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上前為太后換了杯新茶:“有些苗頭,但老奴還不敢確定。”
太后輕撫著懷里的御貓,嗤笑出聲:“你都確定不了?我們名滿天下的月卉閣圣女怎么成如今般模樣了?”
“您救別取笑我了!”賴嬤嬤耳語了一個人名,太后的笑容漸失,望向窗外。
“太后,要把消息透露給皇上皇后嗎?”
太后嘆了口氣,將懷里的白團子放走:“不必,等消息能確定了,再看情況來說。這些事情需要他們自己經(jīng)歷,我們的天蜀,恐怕要亂上一陣子了!”
“皇上圣明,皇后睿智,帝后若能合心,他們翻不出大浪。”
“帝后合心……是?。∧虾臀乙恢倍寂沃酆蠛闲?,盼著淵兒身邊能有位知冷知熱的女子,時刻說說貼心兒的話。十二年前我看中了納蘭家的忠厚賢良,納蘭尚書為保全家安寧,一直收斂鋒芒不露真才,以免自己高官厚祿被人記恨。”
賴嬤嬤含笑,太后識人之能向來是無人質(zhì)疑的,“那年皇后娘娘才六歲,您就定了她做兒媳。”
“那時我一眼便看中了她的靈氣,她也是位活潑機靈的姑娘,去年出宮,借納蘭尚書救駕的機會把這后位給定了下來,也讓前朝那些老古董們閉了嘴。”
太后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精美華麗的護指,自嘲一笑:“可那孩子自從進宮后就變得唯諾軟弱,或許我太自私,只想著為自己的兒子找個好姻緣,有意無意中竟然將這樣這么多花季少女鎖在的了后宮深淵。不知我會惹出多少冤孽?”
賴嬤嬤不由得心疼,忙上前安慰:“太后,自古以來哪位皇上的后宮不是花紅柳綠姿態(tài)萬千的?縱然是先皇在遇見您之前也是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的,更何況,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哪位妃嬪入宮你沒阻止過?可人家或以命威脅,或拿出祖訓(xùn)婚諾,您大悲傷身,無心力顧及,皇上又不在乎這些事!新皇登基朝局動蕩,也需要靠這些讓天下安寧?。∧趾伪刈载?zé)如此呢?”
“我怎能不自責(zé)啊?!皇后如今轉(zhuǎn)性,可以看得出淵兒對她也動了心,這二人雖有外患,好在沒有內(nèi)憂。等塵埃落定一切,回到正軌,我再想辦法讓這后宮的無辜嬪妃,脫離深淵,出宮去找尋自己的幸福,我也便可以放心去找墨晗了!”
賴嬤嬤嚇白了臉,霎時跪在了地上:“太后您不能做傻事?。∧阍x開十年,如今才陪了皇上一年,你若再走,可如何讓皇上承受的住?。俊?p> 太后扶起賴嬤嬤:“嬤嬤快起來,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你們雖不信,但我還是要說,墨晗沒有死,我要陪他當然也不會去尋死。那十年我對不起淵兒,日后又怎會無故離開讓他傷心呢?”
“您癡念于先皇,老奴我不能多說什么。您為皇上選皇后,催皇后誕下龍兒,不也是為了給皇上多些牽制,日后好離開嗎?”
太后嗤笑:“你個老嬤嬤,老了老了還揣測我的心思,其他都說對了,但我是當真不會再離開淵兒的,離開你的!放心吧!”
賴嬤嬤見此,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殿外的蝴蝶蘭在陽光下氤氳著淡紫的仙韻,屋內(nèi)那位雍容華貴氣質(zhì)卓然的太后望著窗外的蝴蝶翩翩,睿智的眼神中現(xiàn)的是經(jīng)歷,是歲月,幾分滄桑幾分回憶。
文華殿,重臣聚集。
“皇上,我天蜀大國泱泱,民富兵強,南寧小國不服歸屬,多次挑釁。我們?yōu)楹尾粦?zhàn)?為何不直接收此蠻夷之地為我朝擴寬疆土?。俊闭f話的是瑤妃父親蘇澤。
反對一方有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臣:“蘇將軍此言差矣!南寧國雖對我朝有所挑釁,但到底還只是個小國,我朝長公主已遠嫁南寧,兩國和親百年停戰(zhàn),這是我天蜀先族定下的規(guī)矩!”
