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蠻站在涼月閣的大門口,頓覺神清氣爽,身子爽利。
靈秀動人的面龐上不禁露出一個極其輕快的笑容來。
“哎喲!”
驀地,蘇蠻痛呼一聲,伸手捂著不知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的腦袋。
垂首時,一個沾滿灰的蜜餞滴溜溜地滾到了腳邊。
“誰!”
攢著一肚子火兒,猛得偏過頭去,就要瞧瞧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而看到那個熟悉的嬉笑面孔時,蘇蠻一驚。
“周安言!你怎么在這兒?”
“我自然是送我妹妹來插花會的,怕你們又欺負了她?!?p> 周安言笑吟吟地走上前來,看向蘇蠻的眼睛里亮堂堂的,很是溫柔。
蘇蠻倒是沒太留意,柳眉皺起,探究地望著周安言。
“我剛從里面出來,怎么不見周三小姐在?!?p> 面對蘇蠻的質問,周安言神色未變,淡定地東拉西扯。
“許是四處逛去了,畢竟,我那妹妹除了對郎君和吃的感興趣。旁的,還不如一塊酥烙實在?!?p> 周安言的話自然是漏洞百出的,蘇蠻還想再問問,周安言卻已經先一步將一袋子蜜餞果子遞到她跟前。
含笑盯著蘇蠻,目光十分殷切。
“試試?甜芳閣新出的口味。”
蘇蠻被他盯地不適,本能地抬手就要撫開。
周安言看出了她的拒絕之意,立馬從袋子里拿出兩顆,直接塞進了蘇蠻嘴里。
動作甚是利落爽快,蘇蠻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你做什么!”
待反應過來時,氣急敗壞的蘇蠻抬手就要朝周安言的臉上扇去。
說話時,齒間蜜餞的酸甜滋味瞬間盈滿整個口腔,還伴著一絲淡淡的花香,那滋味實在是讓人難忘。
一時間,蘇蠻竟真的忘了要收拾周安言的事兒,一臉驚喜地望著他,眼睛瞪得是又亮又圓。
“這是什么味道?好好吃??!”
見她喜歡,周安言微勾的唇角,笑容漸深。看向她的眼神也愈發(fā)寵溺,溫聲道。
“戀戀不忘,這個味道還伴著一個小故事,想不想聽?”
周安言的話,蘇蠻覺得他有故弄玄虛地意味在里邊,以為他又要逗自己。
于是雙手抱胸,雙眼微瞇,輕睨著他,語氣不屑道。
“什么怪名字,莫不是你誆我的?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可不會輕饒了你?!?p> 周安言覺得她這樣子竟有些可愛,忍不住低頭一笑,眉眼之間是既風流又溫柔。
“據說是一個少年對一個少女一見鐘情,不過二人卻沒有在一塊兒。于是少年日日思慕少女,戀戀不忘。這蜜餞酸甜可口,取的便是相思的酸,愛慕的甜,你覺得對嗎?”
周安言說故事時,一直看著蘇蠻,沒有挪過眼睛。
蘇蠻一開始并未在意,可越到后面,她發(fā)現(xiàn)周安言的眼神似乎透著古怪。
眼尾上挑,很是歡喜的樣子。瀲滟的桃花眸中盛著拳拳溫情,這般甜膩的情意,蘇蠻只在顧笙的眼睛里看到過。
加上方才周安言的那個莫名其妙的故事,一個驚駭的想法在蘇蠻的腦子里驟然出現(xiàn)。
在它出現(xiàn)的那一刻,蘇蠻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步,拉開與周安言的距離。
涼月閣內
蘇蠻走后,插花會又恢復了平淡的模樣。
大家輕聲交談,插花品茶,一派和諧的景象。
直到,一個人的到來,宛若波瀾不驚湖面被人扔下了一塊巨石,頓時水花四濺。
粉白色的席地長裙,是上好的云緞,蓮步輕移間,泛著瑩瑩光澤。
剪裁更是恰到好處,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肢,領口處是敞開的設計,露出梁煙雨雪一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和精致迷人的鎖骨。
不過,最別致還要屬她發(fā)上簪的一套海棠花的頭飾,清新雅致,與身上的衣裙竟是般配極了。
有女兒家的柔媚,卻又不顯得艷俗,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美的讓人舒心陶醉。
一進門,梁煙雨就享受著眾人驚艷的目光,唇角輕輕揚起,誰不喜歡眾星拱月,她又怎么能例外呢?
云曼眼看著梁煙雨一臉得意,矯揉造作地走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氣得眼睛瞪得宛若銅鈴般大小,連剪子都使歪了。本該剪綠葉,卻把一朵花給剪了下來。
梁煙雨與云曼是相對而坐的,云曼有什么動靜,梁煙雨自然看的真切。只見梁煙雨姿態(tài)閑適地端起桌上新上的茶盞,小啜一口。
水潤的杏眸,含著淡淡的笑意,輕睨著對面的云曼。果然,云曼此刻的臉比那廚房的鍋底還要黑上幾分了。
原本梁煙雨還想再欣賞一下云曼憋屈惱怒的模樣,小腹處卻突然傳來了不適感。
瞥見桌上一半茶水都沒喝下的茶盞,心中隱隱有些生疑,可那腹間的感覺愈發(fā)強烈起來,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思索了。
連忙起身往后院的茅房走去,也不知怎得,這來來回回竟跑了六次之多,而且時間間隔十分短,一般剛坐下,就又要去了。
如此反常,漸漸的,自然是引來了旁人的注意。
就在梁煙雨即將第七次起身時,云曼笑吟吟地開口道。
“傅沅妹妹,似乎有人對你顧府的茅房情有獨鐘。要不,你發(fā)發(fā)善心,叫她把茅房挖回自己家得了,省得這來來回回,魂牽夢縈,割舍不下的。”
“噗嗤!”
除了傅沅與梁煙雨,在場的官家小姐們,聽了云曼的話,皆笑出了聲來。
梁煙雨小臉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赧的。
總之,心底是不大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