東西,那……麝香紅花是如何進(jìn)入她的身體的?
“會不會……是香囊一類的?”此時,謝纖纖開口說話了。
她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一個丫鬟連忙擺著手,說道:“小姐,不會是香囊!洛姨娘佩戴的香囊都是夫人送來的!”
這個府上,最不可能害洛十二的人就謝夫人了,誰都知道,她是多么看重謝家子嗣!
謝纖纖不緊不慢,說道:“香囊是娘送的不假,但是,是有人借著娘的手,動了手腳的話……”說著,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謝夫人身后站著的嫣紫。
嫣紫聞言,眉心一皺:“謝小姐,你這話,我不太懂。”
“我隨便說說而已?!敝x纖纖不冷不熱。
“夫人,我絕對沒有在香囊上動手腳!”她說著,看向了地上跪著的晶兒,說:“晶兒姑娘,你能把今日洛姨娘佩戴的香囊拿來嗎?!”
晶兒看向上座的謝夫人。
謝夫人沖自己旁邊的另一個丫鬟你道:“萍兒,你跟著晶兒去拿香囊?!?p> “是?!?p> 兩個丫鬟很快下去了。
屋中再次恢復(fù)了死寂。
這時候,謝夫人再次注意到了一直沒說話的齊顏。
她看了看天色,沖齊顏說道:“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齊顏道:“我不累。”
謝夫人說:“晚睡對孩子不好。”
說著,她又看向了謝傅奕,嚴(yán)肅地囑咐道:“你親自送齊顏回去,還有,你們院子里的丫鬟下人,今晚都清查一遍!以后,齊顏的一切都必須小心精心地對待!”
謝夫人此時,除了憤怒洛姨娘的事情,就只剩下后怕與擔(dān)心,她最怕這件事會在齊顏身上重演。
謝傅奕道:“娘,你太緊張了,十二出了這樣的事,我現(xiàn)在帶著齊顏?zhàn)?,不好吧??p> “有什么好不好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是齊顏的肚子!”
謝夫人催車兩人離開。
就在這時候,去拿香囊的晶兒與萍兒回來了。
“夫人!香囊拿來了!”晶兒不僅將洛姨娘今日佩戴的香囊拿來了的,她甚至將洛姨娘近期佩戴過的香囊都拿來了。
“歐陽大夫,勞煩了?!敝x傅奕開口說。
歐陽大夫上前,拿起了香囊,一個挨著一個聞氣味。
直到最后一個香囊被放下了。
“怎么樣?”謝夫人緊張地問。
歐陽大夫轉(zhuǎn)過身,說:“都沒問題,這些香囊都是靜心安神的,不會導(dǎo)致小產(chǎn)?!?p> 話音落下,嫣紫再次開了口,聲音有些委屈:“大小姐,您現(xiàn)在相信我了?”
謝纖纖冷哼一聲:“我又沒說是你動手腳?!?p> “那到底是誰動了手腳!”謝傅奕開口說道,“又是在什么地方動的手腳?”
話音落下,屋中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