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孤獨是什么
“沒有?!?p> 舒小曼的頭搖得堅定肯定又斬釘截鐵,宛如利刃切斷了楊真剛剛?cè)计鸬哪且唤z絲希望。
“你怎么不回家跟長輩要?”
楊真只好閉嘴,關(guān)于這一點他也很想問,可“老頭子”用他的人生完美地詮釋了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七個字——到現(xiàn)在都聯(lián)系不上,活得就好像小說里那些給主角豎好仇恨就功成身退的經(jīng)典父母。對此楊真既無奈又郁悶,而且他還不能把系統(tǒng)的事抖出來。
看來只能等拍賣會,可拍賣會還要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怎么辦?誰能保證張家人不會突然動手?楊真知道自己上次能一刀砍爆張家豪其中運氣占了挺大成分,按比例分成的話張家豪修為雖高但還不算真正高手這個因素占了20%;靠了系統(tǒng)出其不意占了30%;剩下50%全靠運氣——誰叫張家豪好死不死非要與山鬼融合,而他的鬼丸國綱偏偏對一切邪性生物有傷害加成。
可運氣不是天天都有,萬一張康有天心情不好來個無敵風(fēng)火輪,他只有等死的份。
“安啦~我會罩著你的?!笔嫘÷闹馗WC。
“你也才煉氣一重好吧?”楊真沒好氣,他就不明白為什么這姑娘這么喜歡當(dāng)御姐。
“天機不可泄露?!笔嫘÷慌缮衩刭赓獾臉幼?,“總之你就別擔(dān)心這個了,以后上課要好好聽講,聽到?jīng)]!”
好好聽講……
楊真哭笑不得,他想起了家里那張麻省理工學(xué)院寄來的錄取通知書。當(dāng)時要不是為了追蹤毒梟,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美國馬薩諸塞州了吧……
楊真注意到了女孩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他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
“你……你今天特地來找我吃飯,該不會就為這個吧?”
“是啊?!笔嫘÷慌衫硭?dāng)然的樣子,“我是學(xué)習(xí)委員嘛~班上有后勁份子我就得管啊?!?p> “我怎么就后勁了?”
“成天上課睡覺,難道還不后勁?”
“這……”楊真滿頭黑線,“我后不后勁暫且不提。你不覺得身為修真者,還整天糾結(jié)語數(shù)英數(shù)理化實在弱爆了?”
其實這句話楊真早就想說了,舒小曼和他不一樣,每次上課都特別專心,作業(yè)也都有好好完成,在班里更是學(xué)習(xí)委員……總之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三好學(xué)生一枚,標(biāo)準(zhǔn)的就像個女學(xué)霸,而不像個修真者。
修真者,難道不該整天除魔衛(wèi)道拯救蒼生嗎?就算沒有身披金甲腳踏祥云掠過天際,也該舉著馬航客機在萬眾矚目中從天而降才是,還擔(dān)心考試成績什么的未免也太low了點。
舒小曼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孤獨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瞳里始終反射著人山人海的學(xué)院餐廳。
楊真一怔。
“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舒小曼反問,“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楊真被說住了——怎么會沒有?從他踏上修真之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有這種感覺了:覺得自己修真了,不一樣了,對于世俗的眼光根本不在意了,看待那些普通的同學(xué),感覺就像神在看待凡人。
神俯視世界,會注意路人么?