“規(guī)矩?規(guī)矩是人定的!不破不立!先祖定此規(guī)矩時,我朝國力如此強盛嗎?先祖立此規(guī)矩時,南寧小國如此羸弱不堪,如此其軟怕硬,如此明刀暗劍挑釁他國嗎?”
“一將功成完骨灰!一戰(zhàn)便涂炭生靈勞民傷財!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安寧,將軍您也說了,南寧小國只是欺軟怕硬,他們的明槍暗箭并不足為懼啊!若戰(zhàn),長公主便是俘虜!無數(shù)無辜百姓便會流離失所!無數(shù)忠君報國的將士便戰(zhàn)死沙場,魂留他鄉(xiāng)!步數(shù)安寧完整的家庭破碎不堪,喪子喪父喪夫!這些,將軍您可想過來”
蘇將軍極不耐煩:“魏大人您老歷經(jīng)三朝,怎會有如此婦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既然要擴寬江土又怎能去計較無關(guān)緊要的個別人的生死?”
“無關(guān)緊要?個別人?在蘇老將軍眼中,他人生死都是無關(guān)緊要嗎?數(shù)萬將士,數(shù)千百姓,是個別人?蘇老將軍的心胸可真夠大??!”魏大人義憤填膺,說到最后甩袖轉(zhuǎn)身。
蘇將軍輕嗤,下跪請命:“老臣敢在此立下軍令狀,一月之內(nèi)拿下南寧,老臣定將拼盡全身所能,讓士兵傷亡,百姓損失降到最低!請皇上下旨!”
主戰(zhàn)派的其余人隨蘇將軍一同下跪:“請皇上下旨,臣愿追隨蘇將軍,收復(fù)南寧,為我朝擴寬疆土!”
另一派,也下跪齊喊:“天下之治,以和為貴,臣懇請皇上以天下百姓為重!切勿故挑起戰(zhàn)亂!”
天中龍椅座上的那位,威嚴華貴,雙眸內(nèi)斂,外人看不出情緒,誰也猜不出秦淵此時心中所想。
許久,那聲威嚴的聲音才出現(xiàn):“眾愛卿平身!諸位各執(zhí)己見,各有各的道理,收復(fù)南寧之事關(guān)聯(lián)甚廣。戰(zhàn),朕有信心蘇將軍可以迅速的捷戰(zhàn)而歸?!?p> “謝陛下!”
“陛下三思啊!”
秦淵抬手止住殿下的又一波爭論:“曾經(jīng)有個人對正是說過,所謂明君便是心為百姓,心向天下。如今,邊境戰(zhàn)事剛平,我國瘟疫,死傷眾多,百姓們想要的是平安寧靜的日子,疆土擴大固然很好,但損失太重!”
“皇上英明!百姓之福!”
“皇上……”
“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諸位愛卿跪安吧!”
秦淵話即出口,他人不敢再說。
“微臣告退!”
“老臣告退!”
所有人走后,李顯上前為秦淵斟茶。
秦淵看著桌上的玉璽,越發(fā)覺得此事來的怪異。
“皇上,天色晚了,您看……”
“長歡殿!”如今秦淵對長歡殿有一種家的感覺,對云錦有些依賴。
長歡殿。
“娘娘,您對著這些滿天星看了一下午了,天色晚了,用膳吧!”青蓮擺好晚膳,見皇后還在維持著一個姿態(tài)。
云錦回過神,嘆了一口氣:“青陽,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有點多?”
“娘娘,其實奴婢也不該說,自您來這后宮,這兒發(fā)生的事情一直都很多。你被下毒昏迷半月,被貓抓傷留了傷疤,剛剛被治好。冬日我們好好的,炭火被換成黑炭,整個殿里還煙繚繞,您一倒便是一個月。夏日,冰扇都被送到榮妃和瑤妃殿中去啊,清熱解毒的冰梅湯,送到您跟前的時候,早已熱的失去了功效!上次您被……”
青蓮說著,眼中含滿了淚水,充滿了委屈,替自己委屈,更多的是為云錦委屈,為一國的皇后娘娘受此屈辱而委屈,為自己服侍十幾年的主子而委屈。
云錦聽出了抽泣聲,看見青蓮臉上的淚水時一怔,主仆情深,或許在此時得到了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