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興見花花全程僵直著脊背,面容也繃的緊緊的,時不時的就把視線放在身下的馬頭上,暗自呼吐,雙手緊抓韁繩……一看便知是從來沒騎過馬的!
邱梨見不得她這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剛才對著我們不是挺兇的嗎?現在怎么慫了?”
這女人看著傻氣,實際貪錢的很,轉眼間,已經黑了二皇子一盒狼皮膏,承諾回去還會再給她兩盒……整整三盒狼皮膏??!
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也未必能買下一盒,她這嘴張張合合的就要走了仨……二皇子也是慣著她的臭毛??!
之前他也曾眼饞過狼皮膏,但沒好意思開口,二皇子也沒說要給他……他不是嫉妒!真不是!
“慫……”
花花想咬著牙不認,但她確實是害怕,之前在武學里騎馬的時候,她被同窗惡作劇,平日里溫順的馬兒聞到了老虎的糞便,分分鐘就炸毛、尥蹶子了。
她從馬上摔下來,小腿斷成了兩截,那位同窗也嚇方了,沒想到會弄的這么嚴重,直接跑回家,求當官的父親請了太醫(yī)過來看診。
一頓接骨,上夾板,老大夫手把利落,聽說,外傷是他的強項,經過他接骨的人,骨頭比原來長的還好,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好吃好喝的養(yǎng)了三個月,徹底好了,看著還比之前胖了不少。
回武學的時候,師娘們還調侃她,臉盤子圓溜兒了不少。
從那以后,她就沒有再上馬,甚至路過馬廄的時候都繞圈走。
武學師父有心想要鍛煉、鍛煉她,怕馬,怕成這樣,出去難免被人笑,后來又想到她是個女娃子,不會騎馬也沒什么大不了,也就歇了心思。
從臨安府一路行至河南府,本來給大家準備的都是馬匹,臭球兒知道她不能騎馬,硬是安排了一輛馬車,給了她許多方便。
“怎么……”邱梨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蔑視的撇撇嘴,“看看你手上的關節(jié)都泛白了,還想說你不慫?”
“我沒說,我不慫!”
花花手手上的汗都順著韁繩往下流,可她一刻也不敢松開手,斷骨之后的日子過的并不舒坦。
她是個好動的性格,活動范圍只控制在家里,大多數時間只能在床上,讓她如何受得了?
骨折倒是不疼,只是這憋的難受,臉上冒出了好幾顆油亮亮的大痘子,二哥下學后,還經常趁她不注意伸手按兩下,隨后快速躲開,她又不能下地去追,氣的“哇哇”大叫。
等她好了之后,將二哥懟到屋里,狠狠的捶了他一頓……用阿娘的話說,只要不打殘了就行!
阿娘,二哥當初是你在街口買豆腐,買一送一,白得的吧!
“喲~~~”
邱梨陰陽怪氣的叫了一聲,隨后嘴角掛起了惡劣的笑容,“慫包!”
“你不慫!”花花目不斜視的對著他吼了一聲,頭也不轉一下的說:“你要不是跟了個好主子,你會騎馬?只怕這輩子,你連根兒馬毛都摸不到吧!
野力叔叔說過,外面的人,很多人都買不起馬……你們這些馬……都快趕上一個商隊馬匹的總和了。
你在這里笑話我,不過是你命好……命好是天生的,有什么好驕傲的?
憑著自己命好就嘲笑我……你可真出息!”
邱梨見她雖然沒有對著自己,但她眼睛大,眼眸里的鄙視讓他看的清清楚楚,氣的他伸手要去拽她……
“咳咳!”
接收到二皇子的瞪視,他訕訕的收回了爪子,心中暗自盤算著,以后逮著機會,一定要狠狠的報復回去!
“花花,你以前沒有騎過馬嗎?”
拓跋興怕邱梨小孩兒心性,真趁著他不注意把人拽下來,她腳本來就受傷了,加之她一直很緊張,搞的馬兒也很緊張……這要是摔下來,人殘了、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花花落寞的低下頭,“野力叔叔之前騎馬來看我,從來都不讓我碰馬,還跟我說,馬是吃肉的,比老虎還兇,靠近它就會吃了我……
呵呵!
當我沒看見那馬在地上吃草呢?
也就是看著他年歲大了,不和他一樣罷了!”
誰能想到,當初那一摔,成全了今日完美的偽裝……真是謝謝那位同窗八輩兒祖宗了!
“噗!”
“噗!”
……
好多護衛(wèi)聽見她這么說,都撇過頭去,偷偷笑開了。
在皇子身邊當差,見到的女人絕不在少數,像這么憨實的不討厭,還真是不多見呢!
“以后,有機會我來教你騎馬吧!”
拓跋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發(fā)現那手攥的更緊,連她胯下的馬兒都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小跑兒著往前顛了幾步。
她的反應更直接,見馬往前跑,嚇得臉色一白,伸手抱住了馬脖子,雙眼閉的死死的,豐潤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粉嫩的細線……一副嚇破膽的可憐樣子!
拓跋興急忙夾了一下馬腹,催著馬來到她身邊,伸手拽住韁繩,讓馬匹穩(wěn)定下來,漸漸停住,卻見她還是滿頭虛汗的不肯撒手。
“花花,沒事了!”他拍拍她的臉蛋兒,“真的沒事了!你看……馬都停下來了!”
人說出的話會騙人,甚至眼睛也會騙人,可人身體的第一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嗯~~”
花花這一聲兒都變調兒了,抖著濃黑的睫毛,閃了好幾下,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的是拓跋興關心的眼眸,隨后環(huán)視了一下,發(fā)現馬兒真的停了,才緩緩的直起身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為什么……這么害怕?”
拓跋興困惑的皺了皺眉,即便沒有騎過馬,也不至于會怕成這個樣子……
“我……”花花嘴張張合合,咽了口唾沫,小小聲的說:“如果我說了,你能帶我進了龍州在扔下我嗎?”
憑著她現在的腳,走到龍州,不僅不可能,還會落下殘疾的。
“……可以!”
拓跋興坐直了身子看著她微微弓著身體,頭幾乎無限的靠近胸部,如果是在地上,他毫不懷疑,她會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兒。
“野力叔叔說,我命不好,如果騎馬……”花花哆嗦著嘴唇,接著說:“……我會死在馬上……不!我會死在馬下……也不是!我會被馬拖著狂奔……臉朝下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