只是平時楊真并沒有特別去想這方面的問題,但如今舒小曼卻揭破了一直以來的窗戶紙。
“其實我也一樣,”舒小曼低聲說,“這就是孤獨呢~即使身處人群中,即使是在鬧市口,也同樣會覺得空曠?!?p> “壓得你喘不過氣來的空曠?!迸⒌拖骂^,“街邊的店鋪,喧鬧的音響,高聳入云的大廈,巨幅的廣告,走過紅綠燈時的行人,路過花店時老板娘溫和地微笑……可這一切你都感覺不到,好像他們都是藏在畫框里的人,與你隔著幾個世紀的距離?!?p> 少女靜靜地編織著字句,織出了一把把言槍,投進了楊真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那是一種共鳴。
蕓蕓眾生皆螻蟻……超越常人的力量,在你享受著無形的權(quán)力時,也給你披上了孤獨的枷鎖。
“因為我們和別人不一樣……”楊真輕聲說,仿佛自言自語。
舒小曼平靜地笑開了,眼中閃著微光:
“天使有翅膀,我們沒有,所以我們不是天使。魔鬼有魔力,我們沒有,所以我們也不是魔鬼。我們只有孤獨——浸透著靈魂深處的孤獨。至少我……是這么覺得呢?!?p> “唔~”
“盡管從外表看來,我們和他們都一樣,但你心里知道自己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你是修真者,是千萬個人中才有一個的,唯一能感受天地靈氣的人——你看,不知不覺我又開始稱‘他們’了呢。”舒小曼自嘲似的苦笑。
楊真卻沒有笑。
“但我們終究還是人啊~”舒小曼說,“我不想……孤獨的呢~”
女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楊真覺得自己能懂她。
努力地做好每一件普通的事,用力地做好每一個普通人的表情,她在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還是一個“人”,證明自己并不孤獨。這也是為什么舒小曼非要找他說教要他好好聽課不可——她在努力做好一個學(xué)習(xí)委員。
“好吧~我的女學(xué)委?!?p> 楊真吁了口氣,這個瞬間他有了決定:“我答應(yīng)你好好聽課,至少上課的時候不打瞌睡,這總可以了吧?”
不過,雖然說著這樣的話,楊真的心里卻在悲嘆……
威脅隱藏在暗處,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開出奪命一槍,晚上想睡好是不可能了,以后連上課這么點休息時間都被剝奪的話……
如果說課程有趣也就罷了,可對他而言高中課程好比嚼蠟,這日子可怎么過?
不過能怎么辦呢?誰讓大家一起共過生死呢?誰讓這個女生為了他不顧生死埋頭猛沖呢?誰讓舒小曼是他的………………
朋友呢?
舒小曼沒回答,就那么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楊真,看得楊真差點以為自己臉上是不是多了什么奇怪的東西,然后少女把頭轉(zhuǎn)開了。
“說得好像有多勉強似的?!彼f,接著轉(zhuǎn)過臉,朝楊真望……不對,是瞪了過來。
“拜托,你就那么想做全校典型?逼王也不是這么當(dāng)?shù)摹?p> “呃~”楊真無語,“是是~我的錯,我的錯……學(xué)委大人教訓(xùn)的是?!?p> “嘁~”
舒小曼賞了他一個白眼。
“我也是為你好~咱們學(xué)校校規(guī)嚴苛,到時候別整出什么處分來,你丟不丟人?”
“不怕?!睏钫嫘πΑ?p> “我說的別不當(dāng)回事兒~!”舒小曼正了正神色,低聲道,“現(xiàn)在學(xué)校里想趕走你的人很多,就等著揪你小辮子呢~別以為有校長罩著就萬事大吉,人家拿出規(guī)定校長也保不住你。尤其是那個終結(jié)者,他的課你千萬小心?!?p> “終結(jié)者?”楊真一愣。
終結(jié)者是他們班歷史老師的綽號,因其不茍言笑,為人嚴厲而得名,傳說中沒有人敢和他對視超過三秒,因為你會感覺像在近距離凝視刀尖。
所以大部分的學(xué)生都特別怕他。
他還有一項堪稱鬼見愁的絕招:讓你掛著書包在教室門口站上一整節(jié)課——如果你違反了他的課堂紀律的話。
可楊真不明白的是舒小曼的說法,聽起來“終結(jié)者”現(xiàn)在專逮著自己不放,可他到底怎么得罪人家了?
“怎么,你不知道?”舒小曼有點不敢相信,見楊真茫然搖頭,于是壓低了嗓音解釋:
“終結(jié)者,就是魏遠智的舅舅?!?p> 這下楊真明白了。
“知道了?!?p> 楊真決定多注意一點,盡量不給對方留下什么把柄——舒小曼的面子不能不給,他不想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