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湖路遠(yuǎn)
……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十月。
天氣越來越冷,陸菲青倒是一日不落的來指點陳玄一。
二人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近,特別是陸菲青對陳玄一的身世有了猜測之后,更是將陳玄一當(dāng)做了忘年交。
陳玄一進(jìn)步神速,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jīng)將柔云劍法給練的有模有樣,缺的只是歷練和經(jīng)驗而已。
陸菲青有時候會帶著李沅芷一起來,時間久了,也就和陳玄一還有那兩個小乞丐熟稔起來。
李沅芷沒官家小姐的架子,心地善良,有時候任性了些,到也不讓人討厭。
陸菲青有時候會讓陳玄一和李沅芷對招練劍,李沅芷雖然是女兒家,但對練武也是執(zhí)著的很,她自小呆在西北邊塞之地,很想有朝一日去闖蕩江湖。
這一日,陸菲青再帶著李沅芷到破廟。
只見陳玄一從破廟中走了出來,今日的陳玄一不再是乞兒裝束,雖然還是布衣,但頭發(fā)已經(jīng)束在背后,臉上也已經(jīng)洗凈。
正是明媚皓齒,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郎。
李沅芷看到陳玄一這副容貌,忍不住盯著多看幾眼,心中暗道:“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大粽子長的這么好看?!?p> 陸菲青見狀,心中暗道:“莫非是因為這孩子男生女相,當(dāng)年被人當(dāng)作女嬰,方才活了性命?”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p> “難怪初見時,這孩子那般小心謹(jǐn)慎,原來是身負(fù)血海深仇!”
“難怪他如此這般刻苦練功?!?p> “看來他寧愿當(dāng)個乞兒,也是不愿意讓旁人知曉自己身世?!?p> 陸菲青只覺自己洞悉了一切,即便有些事可能不太合理,他也直接腦補(bǔ)。
陳玄一絲毫不知在陸菲青眼中,他已經(jīng)變成了身負(fù)血海深仇的陳氏遺孤。
陸菲青指點陳玄一,儼然是將陳玄一當(dāng)做親傳弟子來教導(dǎo)。
這一日,和往常一樣,陸菲青讓李沅芷和陳玄一一起練劍,當(dāng)然二人用的都是樹枝。
柔云劍法本就是適合女子習(xí)練,更何況李沅芷的天資也不錯,這些日子她也練的有模有樣。
只聽得李沅芷嬌喝一聲。
“大粽子,你小心了!”
李沅芷手中樹枝向上橫挑,朝著陳玄一左肩刺去。
陳玄一不緊不慢,捏著手中樹枝直接向前一擋,然后順勢一攪,樹枝便抵在了李沅芷的手上。
李沅芷玉手一抖,想要將陳玄一的樹枝給撩起,但腳下卻是一滑,身子當(dāng)即不穩(wěn),重心前傾,就要倒在地上。
陳玄一見狀,急忙閃身,將李沅芷給攔腰扶住。
軟玉在懷,一股女兒家獨有的香味撲鼻而來。
二人對視一眼,陳玄一暗道:“小妮子倒是長的挺精致?!?p> 李沅芷羞紅了臉,低聲道:“大粽子,你放手......”
陳玄一看到李沅芷連耳朵根子都紅了,笑道:“你站穩(wěn),我放手了?!?p> 李沅芷紅著臉點了點頭。
……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到了十一月末。
破廟四處透風(fēng),夜里已經(jīng)十分寒冷。
聽著那山里夜梟的叫聲。
陳玄一看了看窩在一旁已經(jīng)沉沉睡去的二英子和虎子。
“破廟乞丐窩,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
這一日,乾隆十八年的第一場雪落下。
陸菲青和李沅芷照常來到破廟。
與往日一般,陸菲青給陳玄一講了一些柔云劍法的要領(lǐng),又讓陳玄一和李沅芷對招。
李沅芷不是陳玄一的對手,二人只是互相喂招而已。
一番動彈下來,身子骨都熱乎了幾分。
練完功,李沅芷帶著二英子、虎子在堆雪人。
破廟中,火堆上溫著一壺酒,陳玄一和陸菲青靠著火堆相對而坐,把酒言歡。
陳玄一舉起酒碗,道:“陸前輩,你我相識也近半年,你我之間的約定,前輩其實早已達(dá)成,這幾個月來,多謝陸前輩的指點,這碗酒,我敬陸前輩?!?p> 說罷,陳玄一仰頭將一碗酒喝了個精光。
陸菲青笑道:“老夫早就說過了,你我有緣?!?p> 陳玄一道:“我有一事,想請陸前輩幫忙,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陸菲青道:“陳小兄弟盡管講便是,能幫得上的,老夫定然相幫?!?p> 陳玄一道:“我打算離開扶風(fēng)城?!?p> 陸菲青聞言,不禁十分詫異,道:“你打算去哪兒?”
陳玄一道:“直隸滄州?!?p> “為何突然要去滄州?”
陸菲青一臉疑惑的看向陳玄一。
陳玄一沒有解釋,而是說道:“陸前輩,請恕我不能如實相告。”
陸菲青點了點頭,又自動腦補(bǔ)了陳玄一有不得不說的苦衷。
“說吧,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幫忙?”
