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成敗，大不了從頭再來

　　天色漸沉。

　　萬靈學(xué)院外院大操場，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

　　依舊站在原地的方月，此刻的背影也有著一絲難以言表蕭索。

　　方月耳邊，楚路臨別時那一句極為囂張的話語，好像依舊在回想。

　　“抱歉，有權(quán)有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另外，之前那些個尋寶任務(wù)，也只不過是讓你幫忙給我多賺點學(xué)分罷了?！?p>　　已經(jīng)因為用力太長而發(fā)白的拳頭遲遲沒有松開。

　　憤怒？不甘？

　　不知道?；蛟S都不是。

　　此刻方月心中，更多的或許還是自嘲與懊惱。

　　說的也是。自己一無權(quán)勢二無靠山，憑什么和楚路去爭去斗？

　　這個世界，說穿了還是一個由豪門世家主宰的世界。僅僅靠著一個并不能顯著提升自己戰(zhàn)斗力的系統(tǒng)，似乎還并不足以讓方月?lián)碛懈淖冞@個世界的能力。

　　想到徒弟們拼盡了全力，最后卻換來這樣一個結(jié)果。

　　方月心中只覺得如刀絞一般沉痛。

　　白忙活，空歡喜。

　　更讓方月難以接受的是，因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還還得商素素和十七組的學(xué)員們，也失去了好不容易掙來的學(xué)分。

　　雖說現(xiàn)在方月還不敢確定自己對商素素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

　　可要說他對這個肯幫助自己的美麗女子沒有好感，那也一定是騙人的。

　　這下可好，自己這一敗?；蛟S也徹底令自己在商素素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了。

　　兩行清淚，最終不由自主地從方月臉頰滑落了下來。

　　稍遠(yuǎn)一點，已經(jīng)糾結(jié)了許久的三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他們心中，自家?guī)熥鹣騺硎且粋€高深莫測智多近妖的存在。

　　他們也萬萬沒曾想到。原本看起來已經(jīng)勝券在握的師尊，居然會遭遇這樣的失敗。

　　他們不滿，不滿楚路的“作弊”行為。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游戲的規(guī)則向來是上位者制定的，只要他的行為符合規(guī)則，就算別人也再大的不滿，也只能忍氣吞聲選擇接受。

　　看著平日里話最多的任缺此時也沒了主意，李知凝最后嘆了口氣，拍了拍兩位同伴的肩膀，強(qiáng)行拉著他們走到了方月身旁。

　　向來話不怎么多的張之恒顯然是指望不上了，此刻，也唯有李知凝，稍微能和方月有些感同身受。

　　這位亡國公主微微思索片刻，組織一番語言，最后輕輕拉了拉方月衣袖，輕聲喊道：“師尊……”

　　方月偏頭看了看李知凝，臉上滿是懊悔：“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看著自家?guī)熥鸫丝痰谋砬?，李知凝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難受：“師尊……不怪你……都是因為楚尊長他……”

　　方月苦笑著搖了搖頭：“嚴(yán)格來說，楚路他并沒有違規(guī)，也沒有做錯什么。反倒是為師草率了，為了爭面子，讓你們白白浪費了一個月……”

　　“師尊！沒有浪費！”

　　還不待李知凝說話，一旁的張之恒突然開了口：“師尊！不就是學(xué)分嗎？都是可以再掙回來的東西，有什么大不了？”

　　方月嘆氣：“知道你們想安慰為師，可學(xué)分對于你們來說，卻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東西。等之后第一個月的新生保護(hù)期過去，你們再要想使用學(xué)院的那些練功房，可都要運用學(xué)分了……”

　　張之恒眼神堅定地?fù)u了搖頭：“師尊，弟子愚鈍，有一事不明，還請師尊指教?！?p>　　方月滿心不解地看了看張之恒：“有什么事不明白的？”

　　張之恒看著方月的眼睛：“師尊，弟子想問，在師尊看來，弟子們前來萬靈學(xué)院的目的，是為了追求學(xué)分，還是為了追求實力的提高?！?p>　　方月愣了一下，下意識開口：“當(dāng)然是實力的提高了?！?p>　　張之恒點頭：“既然如此，師尊又為何對學(xué)分如此執(zhí)著？學(xué)分只不過是一個工具，沒了再掙便是?？蓭熥鸾o弟子們的指點，張之恒自問是學(xué)分買不來的。弟子前些日子專門查過，山海訣、逍遙游這些功法秘術(shù)，學(xué)院內(nèi)根本就沒有。若不是師尊將它們傳于弟子，弟子恐怕現(xiàn)在依舊不知道怎么運用鯤鵬扶搖體的天賦。甚至還會和以前一樣，遇事瞻前顧后，不敢放手做任何事情?！?p>　　聽得張之恒此言，一旁的李知凝也開了口：“弟子也是。若是沒有師尊，弟子哪里有機(jī)會修習(xí)我大楚李氏的玄黃無相功？這些也不是學(xué)分能換來的！”

