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倌穿一身玄色衣衫,靜坐于傅沅的床前,狹長的鳳眸微垂著眼瞼,溫柔細(xì)膩的目光落在傅沅了無生息的面頰上。
“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低低的喃語在安靜的屋子里響起,一聽,便能聽出他的無奈與疼惜。
凝神拈決,夜倌用了與鸞英相同的法子,一道金色的光暈從他的指尖緩緩進(jìn)入傅沅的眉心。
這一次,傅沅沒有排斥,漸漸的,呼吸開始平緩起來,連臉色也趨于紅潤。
夜倌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淺笑,笑容是清清淡淡的,還未漫開。
就在此時,昏睡的傅沅有了動靜,睫羽微微顫動,夜倌神色緊張地看著她。
“夜倌”
許是睡得太久的緣故,如今轉(zhuǎn)醒,雙眸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
朦朦朧朧間配著軟糯嘶啞的嗓子,又純又媚,我見猶憐。
夜倌鳳眸微瞇,,其中升起之色,毫不掩飾,下意識地吞咽,喉頭上下劃動,無不彰顯著他別樣的心思。
夜倌對傅沅的愛,從來都是濃烈的,直白的,哪怕她不稀得要。
他仍舊固執(zhí)地給她,當(dāng)了幾千年的妖,自然不是個傻子。
有舍便要有得。
夜倌也曾猶疑過,可最后到底還是戰(zhàn)勝了理智。
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吻上她。傅沅下意識地就要掙扎,拼命地伸手推他。剛剛轉(zhuǎn)醒,傅沅只覺得渾身軟的像水一般無力。
平時看起來瘦削的夜倌,此刻卻堅硬的像一堵銅墻鐵壁。最后,傅沅只能無助的小聲嗚咽。
察覺到傅沅有些喘不過氣來,夜倌終是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半撐著挺拔的身子,卻沒有離開,而是將傅沅牢牢地籠罩在身下。
目光沉溺地盯著傅沅,金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唇角噙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傅沅緩了好久,才呼吸勻了些。
睜著霧蒙蒙的雙眼,迎上夜倌那恨不得將自己拆解入腹的眼神,又想到方才的事兒??v使性子嬌蠻如傅沅,她到底也是個從小知書識禮的閨閣姑娘。
頓時,羞臊的偏過頭去,使勁兒地往被褥里鉆,恨不得把床都鉆出個洞來。
看著如此孩子氣的傅沅,夜倌啞然失笑。
“沒心沒肺的小壞蛋!”
隔著被褥,狠狠揉了下她的腦袋,又生怕弄疼了她,即便隔著被子瞧她,那眼神都甜膩地像是能滴出蜜來。
風(fēng)雪散去,又是一個明亮的日子。
溫?zé)岬年柟鈨A灑在傅沅嬌媚可人的睡顏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
湊近看時,都能看到細(xì)膩光潔的肌膚上細(xì)小的絨毛。
指尖微動,傅沅緩緩睜開了眼眸,入眼便是床頭隨風(fēng)搖動的同心結(jié),沉默著起身坐起,一聲刺耳的巨響。
傅沅娥眉輕蹙,側(cè)首看向又將水盆打翻的春兒,語氣無奈道,
“愣著做什么,過來給我梳洗?!?p> 這一聲一下子喚醒了老僧入定般的春兒,眼淚奪眶而出,三兩步的距離硬是被她一步跨過來,猛地哭坐在傅沅的床邊,哽咽道。
“小姐,你嚇?biāo)来簝毫?,可不敢這樣了?!?p> 人非草木,亦非頑石,春兒打小跟在自己身邊,傅沅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愛護(hù)。
垂眸,看著哭得身體不住抽動,傷心不已的春兒。
傅沅伸出手覆在她的頭頂,柔聲道,
“好,以后不這樣了。
春兒昂首,迷蒙著淚眼,鼻頭紅紅,怔愣地注視著眉眼似攢著柔光,明媚淺笑的傅沅。
驀地,春兒咧嘴一笑,一個鼻涕泡也跟著冒出來,這個意想不到的小意外,逗得傅沅粲然一笑。
是個姑娘都愛美,此刻的春兒抬手捂住紅撲的臉頰,簡直羞赧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jìn)去。
......
端坐于銅鏡前,鏡中照出傅沅傾城絕艷的容顏。
她的美,三分媚態(tài),七分柔情,美得毫無鋒利,美得令人心生憐惜。
春兒站在她身后為她綰髻,一雙巧手在她宛若云緞一般順滑的秀發(fā)間穿過。
抬眸看向鏡中,眼神透亮,來自肺腑的一聲喟嘆,
“小姐,你可真美?!?p> 傅沅被春兒這幅傻勁兒弄得是眉開眼笑,春兒也是手巧的很。
燕州城里時興的發(fā)髻就沒她不會的,三千青絲綰成一個漂亮的髻,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
“小姐?你脖子上是什么???是被蟲咬了嗎?”
在傅沅接近耳垂的地方,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紅痕,在如玉一般細(xì)膩的肌膚上,格外的顯眼。
昨夜的情景倏地在腦海中映現(xiàn),傅沅即刻抬手捂住,雙頰呈緋色。
細(xì)密的睫羽垂下,擋住閃躲不安的眼神。
頓了頓,開口道,只是舌頭似乎有些打結(jié)。
“想來是,眼看就要開春了。”
春兒是機(jī)靈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辦的妥帖周到。
可唯獨(dú)對于情愛之事,可謂是一竅不通。
自然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傅沅的異常,反倒還張羅著要給傅沅的房間驅(qū)蟲,委實(shí)是天真爛漫的緊。
一道不疾不徐的敲門聲響起,伴著外侍女的輕語,
“小姐,元寧公子來了?!?p> 傅沅妝發(fā)已然差不多了,在春兒的攙扶下,起了身,緩步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