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顏替謝傅休不平,又為謝傅休心疼,她沉著臉走進自己的院子。
“少夫人,怎么這么大的火氣呀?”
院中站著幾個丫鬟,為首的是一個紫衣姑娘,長得還算標準,一雙細長的鳳眼,看似含著笑,其實藏著刀,還淬著毒。
齊顏前世的時候,可沒少吃虧。
“嫣紫姑娘,你怎么來了?”齊顏斂神,回一個似笑非笑。
“我為何而來,少夫人難道不清楚嗎?”嫣紫反問。
她是謝夫人的貼身丫鬟,既然來找齊顏,那自然是謝夫人的意思了。
“我還真不清楚?!饼R顏雙手環(huán)胸,“要不,你說給我聽聽?”
“那我就說給少夫人聽聽?!辨套蠐P起下巴,逼近一步,“今早你沒去給夫人奉茶……”
齊顏瞇眼,心底冷笑,看吧,謝夫人的懲罰或許會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
“所以呢?你想怎么樣?”
“我能怎么樣?我只是比較好奇,少夫人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么還有興致在府里亂逛?”
齊顏:“我去哪里,還要跟你匯報一聲?”
嫣紫臉上微僵住,她大約是沒想到齊顏說話會這么沖,聲音微冷,說道:“你是少夫人,去哪里,自然不用跟我匯報。”
“那不就的了?!饼R顏不耐跟她繞圈子了,“說吧,你來到底做什么!”
罰跪?禁閉?不給吃飯?還是抄《女則》之類的亂七八糟,她都兜著。
“我的事已經(jīng)做完了,東西就在屋里?!辨套蠐沃┯驳男?,說,“少夫人,我們告辭了!”
說完,竟然帶著其他丫鬟走了。
走了?!
齊顏站在院子中,一頭霧水。。
剛才嫣紫說……東西就在屋里?
什么東西?
…………
…………
齊顏走進屋中,只見桌上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紅色禮盒,院里的丫鬟正在擺弄。
其中一個丫鬟興沖沖問她:“少夫人,您回來了?夫人送的東西放哪里?。俊?p> 齊顏忍住心里的詫異:“這是……謝夫人送來的?”
“是啊?!毖诀呋氐溃吧俜蛉撕酶?,來的第一天,夫人就給您送了這個多好東西?!?p> 好東西?
她沒去給謝夫人奉茶,謝夫人反而送自己東西,怕不是鬼上身了?
齊顏根本不信,說禮盒里面是要人命的暗器,她倒是很相信。
“少夫人,夫人送您的這對兒翡翠赤金鐲,您要試帶一下嗎?”
“還有這個,珊瑚雕的麒麟擺件兒,少夫人,您覺得放在哪里比較合適?”
齊顏:“……”
她這是是重生了,還是做夢呢?謝夫人難道真的鬼上身了不成?
這事兒絕對有貓膩!
…………
…………
這個貓膩會出在誰身上呢?齊顏思來想去,只想到一個人,謝傅奕。
正巧,中午的時候謝傅奕回來了,說要陪齊顏吃飯。
齊顏正好心中疑惑,趁著吃飯的功夫問清楚了:“二公子,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跟謝夫人說什么了?”
“錯了。”謝傅奕說著,幫齊顏夾菜。
“什么錯了?”
“稱呼錯了?!敝x傅奕道,“那是我娘親,如今也是你娘親?!?p> 齊顏翻了一白眼:“謝夫人今天早上送來好多東西。”
謝傅奕嘆氣,說:“那挺好的,你還有其他什么喜歡的嗎?若是娘親沒送來,我買給你。”
“我比較想知道,謝夫人為什么這么做?!?p> “你是我娘子,是她新過門兒媳婦,她送你東西,理所當然呀?!?p> 齊顏:“……”
“二公子,謝夫人的脾氣你比我清楚,我沒去給她奉茶,她卻送我東西?”齊顏道,“這種事,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謝傅奕放下碗筷:“好吧……我承認,我跟娘親說了些掏心窩的話?!?p> “說什么了?”
“說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人,我希望她對你好……”
齊顏:“……”
她還不如不問呢!
齊顏放下筷子,起身離座。
“不吃了?”謝傅奕看看齊顏的碗碟,他給齊顏夾的菜,齊顏碰都沒碰。
“沒胃口。”特別是跟你在一起,更是沒胃口。
謝傅奕微微僵住,也放下碗筷。
眼看齊顏就要出去。
“我聽聰明說,你上午在府里逛半天?!敝x傅奕頓了頓,聲音微啞,“還去了朗風院……”
齊顏停住了腳步:“隨便走走而已?!?p> “你下午還想逛府里嗎?我陪你。”
“不用了。”齊顏頭也不回,又要走。
“齊顏!”謝傅奕猛地站起身,他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你在府里逛,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你記得不要太靠近朝夕院。”
齊顏回頭看謝傅奕:“為什么?”
謝傅奕直直回視著齊顏,神情復(fù)雜,說:“因為,我大哥……住在朝夕院?!?p> 齊顏微微瞇眼。
得來全不費工夫。
…………
…………
朝夕院是謝府最偏遠的一個院子,前世的時候,這個院子是廢棄的,幾乎沒人往這里來,今生的朝夕院也是如此,大門緊閉,門上銹跡斑斑。
齊顏站在門口,按住不由自主加快跳動的心臟。喜堂重生到現(xiàn)在,她第一次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這扇門后面,是謝傅休。
前世她在謝府受盡欺凌,謝傅休是她唯一的溫暖。如今,這道溫暖就在眼前,齊顏卻又怯,不敢靠近了。
不知在謝傅休的門口躊躇站了多久,齊顏才鼓起勇氣,抬手輕輕敲門。
“誰?”清淺的聲音傳出來,齊顏雙眼泛起濕潤。
她抑制著顫抖,緩緩?fù)崎_門。
謝傅休坐在輪椅上,修長的手中握著一卷書,眼中微微帶些迷茫,但是不失溫柔地望著她。
齊顏呼吸一緊,謝傅休……
眼前的人跟謝傅奕的長相如出一轍,他們是雙生子,但是不會有人將他們兩人搞錯,因為氣場截然相反。
謝傅奕是張揚的,不羈的,是紈绔,是浪子。
謝傅休則是柔和的,清潤的,是書生,是君子。
“你是……”謝傅休詢問。
“我,我是齊顏……”齊顏手心里出了汗,這具千瘡百孔死而復(fù)生的靈魂,面對謝傅休時,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不知所措,緊張結(jié)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