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此生人無再少年

第三十二章

此生人無再少年 喵鮮生的貓 5799 2020-04-24 20:50:00

  那是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里的天空很藍,白色的云大朵大朵的飄著。一望無際的草地上,一男一女分別牽著一大一小的男孩兒和女孩兒奔跑著。

  跑過清澈的小溪,跑過美麗的花海,跑過低頭吃草的羊群……

  男人消失了,女孩兒消失了,女人也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了男孩兒還在不停地奔跑。絕望與恐懼充斥著他的內(nèi)心,他邊跑邊尋找著消失的人,卻怎么都找不到。

  驚恐的尖叫著,躺在床上的他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的臉面向窗戶,背對著臥室的門側(cè)躺著。雙眼透過斑駁的窗戶看著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原來他不知不覺的睡到了晚上。

  身后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他想翻過身看看來人是誰,但任憑他怎樣掙扎,身體卻像被束縛住一般,沒有知覺。

  夢魘,他在書上看到過的,是因為夢中受到驚嚇突然驚醒時,產(chǎn)生的大腦已醒而肌肉神經(jīng)還未蘇醒的一種狀態(tài)。

  閉上眼睛,也許睡過去再次醒來就會好的。

  一滴冰冷的水珠滴在了他的側(cè)臉上,又滑向了他的眼角,沒來由的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很久,就在他以為來人已經(jīng)走了的時候,一根纖細的手指顫抖著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他突然害怕的屏住了呼吸。

  伴隨著一聲驚呼,手指也被抽了回去。身后傳來了寫字臺上東西掉落的聲音和身體碰撞在門上的聲音,那股熟悉的氣息也隨即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掙扎了幾下身體仍然動彈不了。想要呼喊母親,嘗試著張了幾次嘴,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索性放棄的閉上了眼睛,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永遠也忘不了。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清晨的陽光就像小貓毛茸茸的爪子一樣,撓得他臉上發(fā)癢。嘗試著動了動身體,他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起身下床,他看見原本在寫字臺上的臺燈掉在地上摔了,手機和幾本學習資料也在地上安安靜靜的躺著。原來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不是幻覺。

  小心翼翼的繞過臺燈碎片,以免割破他的腳。撿起地上的手機,用手擦了一下屏幕,按開看了看,早上九點十分,還好手機沒有壞。

  “媽,都九點了,你怎么沒叫我起床呢?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啊?”他走出臥室的門來到了客廳,沒有母親的回答聲,一切顯得安靜又詭異。

  客廳和廚房的過道里,一個穿著白色褲子和灰色毛衣的身影正趴在簡易的餐桌上,他隨意的辨認了一下,便認出那是母親。

  “你怎么趴在這兒?。炕胤克??!彼哌^去,拍了拍母親的肩膀,母親沒有動。

  疑惑的又拍了幾下,母親仍然沒有動。

  無名的恐懼涌上了心頭,他順著母親的身體向桌面看去。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杯里還剩下半杯水,水杯的旁邊有一個倒了的空藥瓶。

  拿起桌子上的藥瓶,上面的標簽上寫著艾司唑侖,他知道這是一種叫佳靜安定的安眠藥的學名。

  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他又把藥瓶放回了桌子上,伸出兩根手指按在了母親脖子的動脈上,沒有任何跳動的跡象。

  “媽媽?!币还删薮蟮谋瘋麏Z眶而出,他跪在了母親的身體旁,雙手捂著臉顫抖著身體。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母親會死,為什么要丟下他一個人。是他不夠優(yōu)秀不夠聽話嗎?還是母親不再愿意承擔他這個負擔了。

  黃昏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就像是鮮血的顏色。母親蒼白的臉頰被染紅,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母親涂上粉紅的胭脂。裹尸袋的拉鏈被緩緩拉上,母親美麗安詳?shù)娜蓊佋僖仓饾u消失。

  又是半個月后的雨天,他懷里抱著黑色的骨灰盒,站在殯儀館的門口,茫然不知所措。他想帶著母親回到他們來時的地方,去找父親和妹妹。但是他不確定那個長滿向日葵的院子還是他的家嗎?

  ……

  回到家,擺好母親的骨灰盒,他從門縫的地板上撿起了一張紙。紙上是他所在地社區(qū)的通知,因為他還有一個月才滿十六歲還是個未成年,所以他將被送到本市的孤兒院暫住,直到找到他其他的監(jiān)護人為止。孤兒院,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去那里。

  臥室里,地上碎掉的臺燈還躺在那里,房間里的擺設也一點沒變。手滑過寫字臺的玻璃,上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學習文具還在,復習資料還在,裝牛奶的杯子不在了。

  空氣里充滿了潮濕腐爛的味道,他看見母親站在高高的凳子上,頭上還帶著一頂廢舊報紙做的帽子,她手里拿著雞毛撣子,一邊撣著房角的灰塵,一邊說道:“你不要嫌棄這里啊,收拾一下還是蠻不錯的?!?p>  臥室外,母親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青椒肉絲,沖著臥室里的他說道:“快出來吃飯吧,等會兒再學習?!?p>  他轉(zhuǎn)過頭快速的走到餐桌旁,又聽見母親的臥室里傳來哭泣聲。

