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他不自私

　　“乖，別哭”

　　女警輕輕的撫著她的長發(fā)，用最輕柔的語調(diào)來安慰她。

　　“...爸...爸”岳憶成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詞難以成句。清澈的眸子半紅半黑，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紅，是紅得如此的純粹，比鮮血的顏色更加慘烈；黑，亦是黑得如此的無暇，比最黑的夜還深幾分。

　　兩個顏色悄然混合，滲進(jìn)那清澈見底的眸，如窗外漸沉的暮，逐漸被黑暗吞噬。

　　耳邊是不同的腳步聲，有的慌忙，有的沉穩(wěn)。

　　“姐姐，那個人是我的爸爸嗎？”指尖緊緊抵著掌心，聲音微微顫抖。

　　雖是疑問句，卻充滿了篤定。

　　對她最好的人，哪會有一眼分不出的道理。

　　“是”女警有些詫異，似是被她語氣里冷靜的篤定嚇了一跳。

　　想她這樣的大人，被那一幕嚇得現(xiàn)在都還有點(diǎn)回不過神?？墒菓牙锏男『?，除了身子不停發(fā)顫以外，其他基本正常。

　　岳憶成眨眨眼，咬著唇從她的懷里掙扎出來，趁著她恍惚，又往廚房里看了一眼。

　　入眼的，只有爸爸腳邊的紅以及蓋在爸爸身上被染紅的布，比起之前，視覺緩沖好了不少。

　　她有些許恍惚，半明半暗的光下，似乎看見有人在笑，她也勾起嘴角，乖巧的笑，手抓住了果盤上用到一半的刀。

　　自己把自己的脖子割開，很痛苦嗎？

　　腦海里這樣想，手也自然順從大腦的指令，冰冷的觸感靠近纖細(xì)的脖頸。

　　“憶成！”

　　剛從其他地方趕回來的岳席，倒吸一口冷氣，迅速朝跑過來，搶走那邊刀丟到一旁，抱住她。

　　女警也反應(yīng)過來，趕緊把周圍鋒利的物品移開，站在坐在地上的兩母女身后。

　　眼里閃過一絲憐憫。

　　“岳憶成，你剛才在干嗎？不要命了？”

　　岳席板著臉，眼神迅速打量她的身體，確認(rèn)沒有其余傷口口，松了一口氣。

　　“媽”岳憶成乖乖的坐在她的懷里，大大的眼睛輕眨，語氣乖巧惹人，歪著頭：“媽媽回來晚了，爸爸不在了?！?p>　　晚了？岳席想著電話里的內(nèi)容，臉色一變，直接站起來跑進(jìn)廚房，過了一會，捂著嘴跑出來。

　　白布下面掩蓋的場景，太惡心了。

　　像他那樣懦弱的人，怎么會選擇這樣的死法。

　　岳憶成抬眸，嗅著周身掩蓋血腥味的煙酒味，大大的眼眸瞪得更大。

　　抽噎聲從她的嗓子里傳來，而圓潤的眼里卻毫無淚滴，嘴角還在拼命上勾。

　　媽媽說：只有弱者才會流淚。她不是弱者，所以不會流淚。

　　她還要代替爸爸保護(hù)這家，所以不能哭，要勇敢。

　　但是為什么眼睛好癢，好想閉起來。

　　門大敞著，不少聽到動靜的鄰居也走出來圍觀，喧鬧說沖淡了這里的血腥味。

　　所幸，警察們圍得夠好，沒有讓這一幕被其他的人看到。

　　岳席也緩過勁，臉色慘敗，嘴唇不停發(fā)抖，腳步踉蹌的走過來抱住她。

　　“成成，以后只有我們一起生活了?！?p>　　她哭著對她說，哽咽聲在耳邊大大響起。

　　岳憶成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任由她抱著，掌心卻多了幾個血印子。

　　“以后媽媽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成成別怕，媽媽在，乖?！?p>　　“他怎么這么自私，一點(diǎn)也不顧及你啊...”

　　聽到這，她的臉上終于多了一點(diǎn)表情，眸子呆呆的移到岳席的頭頂。

　　很輕很輕的說：“爸爸不自私，所以他現(xiàn)在才選擇解放。”

　　你知道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