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瑩嚇得連燙手的湯藥灑在手上都沒反應(yīng)。
屋內(nèi)眾人也都是驚疑不定,一時間,沒人敢出聲。、
只有柳渠芙虛弱的喘氣聲在屋內(nèi)蔓延。
簡如緋閉了閉眼,知道了柳渠芙為何早產(chǎn)。
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柳渠芙的生產(chǎn)。
“沉月,再去熬一碗藥來,大夫,還是趕緊給母親接生吧?!?p> 簡如緋站起身來,環(huán)視著屋內(nèi)的人。
“晴兒,你帶兩個靠得住的留在這陪著夫人,其余人去多燒些熱水。夫人平安生產(chǎn),你們才有命想些有的沒的?!?p> 簡如緋年齡不大,聲音清脆,說出的話卻沉得住氣又能壓得住人。
屋內(nèi)的人紛紛忙碌起來,接生的穩(wěn)婆此刻也來了。
原本離生產(chǎn)還有兩個月,穩(wěn)婆便還沒在侯府住下,驟然早產(chǎn),沉月得了消息才連忙派人去請的穩(wěn)婆。
簡如緋看了眼柳渠芙逐漸痛苦的表情,心里的氣憋得難受。
慢慢走到流瑩面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簡如緋自穿越過來,有事會想著以前看得電視劇,小說之類的,女主扇人耳光不要太爽,總還想著自己日后要是打耳光不知是什么感覺。
此刻她心中卻沒那些逗樂心思,看著面前的女人,簡如緋冷聲對門外候著的小廝道:“來人,把她綁起來?!?p> 小廝們推開房門,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面面相覷。
這好端端的大小姐為什么要把流瑩姑娘綁起來?
夫人不是正在生產(chǎn)嗎,流瑩姑娘怎么不去陪著?
簡如緋看著沒人動手,皺眉看向他們。
“怎么?我說的話還使喚不動你們了是嗎?難不成她才是你們小姐?”
話說的這樣重,他們哪里還敢不從,忙去找了麻繩把人綁了起來帶到外面。
流瑩原本是在柳渠芙床邊的,剛剛被人推搡著擠到內(nèi)室門口,低頭站著。
被人綁起來的時候也不曾抬眼,只是哆嗦著的雙手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哪里被人這樣對待過,更何況又是幾個男人在她身上綁來綁去。
這種羞辱,這種羞辱······誰敢羞辱侯爺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鬟?
她被人壓著帶到正廳里跪著。
簡如緋帶著阿鳶坐在椅子上。
阿鳶年紀(jì)小,火候還不到功夫,此刻看著流瑩,眼里又是鄙夷又是驚怒。
相對而言,面色淡然的喝著茶的簡如緋,更是叫廳內(nèi)眾人摸不著頭腦。
流瑩更是惶恐,一面不知道柳渠芙是怎么知道的,一面又被簡如緋的沉默嚇得大氣不敢出。
那日跟沉月一道發(fā)現(xiàn)自己跟簡洹的,怕不就是簡如緋。
廳內(nèi)的氣氛愈發(fā)黏重,流瑩臉上的汗凝結(jié)著緩緩劃過眼眶。
流瑩總算是受夠了這種折磨。
支吾著開口:“小,小姐···奴婢是——”
簡如緋總算等到她開口了,開口打斷她的話。
心下卻松了一口氣。
我要提前說話多掉份兒?
就是怎么莫名爭強(qiáng)好勝!
