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沅一臉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這道小門,誰能想到外表富麗堂皇,堪比皇城宮殿的花廊,還能有這樣一個其貌不揚(yáng)的地界兒。
若不是有那鶯花帶路,七拐八繞的,她怕是圍著花廊轉(zhuǎn)一夜,也進(jìn)不去。
“這道門專給花廊里那些粗使奴才使的,你進(jìn)去以后,里頭是他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這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是沒人的,你快些走,穿過院子后,再走兩個長廊,就到了花廊的正廳?!?p> 傅沅認(rèn)真聽著,心底里暗自規(guī)劃好路線。
“好了,送你到這兒,我也該走了。”
鶯花轉(zhuǎn)身,抬腳就要離開,傅沅立刻叫停她,
“站?。 ?p> 背對著傅沅的鶯花,見傅沅還不肯放過自己,不禁面色一凝,眼中劃過一抹異色。
卻也只是片刻,眉峰一挑,臉上又掛上那副媚笑,轉(zhuǎn)過身看向傅沅,無奈道,
“我說我的大小姐,你還想怎么著啊?”
“你不進(jìn)去嗎?”
傅沅說話時,就愛盯著人眼睛瞧,鶯花被她清亮透徹的眸子看的心底發(fā)毛,尤其再配上她慵慵懶懶的語調(diào),陰陽怪氣,實在是有些抵擋不住。
不過,鶯花還是強(qiáng)撐起氣勢,面皮一動,扯出一個輕佻諂媚的笑容,道,
“你們今夜砸了我的場子,我這忙活半晌還沒開張呢。不得趁著現(xiàn)在人氣旺,多尋幾個歡客。大小姐,我可不像您金尊玉貴的養(yǎng)著,就指著這點活計養(yǎng)活自己呢?!?p> 說罷,不等傅沅開口,睨她一眼,表情甚是驕矜,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肢,步子妖嬈,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鶯花確定傅沅已經(jīng)瞧不見自己后,原本矯揉造作的表情瞬間垮下來,大大地吐出一口氣來。
還抬手不停輕拍著自己的胸口,仿若真是被嚇極了,久久緩不過來。
嫵媚含情的眸子,此刻一點也沒了方才的市儈與鬼氣,反倒如一汪水般的清澈。加上豐富的小表情,宛若一個鄰家妹妹的存在,天真又嬌憨。
“鸞英”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低沉悅耳,鸞英的臉上露出一抹小女兒家的甜笑。
立刻轉(zhuǎn)過身去,雙頰微紅,水潤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能跳出星子來。
“鸞英拜見大人”
鸞英雙手交疊,俯身向夜倌行禮。
“嗯”
夜倌低聲應(yīng)道,有些漫不經(jīng)心。背手而立,金色眸子定定地注視著鸞英來的方向,眸光細(xì)膩又溫柔,可隱隱流露出的愛而不得的憂傷,鸞英看在眼里,忍不住心尖一疼。
她的夜倌大人,妖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護(hù)法,妖力權(quán)勢通天,又生得一副連女妖都自愧不如的極佳皮相。
在妖族,那可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如今,竟生生栽在一個人類女子的身上,實在是令人費(fèi)解。
“大人,您這般破壞傅姑娘的計劃,若讓她曉得了。依著她那性子,您就不怕她徹底惱了你?!?p> 夜倌輕笑一聲,沉聲道,
“我倒希望她惱了,與我吵一吵。最怕的是,無論你做什么,那人都不在意?!?p> 鸞英只是個修煉百年的小妖,對于凡塵之事知之甚少,看著此刻神色戚戚的夜倌,除了嘆氣也做不了什么。
聽見鸞英的嘆息,夜倌偏過頭,淡然一笑,看著她,緩緩說道,
“或許,我終究是自私的。我什么都愿意給她,獨獨給不了她最想要的,因為我還是想著能留下她的那顆心?!?p> 鸞英一臉懵懂,清亮的眼眸倒映出夜倌強(qiáng)顏歡笑的面孔,以前夜倌一笑,風(fēng)流無兩,無數(shù)的冶艷妖姬都沉醉于他魅力之下。如今,笑容猶在,卻苦澀的讓人不禁流淚。
......
按著鸞英的說法,傅沅輕松進(jìn)了花廊。站在大廳時,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里頭的紙醉金迷,驕奢淫逸。
大廳的正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水池,鼻間嗅到一股醉人的酒香,想來里頭裝的都是上好的陳釀。
三三兩兩打赤身的公子哥兒,滿臉醺意地泡在其中,目光迷離,享受著身側(cè)同樣只著片縷的鶯花們的挑逗與服侍。
手上也沒閑著,游走于她們光滑細(xì)膩的肌膚,興致來了,捏上一把,逗得她們咯咯直笑。
對于規(guī)規(guī)矩矩長大的傅沅來說,簡直是污了她的眼,嫌惡地瞥一眼,便移開視線四處打量,找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是花廊來的新娘子嗎?真漂亮,陪本少爺我玩兒玩兒吧?!?p> 不知是哪里冒出來的醉鬼,迷蒙著雙眼,笑得一臉猥瑣,緊抓著傅沅的手不放開,還要將她往一旁的廂房拖去。
傅沅面色驟變,漂亮的眸子里滿是驚懼,可她一個柔弱女子怎么比得過一個大男人的力氣,眼看就要被拖了去。
“嘭!”
驀地,一聲巨響。方才還拉著傅沅不放的男子,平地騰飛一丈遠(yuǎn)的距離,重重地落在地上,立刻便暈死過去。
傅沅微微顫抖的身子感受到有人小心將自己護(hù)在懷里,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偏過頭,昂首,紅唇微張,喘著粗氣,定定地看著男子在燈火下越發(fā)妖冶的面龐。
夜倌觸到她眸中還未散去的恐懼,隱隱還有淚光在閃爍,心尖一疼,抬手覆在傅沅的臉頰上,柔聲道,
“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