　　“他們說的沒錯?！比稳币步舆^李知凝的話頭開了口，“那個，弟子嘴笨，不大會說話?？墒菐熥?，若是沒有遇到師尊，弟子這輩子恐怕都沒法繞開自己的舊傷。雖然說吧，師尊給弟子的那些個功法學(xué)分換是換得到，不過都有免費的可以拿了，那咱們還要學(xué)分來干嘛？難道拿來換肉喂狗不成？”

　　任缺這話糙理不糙的言語一出，一時間令得張之恒和李知凝都沒能憋住笑了出來。

　　而方月，在聽到三位弟子這一番言語之后，一股暖流也從心底升了上來。

　　說的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更何況自己本就有系統(tǒng)傍身，要想再帶領(lǐng)他們逆襲，也不是不可能。

　　“說得好?！币魂嚺氖致曂蝗粡囊慌詡髁诉^來，方月和三位弟子以轉(zhuǎn)過頭，便看到一襲白衣的商素素正帶著十七組的三位學(xué)員走了過來。

　　商素素走到方月身前，先是伸手摸了摸十八組三位學(xué)員的腦袋，笑道：“有你們?nèi)嗽?，我看你們家?guī)熥鹨膊恢劣诰痛顺翜S才是?！?p>　　說罷，抬頭看向方月：“不過是一次的失敗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和做生意是一樣的，沒人能永遠(yuǎn)賺錢，也沒人會永遠(yuǎn)虧錢。想開點，路還長著呢?！?p>　　方月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商素素：“可是……你們的學(xué)分……”

　　商素素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輸就輸唄，就當(dāng)我做生意賠了。再說了，以本小姐的身家，那些學(xué)分若是想要的話，隨時可以買得到。這三個小家伙一時半會兒的，也用不著那些學(xué)分。有權(quán)有勢能為所欲為，那有錢就不能為所欲為了？”

　　方月聽到這一句似乎有些耳熟的“豪言壯語”，終于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這人，還真是個大小姐啊?！?p>　　商素素嘿嘿一笑，湊到方月耳邊：“剛才我可聽到了，山海訣、逍遙游、玄黃無相功。這些隨便一個拿出來，就算是我要買都得肉疼得不行。你這人秘密可不少啊。”

　　方月一挑眉：“怎么？你要買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賣給你?！?p>　　商素素站直身子聳了聳肩：“對不起，暫時用不著。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之后把我們的學(xué)分還給我們吧。要是做不到的話，就從你在我商會里面的存款里扣吧。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賺你太多，每個月扣半成就好。”

　　方月聞言瞪大了眼睛：“合著你真在拿我做生意??？”

　　商素素哈哈一笑，眼睛瞇成了兩道月牙：“無商不奸無奸不商，這可是你說的。你們慢慢聊，我要帶三個小家伙去練功了?！?p>　　商素素說罷轉(zhuǎn)過身，揮了揮手帶著自家三位弟子消失在了十八組四人視線之內(nèi)。

　　李知凝若有所思地看著商素素離開的方向，語出驚人：“師尊，我看這商尊長好像對你有好感啊……”

　　方月聞言大窘，連忙擺手：“你個小孩子懂什么？瞎說些啥呢？沒看出來她在拿我當(dāng)賺錢的工具嗎？”

　　李知凝一本正經(jīng)地?fù)u了搖頭：“師尊，不是我說。你覺得，以商尊長的身家，有必要賺你那點錢嗎？別說她，我都看不上?！?p>　　方月被李知凝一句話懟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忙捂住她的嘴巴：“你給我老實點！別一天到晚瞎八卦！好歹也是一國儲君，別搞得跟些鄉(xiāng)野村婦似的?！?p>　　“師尊，你快別說了，你臉都紅了?！?p>　　“任缺你也給我閉嘴！”

　　“師尊……”

　　“張之恒你也是！”

　　夕陽下，方月一邊和三位弟子拌著嘴，一邊拉著三人朝學(xué)員外走了去。

　　有這樣的弟子在身邊，他方月又有什么理由自暴自棄呢？

　　看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

　　當(dāng)初在踏燕樓定下的賭約輸了，今天就再去一趟踏燕樓，從頭來過！

　　燕尾樓上，方月三杯酒下肚，情不自禁詠出一句詩。

　　“雄關(guān)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任缺聽聞?chuàng)狭藫项^：“師尊，這是你寫的？”

　　方月微笑著搖了搖頭：“不，這是一位偉人的寫的。當(dāng)年他遭遇的困難，可比我要難得多咯?！?p>　　任缺眨了眨眼：“那他最后成功了嗎？”

　　方月再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瞇眼回想起那時自己曾身處過的大好盛世，笑著點點頭：“當(dāng)然成功了?！?p>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