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兒掛斷電話很久,方子顧才從凌亂中回過神來。
“畜牲?”
方子顧下意識看一眼旁邊的白鴿。
而穿著純白色羽絨服的白鴿也剛好用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
四目相對,方子顧老臉一紅,不自然的扭過頭去。
“白鴿,你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p> 白鴿聞言猶豫了一下。
她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突然想到了剛剛蘇姐姐跟方哥哥的通話。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突然感覺有一點點不舒服。
至于具體哪里不舒服,因為什么不舒服,她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太喜歡。
“好的呢,方哥哥?!卑坐濣c頭同意了。
如果李子看到這一幕,想必會無語問蒼天。他無論怎么獻殷勤也沒有實現的愿望,別人竟然如此輕松就實現了……
……
夕陽的余暉照耀的D市這座由鋼筋混凝土打造的森林。
在通往甘區(qū)的高架橋上,一輛快速行駛的純黑色奔馳轎車上,放著一首最近在抖音上異?;鸨母枨荷倌辍?p>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
沒有一絲絲改變
時間只不過是考驗
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
眼前這個少年
還是最初那張臉
……
悠揚的旋律在狹小的轎車里回蕩,汽車的副駕駛上,一個白的像面團一般的少女雙手撐著下巴,目光迷離的看著車窗在迅速倒退的景色。
“方哥哥,你真的會飛嗎?”
少女緊閉的嘴巴忽的張開,迷離的雙目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期望。
“咳咳……白鴿,方哥哥其實不會飛?!?p> “方哥哥騙人!”少女有些不高興,轉過身瞪著黑寶石般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方子顧。
“上午明明就飛起來了!”
晚霞紅色的光暈透過車窗映在白鴿的臉上,將她白皙的臉蛋難得染上一抹淡淡緋紅,再配合她那張嘟起的小嘴巴和如瞪的如黑玻璃球一般圓潤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如一頭發(fā)怒的小獅子。
方子顧側頭瞥了白鴿一眼,“噓”了一聲道:“白鴿妹妹,小點聲,方哥哥雖然不是神仙,能直接飛去萬米高空,但是飛檐走壁還是可以的……再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方哥哥是超人?!?p> 說完這句話,方子顧頓覺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罪惡感。
這種“狼外婆誘騙小白兔”一般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口的。
如此誘騙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真的好嗎?
不過,說都說了,又能怎么樣,沒準以后某一天,自己真的能變成超人呢!
白鴿聞言疑惑的看了一眼方子顧。
她雖然還未成年,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隱隱聽出來方哥哥的話有點發(fā)虛。
但是因為內心對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她眼中的疑惑轉眼即逝,并開心的抿嘴一笑,“好的呢方哥哥,這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對了,方哥哥以后什么時候再帶我飛呀?”
“咳咳!這個,這個嗎……白鴿妹妹,你也看到了,今天早上的飛行體驗,方哥哥體力消耗非常大,估計怎么也要休息一年吧……對一年,一年之后,應該,大概,可能,也許……就能二飛了……”
聽了方子顧的話,白鴿眼睛又瞪圓了。
她伸出兩只細長而白嫩的食指,輕輕交叉在一起,張著粉嫩的小嘴巴驚呼道:“方哥哥!我們才飛了十秒鐘!你,你竟然就要休息一年?”
“噗!”
白鴿天真無邪的話讓方子顧的頭皮有些發(fā)麻,他一個不慎差點把車開跑偏了……
一旁的白鴿嚇得臉色一白,暗道:【方哥哥開車真不穩(wěn),看來并不是同學們說的那種老司機……】
……
下了高架橋,穿過幾處鬧市區(qū),方子顧在白鴿的指引下,把車開進了甘區(qū)的一條坑坑洼洼的小路上。
兩人沿著坑坑洼洼的小路走了許久,到了一片坍圮破敗的工業(yè)區(qū)內。
看著周圍橫七豎八,奇形怪狀的藍色彩板房和一望無際的工業(yè)垃圾堆,聽著周圍不時傳來“滋啦啦”的電焊聲和加工木材的機器聲,方子顧皺了皺眉頭。
這個工業(yè)區(qū)方子顧知道,是D市有名的治理混亂的工業(yè)區(qū)。
說是治理混亂,并不是說這里治安差,D市不管什么地方,在整個華夏國的治安都是相當不錯的。
之所以混亂,是因為這個工業(yè)區(qū)里做什么的都有。而且大都是一些外地人在這里臨時搭建的小工廠,甚至還有很多營業(yè)執(zhí)照和經營許可證都沒有“黑窩棚”。
住在這種地方,白鴿的學習成績能好才怪了。
怪不得白鴿不想讓李子送她回家,很可能是小女孩的自尊心作祟,害怕別人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如此臟亂。
自從進了這個工業(yè)區(qū),白鴿就徹底安靜下來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方子顧,似乎是害怕方子顧會因此看不起她似的。
方子顧見狀心中好笑,不過隨即便釋然。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不論男女,內心都會有些小敏感。
方子顧主動挑起話頭,問一些有關她姥姥的問題。
白鴿這才慢慢抬起頭,臉上洋溢著笑容跟方子顧說起有關她姥姥的事。
很快,方子顧把車開到了工業(yè)區(qū)里面的一棟老舊的民房前。
白鴿下車去開門,方子顧把車停好,打量了一下四周。
腳下是窄小、凹凸不平的水泥小街道,街道兩旁,連著十幾家,都是這種比較老舊的民房。
不過,這種民房大都都是空的,里面破敗不堪,雜草叢生,很少有人住,應該是為了等待拆遷。
只有偶爾兩間民房隱約冒出炊煙,方子顧注意到,其中的一間,正是白鴿的家。
而不遠處的另外一間民房的門口,一個卷著褲管,帶著灰色破軍帽的老大爺,在門口的石臺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袋。
隨著黑色的破舊鐵門被打開,白鴿對著院內清脆的喊了一聲:“姥姥!我回來啦!”
很快,方子顧便看見,一個滿頭銀發(fā),穿著破舊棉襖,邁著清末特有的“裹小腳”的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哎呦!我的鴿兒!今兒怎么這么晚吶!”
白鴿快步走到老人身旁,扶著老人的胳膊,清脆的道:“姥姥,今天是方哥哥送我回來的!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
“哦?”銀發(fā)老太太這才慢慢的抬起頭,目光看向門口。
當看見方子顧的一剎那,老太太混濁的目光里,竟然閃過一抹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