“是需要盤纏?老夫這里還有些銀子?!?p> 陳玄一搖了搖頭,道:“我想將二英子、虎子托付給陸前輩,我這一路前往滄州,路途遙遠(yuǎn),加上這天氣日漸寒冷,他們兩個年紀(jì)尚小,我怕他們在路上出了意外?!?p> “我與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在這世上,都是舉目無親,孑然一身,他們年紀(jì)還小,以前都是我照顧他們,他們在這世上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我只能麻煩陸前輩了。”
陸菲青一聽,感觸頗深,頓時只覺得陳玄一話中凄涼的很,同時又覺得十分感動。
舉世茫茫,陳玄一舉目無親,孑然一身,這是信任他啊。
陸菲青當(dāng)即說道:“放心吧,有老夫一日,定然能保他們二人一個周全?!?p> “多謝陸前輩!”
“我再敬前輩一碗!”
陳玄一再飲一碗酒,只覺血液流通,渾身熱乎乎的。
通過這近半年的相處,陳玄一對陸菲青也算是了解,陸菲青是一個好人。
不是窮兇極惡之輩,這樣一個年過半百的人,能和他成為忘年交,甚至傾囊相授,人品還是堅挺的。
陳玄一要去滄州,并非一時興起,自打陸菲青出現(xiàn)之后,他就有了這個想法。
陸菲青的出現(xiàn),讓陳玄一想起了一些事。
如果不出意外,臘月里滄州那里將會有一場龍爭虎斗,錯過了,可就不會再有。
他想要名震天下,必須要有一身能夠縱橫天下的武功,陸菲青并非這世界的頂尖高手,他不能只跟著陸菲青習(xí)武。
畢竟,他并非陸菲青的徒弟,即便陸菲青有意指點,但武當(dāng)派的高深武學(xué),陸菲青也未必會。
比如,武當(dāng)太極劍法,非武當(dāng)親傳弟子不能習(xí)練,陸菲青此時還沒有正式出家,只是武當(dāng)派俗家弟子而已。
就算他拜陸菲青為師,入了武當(dāng)派,但要到武當(dāng)山去,習(xí)練那武當(dāng)派的高深武學(xué),恐怕要再等好些年。
他不想等那么久,他有著血海之眼的天賦神通,他只要能看到這世上頂尖高手出手,就能學(xué)到其中三味。
江湖,江湖,不踏四方,怎能說入江湖?
天蛇吐息法也是上乘內(nèi)功,他習(xí)練天蛇吐息法也已經(jīng)將近一年,內(nèi)功已經(jīng)有了些火候,再加上這幾個月,陸菲青對他的指點。
他的進(jìn)步是十分神速的。
柔云劍法、點穴手、大摔碑手、芙蓉金針,陸菲青的四種絕技,他早都已經(jīng)牢記于心。
只要不去招惹那江湖上的高手,他還是有能力在江湖上走動的。
乾隆十八年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很大。
二英子和虎子跟著陸菲青走了,進(jìn)了李府。
有陸菲青收留,他們二人不用再以乞討為生。
……
翌日,破廟外。
陳玄一和陸菲青、李沅芷、二英子、虎子告別。
“陸前輩,江湖路遠(yuǎn),后會有期!”
陳玄一朝著陸菲青拱手。
陸菲青看著陳玄一,只覺沒有能收陳玄一為徒十分可惜,但人各有志,不能強(qiáng)求。
陸菲青道:“江湖險惡,你且多加小心!”
陳玄一又朝著李沅芷道:“李姑娘,二英子和虎子在貴府就靠你多多照顧了。”
李沅芷道:“大粽子你放心,他們兩個在府上,有我護(hù)著定是吃不了虧的?!?p> “大粽子,你這一去幾時回來?”
陳玄一想了想,道:“也許三五個月,也許......”
陳玄一想說也許就不回來了,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免得徒增傷感。
李沅芷聽著陳玄一沒有說完的話,看著陳玄一那白凈俊美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眼圈就紅了起來。
這幾個月日日相處,陳玄一和李沅芷幾乎天天都要對招,免不了肢體上的接觸。
陳玄一倒是無所謂,在他眼中李沅芷就是個小丫頭片子,和二英子沒區(qū)別。
李沅芷卻是不同,少女早熟,女兒家的心思誰又能猜得著呢?
陳玄一生性灑脫,此刻見到李沅芷有些傷感,當(dāng)即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李姑娘,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為什么要叫我大粽子呢?”
李沅芷一聽,果然回過神來。
“我第一次見你,你披頭散發(fā),破衣爛衫,但皮膚卻像糯米一樣白,就好像粽葉包裹著糯米一樣,那不就是大粽子嗎?”
陳玄一聽了,不禁搖頭失笑,姑娘家的腦回路果然清奇。
“二英子、虎子,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這是陳玄一對兩個小乞丐最大的期望,這一世醒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兩個小乞丐,相處了半年,現(xiàn)在要分開了,倒有幾分舍不得。
不過,他們跟著陸菲青,比跟著自己浪跡江湖好的太多。
陳玄一沒有多傷感,翻身上馬,這馬還是李沅芷送的。
“諸位,后會有期!”
陳玄一再抱拳,然后雙腿一夾馬肚子,胯下的馬兒嘶鳴一聲,踏雪而去。
雪地里,留下一行行漸行漸遠(yuǎn)的馬蹄印。
風(fēng)雪中,傳來了二英子和虎子的呼喊聲,似乎還夾雜著李沅芷那已經(jīng)不算稚嫩的聲音。
“狗子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看我們??!”
“大粽子,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