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植物秘密園

諾言之生命奇跡(二)

植物秘密園 北山游士 1898 2020-03-26 22:19:07

  在這光禿禿的巖石上怎么會有一棵松樹呢?

  更奇怪的是他用根莖把一個一尺高的小土堆緊緊圍住,傾斜身體,遮擋雨水。

  然而雨水還是輕易穿過稀疏的樹葉,滴打在小土堆上。

  看著土堆一點點泥濘,流失,松樹的哭聲也更加悲傷。

  痛之所及,竟能輕易扣動我的心弦,悲慟的酸楚瞬間涌上鼻尖。

  看來這場與烏云的較量,我不得不主動認輸。

  從記憶書包中拿出一把長柄黑傘,撐開。

  盡管烏云仍舊沉浸在較量中,但松樹的哭聲已然小了很多,啜泣著感謝我。

  我卻受之有愧,畢竟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是我一手造成的。

  重新打量眼前的松樹,葉子較為稀疏不說,還露出一絲黃跡,裸露的根是扁細的,像干枯了一樣。

  不過也難怪,能在這巖石上存活下來本就是個奇跡。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松樹點了點頭。

  “為什么要拼命保護那堆土呢?我看你似乎也沒有使用啊?”

  “因為…因為媽媽在里面睡覺,我…我不想她被打擾,”松樹哽咽道,眼眶又一次被熱淚盈滿。

  多么單純又奇怪的回答,不知背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故事。

  伸出手,撫摸他光禿枝干上留下的一道道來不及愈合的傷口,悄然間來到他的記憶之中。

  天空中盤旋著一只老鷹,腳下死死抓住一只哀叫的小松鼠。

  聲音入林,正在收集松子的松鼠媽媽惶恐的追了上去。

  當她艱難爬上巨石,老鷹滿嘴的鮮血激起了一位母親最痛苦的憤怒。

  松鼠媽媽瘋了似的撲上去,誓要與兇手同歸于盡。

  狡猾的老鷹展開翅膀,揚長而去,留下一具血肉綻開,漸涼的尸體和一顆冰凍的心。

  對于這樣一個不幸的結局,是任何一位慈母都不愿接受的。

  松鼠媽媽靜靜站在小松鼠身旁,過了很久,才自言自語著。

  時哭時笑,唯有淚水一直涌出。

  墜日將天際浸染的紅通,松鼠媽媽仍像往常一樣喊道:“孩子!回家啦!該吃飯了!”

  不同的是,呼喊聲中多了一份悲傷。

  松鼠媽媽把口中的松子輕輕放在孩子身上,自怨道:“孩子吃吧,快吃吧,媽媽保證再也不會說你吃的多,再也不會,再也不會…”

  昏暗的月亮如倒影般掛在天上,地面一片漆黑,一片寂靜。

  什么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只有松鼠媽媽的兒歌在黑夜里蕩漾。

  待到強烈的倦意襲身,才在恍惚中合上眼睛。

  在夢中,活潑可愛的小松鼠又回來了。

  百靈鳥的殘影掠過枝頭,留下婉轉的脆鳴與地平線上的太陽一同越上山頭。

  晨露順著葉尖滴落,山林里的生靈們一一蘇醒,新的一天又一次拉開。

  現(xiàn)實的隱痛把松鼠媽媽從美夢中拽出。

  她卻緊壓著眼皮,試圖再次回到昨夜的夢中。

  夢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哭泣聲與淚水不斷刷新模糊的記憶。

  掙扎的內心一直在告訴她孩子還在,昨晚不是還一起玩的那么歡樂嗎?

  但漆黑中傳來的回聲卻是一次又一次堅決的否定。

  最后一絲美好的幻想,美好的記憶,正在被堅冰裹挾。

  當它凍融時,一顆殘缺的心不知要多少淚水才能填滿呢?

  “呀…”

  一聲稚嫩的叫喊突然傳來,仿佛一只手,一只洋溢出陽光般溫暖的小手,將那點殘存的美好擁入掌心。

  松鼠媽媽猛地睜開眼,忐忑又興奮的看著孩子冰冷的尸體。

  可期待中的美好并未發(fā)生,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但剛剛的聲音是那么真實,依舊能聽到在耳邊清晰的回音。

  抱著對奇跡的憧憬,松鼠媽媽親昵問道:“孩子~,是你嗎?”

  安靜的時間過去許久,哭聲和淚水再次打破短暫的寧靜。

  潮起潮落已然把這位母親推向崩潰的邊緣。

  她再也經受不住虛幻的摧殘,默認成了唯一也是最艱難的無奈選擇。

  “媽~媽~”

  稚嫩的聲音又一次回蕩在耳畔,而她已不再愿睜開眼睛。

  反復提醒自己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越是如此,淚水越是如潮水般難以平復。

  她終究還是拗不過自己,誰叫她是一位母親呢?

  松鼠媽媽睜開紅潤的眼睛,眼前依舊如此冷淡,不同的是在孩子的身上意外多了一個小東西——綠芽。

  似乎剛從長眠中蘇醒,睡眼惺忪的樣子。

  綠芽看見松鼠媽媽,奶聲奶氣的喊道:“媽~媽~”

  松鼠媽媽先是驚愕住,轉而有了一絲驚喜的沖動,焦急問:“孩子?是你嗎?”

  “媽~媽~”

  綠芽懵懂的喊著,就像是天生的本能。

  也正因為這種本能,松鼠媽媽破涕而笑,用臉親昵磨蹭著綠芽,高興說:“誒,是媽媽,是媽媽。”

  自那以后松鼠媽媽便有了盼頭,盼她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長。

  為此,她不得不跑到巨石下把新鮮的泥土帶上來。

  光禿的巖壁本就不好攀爬,更不用說帶泥土了。

  她只好跑到河邊,用水浸濕自己的尾巴,再將少許泥土塞進毛茸茸的尾巴里。

  上去后再將濕潤的泥土弄出,但每次撥弄時,泥土便如那吸血蟲一樣,非要扯下幾根毛發(fā)才肯罷休。

  就這樣,松鼠媽媽每天不辭辛苦的重復著這件痛苦又乏味的日常活動。

  每次怠慢時,她總用那惡夢般的回憶刺激自己的神經,搬運的動力也就源源不斷的滋生出。

  日積月累下,松鼠媽媽磨平的利爪在巖壁上留下道道凹痕。

  她尾巴的毛發(fā)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濃密,那樣細長。

  天空吹來寒風與白雪,地上早已被白色籠罩。

  寒冷的冬天來臨,好在小樹苗已被一層泥土裹圍,暖洋洋的。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