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此生人無再少年

第三十六章

此生人無再少年 喵鮮生的貓 4422 2020-04-28 20:54:00

  午夜的城市道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車輛偶爾經(jīng)過,被樹枝遮擋住的路燈下的小道上,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咚咚的響著,兩個人的影子分別跟在他們的身后,被路燈越拉越長。

  前面就是酒吧巷子的另一個出口。肖漫妮走過了路燈照射的范圍,突然停住了腳步。

  黑漆漆的巷口就像一個巨大的旋轉(zhuǎn)黑洞,仿佛隨時都能把人一口吞進去。

  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肖漫妮還是走進了黑洞。

  隨著肖漫妮身影的消失,跟著她身后的另一個人也消失在了黑洞里。

  抬頭看了看巷子的圍墻和遠處的電線桿,沒有監(jiān)控錄像,真是個完美的殺人場所。

  帶著黑色手套的手從黑色的風(fēng)衣里拿出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他一身的黑色衣服完美的跟漆黑的夜色融合,只是除了他的那張慘白的臉。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手里的石頭便狠狠地砸在了肖漫妮的后腦上。

  前一刻還在氣沖沖往前走著的女人,下一刻便軟綿綿的癱軟在了黑衣男人的懷里。

  雙手夾著肖漫妮的胳膊,黑衣人四下打量了一下,酒吧門口的垃圾箱旁有一堆廢棄的紙盒箱子,他便毫不費力的拖著昏死的肖漫妮走了過去。

  靠著墻讓肖漫妮緩緩滑落在地上,整理了一下的手和腳的位置,黑衣人一點點在把紙盒箱子蓋在肖漫妮的身上,直到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后,他才蹲下身把手指放在了肖漫妮的鼻子下面試探了一下,人還活著。微微抬起肖漫妮的頭,摸了她的一下后腦,沒有流血,他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幾天沒白練,他的技術(shù)越快越好了。拿過最后一個紙盒箱子,他冷笑了一聲,把它蓋在了肖漫妮的頭上。

  看了眼空蕩蕩的巷子,時間還早,他起身往巷子幽暗的深處走去。

  ……

  臉隱藏在風(fēng)衣的帽子下,漆黑的眼,白色的臉,紅色的唇。如果吐得昏天暗地的蘇夢曦此時能往漆黑的巷子另一邊看去,一定以為自己看到了鬼。

  一個凌晨在酒吧門口地上嘔吐的女人,會是他的第二個目標嗎?

  筆直站立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一道開著遠光的車燈便直直的射了過來。

  還好他閃的比較快,不然他就會被車里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車里的周辰逸看著到地上趴著的蘇夢曦,連忙關(guān)了車燈走了下來,他就像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憐憫的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可憐人。

  誰會高誰一等呢?沒有人。那就讓他也跌入塵埃吧。

  周辰逸有些嫌棄的扶起了地上的蘇夢曦,他的身體盡量離蘇夢曦的遠一點,像是怕弄臟了他的衣服。然而這一切都是周辰逸下意識的動作,但看在別人的眼里就是蘊含著深意。

  當兩個人進了酒吧的大門之后,他才從電線桿的后面走了出來。

  把肖漫妮從紙盒箱子下面拖了出來,他又架著肖漫妮一點一點的往周辰逸停車的方向挪去,邊挪還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手在車門的把手上拉了一下,門應(yīng)聲而開,車內(nèi)的燈也隨之亮了起來。真是幸運啊,遇到了一個蠢人。他不禁感到了一陣的慶幸。

  把躺在地上的肖漫妮拖到車的后排座位下,他也閃身上了車。輕輕關(guān)上車門,車里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從風(fēng)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口罩戴在了臉上,又拿出了一塊白色的布和一個棕色的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把瓶子里的水倒在了白布上,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做好了這一切,他便一點點躺在了后排的座椅上。

  本以為他會等很久,沒想到周辰逸這么快就出來了。

  帶著酒氣的周辰逸拉開了車門坐到了駕駛室里,酒吧里混雜的酒味麻痹了他的嗅覺,周辰逸并沒有發(fā)覺汽車里奇怪的味道。

  沒有馬上發(fā)動車子,而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周辰逸似乎是在等人。

  后排座位上的人緩緩坐起身,就在周辰逸看表的瞬間迅速用沾染液體的白布捂住了周辰逸的口鼻。沒有任何的掙扎,周辰逸就這樣閉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把昏迷的人放在后排的座椅上躺下,他不緊不慢的坐在了駕駛室里,簡單的了解了一下車里的情況,他便啟動車子慢慢駛離了巷子。