“事情是什么樣,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日晚上在院子里你逃跑落下的手帕還在我這,倒也不必在費(fèi)心狡辯?!?p> 簡如緋開口就是這么一句不留情面的話。
流瑩嘴里想要說的話一下子掐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簡如緋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出聲,倒是滿廳內(nèi)站著的下人都竊竊的說著。
流瑩一貫是能干的,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今年又跟著莊媽媽主持侯府的過年,正是風(fēng)光時候,可沒少招人眼紅。
平日里府上的人,即便是有眼熱嫉妒的,也不過私下嘀咕上一兩句,如今卻是叫人抓住了話頭。
流瑩渾身止不住的抖著,明明什么也沒聽見,那些聲音卻好像就在耳邊。
嬉笑,嘲諷,咒罵······
便是小時候窮苦困難,也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羞辱。
這邊正“審”著,沉月熬好了催產(chǎn)藥,端了進(jìn)來。
方才在廚房熬藥時便聽見有人低聲傳著這些,沉月心里一驚,險些連藥罐子都打翻了過去。
忙抓住一個小丫頭,問了個仔細(xì)。
待知道來龍去脈后,沉月著實(shí)恍惚了好一會兒。
流瑩的事非但叫夫人知道了,竟還是害得夫人早產(chǎn)。
沉月呆呆的坐在爐灶前,心亂如麻。
一邊是犯了錯又背叛了夫人的親姐,一邊是對她有救命之恩又有養(yǎng)育之情的夫人。
藥罐里的藥差點(diǎn)就熬壞了,還是晴兒見左右沒有催產(chǎn)藥來,去廚房催一催才看見的。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怎的還發(fā)著呆,夫人那邊急著等這藥呢?!”
沉月知道自己差點(diǎn)壞事,也是忙亂的把藥倒出來。
晴兒著急回去盯著,便請她幫忙把藥端過去。
沉月喊住她:“哎,晴兒,流瑩······大小姐她們現(xiàn)在?”
晴兒了然,低頭四下看了看。
“大小姐帶著人把她綁起來捆道到正廳去了,正審著呢,我瞧著,大小姐的臉色挺嚇人的。”
晴兒心里著急,也沒對沉月多說什么,又匆匆走了。
沉月進(jìn)到屋內(nèi),把催產(chǎn)的湯藥端給晴兒,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去了正廳。
流瑩看到沉月過來,心中像是又有了希望。
“沉月,月兒,我,我不是······”
沉月抬頭看看簡如緋,簡如緋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跪在地上的姐姐。
“我只問你,夫人的早產(chǎn),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流瑩其實(shí)自己也不知道柳渠芙是如何得知的,但今日——
她搖搖頭,只說自己不知道。
沉月皺了皺眉頭,看她這樣不肯合作的樣子,正要再說什么,簡如緋打斷了她。
“去把秦姨娘請過來?!?p> 秦岫艷今日也是受驚不淺,但虧得有她在,才讓柳渠芙不至于更差。
簡如緋對這個女人原本沒什么感覺,只知道她是柳渠芙的人,也對她的身世唏噓過。
今日這事一出,她內(nèi)心實(shí)在是感激,只是還是要問問清楚柳渠芙暈倒的事情。
秦氏也是配合,她是個聰明人,也知道這個時候找自己是要問什么。
一來就干脆的說:“今日夫人約我出來,便是要問清楚侯爺今兒是不是在熙華院?!?p> 簡如緋挑挑眉,這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嗎?
“那,父親今日——”
“侯爺昨兒確實(shí)是歇在我這的,今日午膳也是在熙華院吃的,吃完便說要來梧蘅院看看夫人,妾身也就沒再見過侯爺,至于夫人——妾身瞧著夫人的意思是侯爺并未來梧蘅院過,之后便暈了過去。”
簡如緋瞇著眼琢磨著這話,招手喚來阿鳶,低聲吩咐了什么。
阿鳶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產(chǎn)房。
不一會出來在簡如緋耳邊低語幾句,簡如緋原本一直抿著的嘴角,緩緩的抬起一個冰冷的角度。
她冷眼瞧著,自秦氏說出那句“簡化行蹤”的話以來就一直低著頭的流瑩。
招呼沉月,讓人把流瑩帶到偏房去了。
沉月再回來時,面色如墨,嘴角因?yàn)檫^度用力抿著甚至都在躊躇。
幾個婆子跟在她身后,推搡著衣衫不整的流瑩往前走。
流瑩再沒經(jīng)過比剛剛更羞辱人的事了,只覺自己不能活了。
猛的用肩膀頂開拉著她的婆子,一頭往廊下的柱子上撞去。
幾個人驚呼的聲音此起彼伏,沉月回頭,只看見自己那好姐姐一副存了死志的模樣,竟是要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