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她的愛，是有限制的

　　正常情況下來說，在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得到這個狀態(tài)下的她。

　　可是看著岳席的表情，岳憶成不知道為什么心底多了幾分不確定。

　　會有人對著一個偌大的空病房，自言自語嗎？

　　她被壓在底下的指尖微微動了動，舌尖慢慢摩擦著虎牙最為尖銳的地方，眸光輕流，看向窗外的暮光。

　　手沒有再移動。

　　“都說天下母親都是最愛自己孩子的，我也是一個母親?！?p>　　岳席盯著洗手間鏡子的眸微松，和藹的笑笑，一直緊繃著布滿皺紋的臉松懈下來，佝僂的背挺直幾分，似有滿肚的愁言，又開口說。

　　“所以，我也愛我的孩子，即使我在所有人的眼中是一副惡人的形象，我也是愛著我的孩子的?！?p>　　她頓頓，被歲月磋磨過得指在柜邊柔柔的輕摩。

　　岳憶成望著窗外，眼眸越垂越低，睫毛靜靜的搭在上面，被她輕柔摩擦的手微微顫抖。

　　窗外的暮光越發(fā)暗沉，路邊的燈一盞接著一盞的亮起，昏暈的光照亮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筆直大路。

　　醫(yī)院似乎挨著海，吹過的風(fēng)有股咸咸的味道，膩得讓人發(fā)慌。

　　她輕輕勾唇一笑，笑聲里帶上幾分嘲諷。

　　岳席神色不變，只是背又直了些，眼神越發(fā)柔和，接著開口：

　　“我愛我的孩子，愿意為她獻出身為一個母親，所擁有的一切?！?p>　　微開的窗戶灌進陣陣冷風(fēng)，她的話被淹沒在這突如其來的大風(fēng)同時也感到夜晚的寒意，咳了幾聲。

　　岳憶成紅眸沒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只是睜大盯著她，微風(fēng)下的長發(fā)也乖巧的披在身后，不曾擾亂她的視線。

　　她更老了，這是她許久之前，就發(fā)現(xiàn)的事。

　　抽出手，慢慢飄高，擋在窗前有風(fēng)的地方，側(cè)身倚靠，目光始終凝聚在她的身上。

　　門外的椅子發(fā)出來輕不可聞的聲音，擾亂房間內(nèi)詭異至極的氛圍。

　　岳席直起來的身子重新佝僂下去，眉目間的神色散盡，又是從前見過她的人熟悉的樣子。

　　她啞著嗓子，再次開口：“只是這份愛，限制于我的孩子，有且僅?！?p>　　這份骯臟至極的愛，只限于她的親身孩子，只有她會有機會享受。

　　門砰的一下打開，元漪漪理著裙子，一臉煩躁的走進來。

　　之前裝扮得精致的臉，現(xiàn)在早已混亂不已，不但體現(xiàn)不出她半分美麗，還平添幾分丑陋。

　　但這樣的她，反而更讓人感到舒適。就像是一直粘在東西上怎么撕也撕不掉的東西，突然撕掉的感覺。

　　“你....岳阿姨還在這做什么?！?p>　　走進來后，沒有像往常一樣借著她發(fā)泄情緒，猶豫了會，喚了一個別扭的名字，明知故問。

　　岳席好像有些難以置信，垂著的身子顫了幾下，深吸一口氣緩和幾下回答：

　　“我在等你”

　　元漪漪的臉頰發(fā)紅，傲氣的扭頭，揮揮手，一言不發(fā)的走出這間讓她心生厭惡的病房。

　　岳席垂著頭，緊跟在她的身后，離開時，身上有什么東西掉了出來。她沒撿，就這樣跟著她離開。

　　兩個人的背影就在岳憶成的目光中漸行漸遠，化作兩個小點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她眨眨眼，轉(zhuǎn)回身子，眸子對上窗外忽明忽暗的燈光，整個人身上，透露出幾分凄涼。

　　“你說的話，當(dāng)真是世上最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