  這一路上有幾個攝像頭他是一清二楚的,畢竟因為這一天他做了一年的功課。無數(shù)次駕車從酒吧開向廢棄工廠,每一次他都計算的精準無誤。

  這就是一次有計劃有預(yù)謀的謀殺,是他反復(fù)實踐的計劃。為了這一天他等了十六年,母親的自殺父親的慘死,妹妹的坐牢,每一件事都讓他夜不能寐,恨之入骨。

  他是不幸的,孤兒院的每一個夜晚刺骨的寒冷都會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但他又是幸運的,孤兒院里每個孩子清澈天真的眼神,總能帶給他無限的溫暖。

  ……

  再一次拉開車門,昏黃的車燈下靜靜的躺著一男一女,十五天前的他們剛剛結(jié)婚。本來他們應(yīng)該一起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可惜卻以現(xiàn)在的姿勢躺在了一起,真是有些可笑。

  殘忍的冷笑聲在空蕩蕩的廢棄工廠里顯得格外的突兀,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俯視著躺在車里的兩個人,就像是審判者在做最后的判決。

  脫下身上黑色的風(fēng)衣外套,換上周辰逸的衣服,打橫抱起仍在昏迷的肖漫妮,一步步向廠方的二樓平臺走去。那是肖漫妮最后的處決地。

  黑色的夜幕里,下落的身體猶如一朵黑色的大麗花在空中緩緩降落。沉寂已久的灰塵隨著身體與地面的碰撞撲面而來,他嫌棄的身體向后仰著,用手扇著在臉上飛舞的灰塵。

  待視線變得清晰后,他俯身來到天臺的邊緣向下看去,肖漫妮黑色的頭發(fā)像海藻般四散開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通過黑色的口罩刺激著他的鼻腔。

  走下樓梯,他蹲在肖漫妮的身體旁邊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的鼻子下面試探了一下,幾個小時前還在氣沖沖的與人叫囂的女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冷笑一聲,這種愉快的感覺是他十六年來不曾有過的。

  “爸爸,請允許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殺你的兇手已經(jīng)死了,你可以安息了?!膘o謐的黑夜里,冷冽的身影這樣說著。

  站起身看向車燈照射出的方向,現(xiàn)在是該輪到周辰逸了。

  把周辰逸從車里拖出來的時候,肖漫妮黑色的皮包也掉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皮包看了看,便把它掛在了周辰逸的脖子上。

  車前的水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前幾天下雨時留下來的。思忖了一會兒,他脫掉了周辰逸的鞋穿在了自己的腳上。走到水坑旁,穿著比自己小了一號的皮鞋的腳踩在了水坑邊緣的泥里。

  抬起腳,借著燈光看著鞋印,因為鞋太小的原因,踩在泥里的腳會不由自主的往前滑,就跟女人穿高跟鞋的原理是一樣的,因此這個腳印也是前深后淺。

  再次回到周辰逸的身邊,把鞋給周辰逸穿好,他雙手架著周辰逸的胳膊慢慢向前拖去。

  再一次來到工廠二樓的時候,他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的了。

  從周辰逸的脖子上的皮包里胡亂翻找了一下,他拿出肖漫妮的手機放在了地上,又從穿在周辰逸身上他的外套里拿出砸向肖漫妮后腦的石頭,再一次砸向手機。瞬間手機屏幕便出現(xiàn)了蜘蛛網(wǎng)般的裂紋,并伴隨著咚咚的響聲,四分五裂。

  把皮包和手機一起扔下樓,他又把身上的外套和周辰逸的調(diào)換了回來。

  看著仰面躺在地上的人,他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姿勢。蹲下身,他費力的把周辰逸的身體翻了過去,并把頭伸向了平臺外面,這樣周辰逸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會是肖漫妮的尸體。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他滿意的看著這一切。

  用腳劃著地面上的痕跡,他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后便徹底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余杭的故事就此結(jié)束。

  ……

  “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去抓真正的兇手嗎?”鄭鐸從故事的余音中回過神來,他不知道余杭這個時候給他講這個故事出于什么目的。

  “這個故事我是講給鄭鐸聽的,不是講給鄭警官聽的。再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警察了?!庇嗪茧p腿交疊,靠在沙發(fā)上說道。

  “你就不怕這是個陷阱?我的辭職是假的?”

  “我不怕落入別人的任何陷阱,因為我挖的陷阱還等著很多人去跳呢?!?p>  余杭自我打趣的話讓他和鄭鐸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可怕的人,鄭鐸笑聲的背后是對余杭的一絲畏懼,第一次他覺得棋逢對手。

  “蘇夢曦的哥哥現(xiàn)在在哪兒?”鄭鐸突然停止了笑聲,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余杭,凜冽的語氣就像是在審問犯人。

  余杭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又恢復(fù)成了原來的面無表情。

  幾乎是同一時間,鄭鐸和余杭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他們都收到了一條不同的信息。

  嘴角再一次揚起好看的弧度,余杭輕輕開口說道:“我的是好消息,你的是壞消息,你想先看哪個?”

  “好消息。”想都沒想,鄭鐸的直覺就替他做了決定。

  余杭拿出手機,點亮的屏幕在他的金絲眼鏡的鏡片上倒映出了一串密密麻麻的文字。鄭鐸瞇著眼睛想要看清上面的文字,卻被余杭抬起頭的動作打斷了。

  “鄭天陽,男,今年六歲,就讀于本市第一小學(xué),母親盧曉燕,小學(xué)老師,父親鄭鐸,是名警察。鄭天陽于昨天下午五點鐘左右在與母親逛市中心超市時不慎走丟,現(xiàn)在在回家的路上?!睅缀跏菕吡艘谎郏嗪急阌涀×耸謾C里的內(nèi)容。

  隨著余杭每說出的一個字,鄭鐸的額頭就會冒出一層冷汗。這是什么?是對他的威脅嗎?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他站起身,手掌把桌面拍的“啪啪”作響,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干什么?”

  余杭看著憤怒中的鄭鐸沉默著,心里卻在倒數(shù)。

  果然在數(shù)到一的時候,鄭鐸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接通來電,電話的另一端響起了妻子興奮的聲音:“鄭鐸,兒子回來了,是一個好心人把他送回來的?!?p>  鄭鐸拿著手機遲遲沒有說話,他直勾勾盯著余杭的眼睛由憤怒變成了疑惑??删驮谒胍f些什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時,妻子的話又讓他的心忐忑不安了起來。

  “快進來喝杯茶吧,大晚上的真是辛苦你了?!憋@然妻子的話并不是對他說的。

  “好的,真是太客氣了?!边@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妻子電話的話筒傳到了鄭鐸的耳朵里。

  渾身如被雷擊,鄭鐸嗡嗡作響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臉色蒼白的男人身影。他就是午夜的殺人者,他就是余杭故事里的兇手。

  “不要讓他進門。”手機里的忙音告訴鄭鐸,他的這句話說的太遲了。

  “他是誰?”掛斷手機,鄭鐸看著余杭怒目圓瞪。

  “幫你找到兒子的好心人?!庇嗪荚频L(fēng)輕的說道。

  “就是因為這個案子嗎?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是名律師,綁架勒索,打家劫舍的事我是不會干的,是你想的太多了。”余杭對著鄭鐸擺擺手,示意他稍安毋躁?!澳悴豢纯茨闶謾C里的壞消息嗎?”

  經(jīng)余杭的提醒,鄭鐸這才想到他手機里還有一條信息在等待他的閱讀。

  打開手機,上面是劉可可給他發(fā)的信息。半個小時前為了聽余杭的故事,鄭鐸掛掉了劉可可的電話,所以劉可可才給鄭鐸發(fā)了這條信息。

  “頭兒你在哪?我們都快找你找瘋了。周辰逸招了,說人是他殺的,我們都在找你去做審訊呢,可就是不見你的人。沒辦法我只能去找局長了,局長說你辭職了是真的嗎?還有,由于你不在,這個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案了,是局長親自定案的。頭兒,你到底在哪兒?看到請給我回個話吧,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p>  一遍遍的看著手機上的信息,鄭鐸就像是要把手機看穿一般。就這么沒來由的結(jié)束了,他的心里猶如被人掏空般,空落落的沒有著落。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一切都已經(jīng)蓋棺定論。

  “你明知道周辰逸是無辜的,為什么還要這么做?”鄭鐸盯著余杭的眼睛質(zhì)問著他。

  “山體滑坡的時候,沒有一粒石子是無辜的,一個悲劇的背后,也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庇嗪纪孜⒖s,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回家去看看孩子吧,父母的愛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睕]來由的,余杭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像是對鄭鐸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聽見余杭的話,又想到了這幾年他對妻子和兒子的虧欠,鄭鐸的眼淚在眼眶里徘徊著,抵不過地球的引力,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會在一個男人面前展現(xiàn)他的脆弱。

  “你是個好警察。”說完這句話,余杭便起身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他知道現(xiàn)在的鄭鐸需要時間和空間,來一點點的彌補他的傷痛與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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