  “媽媽。”他推開母親的房門,哭泣聲戛然而止。

  茫然的坐在了梳妝臺前,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呢喃道:“媽媽你在哪兒?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p>  一股熟悉的味道包裹著他的身體,他尋找了一下,確定了味道的來源。

  拉開梳妝臺的抽屜,味道瞬間更濃烈了一些。原來是母親經(jīng)常用的化妝品的味道。

  一個帶鎖的日記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皺著眉從抽屜里拿出了筆記本。找遍了整個抽屜都沒有找到鑰匙,他索性用手捏住了不堪一擊的鎖頭,用力一拉,鎖頭便斷掉了。

  這是母親的日記本,從第一天到這里的那天起,母親便開始寫日子。里面的內(nèi)容無非是每天的瑣事,還有他成長的記錄。眼睛微微泛酸,原來母親每天都會忘記這么多的事情,也終于有一天忘記了對他的愛。

  日記看到一大半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暗了下來。他起身走到臥室的門口,按了一下電燈的開關。老式的白熾燈管在屋子里閃了幾下便徹底暗了下去,他又走到梳妝臺前拿起上面的日記本往客廳走去。

  什么東西從日記本里掉了出來,他彎腰撿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小本子。

  拉開客廳的燈,他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掉在地上的小本子。

  這是一個本市較大醫(yī)院的病歷本,里面還夾了一張診斷報告。

  姓名:童映嵐,性別:女,年齡:36歲。這是母親一年前的診斷報告。

  快速的看過密密麻麻的文字敘述,直到看見報告最下面的臨床診斷結(jié)論:阿爾茲海默癥。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再看向診斷報告,那六個又黑又粗的大字依然在那里巋然不動。

  老年癡呆癥,他的母親還這么年輕怎么會得這樣的?。坎豢赡?,這一定是醫(yī)院的誤診。

  雖然心里否定著,但以前生活的點點滴滴卻不會欺騙他。怪不得母親總是會忘記一些事情,怪不得母親要把他送給曾外公撫養(yǎng)??墒悄赣H又為什么要吃安眠藥自殺呢?

  放下病歷本,他又拿起母親的日子本快速的翻動著,就在日子的最后一章里,他找到了答案。

  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寫日記了,因為我要完成一個很大的計劃。

  說是很大,可能也只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吧。

  我發(fā)現(xiàn)最近我忘記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但一年前醫(yī)生對我說的話,卻越來越清晰的回蕩在我的腦海中。尤其是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它就會像單曲循環(huán)般折磨著我。

  是的,我得了阿爾茲海默癥,曾經(jīng)我也不相信才三十六歲的我也會得這樣病。可隨著時間慢慢地推移,我卻逐漸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醫(yī)生說,不按時吃藥的話我還有兩年的時間。但是這句話他是在一年前說的,所以說現(xiàn)在的我可能會在一個未知某天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的兒子會孤苦無依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死了,他要怎么辦?爺爺和舅舅因為嫉恨我,不肯收留他。想要告訴他真相,讓他去尋找他的親生父親,可是那樣的男人又怎么能照顧好我的兒子。至于那個跟我離婚的男人,我虧欠他的太多了,我又怎么忍心再騙他,讓他撫養(yǎng)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

  所以,經(jīng)過這么多天我想到了一個計劃。我在牛奶里面加了安眠藥,一個小時之后的,它將被我的兒子喝下。

  對不起了兒子,請原諒媽媽的自私。

  ……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就在剛才我的兒子停止了呼吸,我殺人了,我親手殺了我的兒子。我是個罪人,我有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不是一個好母親。一年前我丟掉了我的女兒,一年后我殺死了我的兒子,我真的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本日記的話,那就請你把床頭柜里的磁帶交給我的女兒,那是我給她的最后的留言。

  我現(xiàn)在好累,我又忘記了自己有沒有吃藥。不過管他呢,我現(xiàn)在就要去陪我的兒子了。

  看完日記的最后一句話,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他又想到了母親自殺的那天晚上,他喝了母親為她準備的放了安眠藥的牛奶便睡了過去。見他好久沒有醒來,母親便走進他的房間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下面試探了他的呼吸。在發(fā)現(xiàn)他沒有了呼吸之后,母親以為他死了,所以才會在孤獨與自責中自殺。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當時屏住了呼吸,讓母親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母親就不會自殺。是他害死了母親,他是個殺人犯。

  “媽媽,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對不起,對不起……”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仿佛這樣就可以讓他心里的罪孽減輕一分。

  可是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故事隨著余杭緊抿住的雙唇而結(jié)束,而聽故事的周辰逸卻已冷汗直流。

  “然后呢?”周辰逸問道。

  “沒有然后了。”余杭答道。

  “那個男孩兒,他最后去哪兒了?”

  “他一直在孤兒院住著,直到二十二歲的時候出國留學?!?p>  “那他的親人就一直沒找到嗎?”周辰逸無神的眼睛終于迸發(fā)出了一點光亮,他急切的問著。

  “沒有?!?p>  “怎么會沒有?”

  “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庇嗪祭湫σ宦?,緩緩說道。

  “真的沒有親人了嗎?”周辰逸小聲低喃著,像是再問余杭,又像是再問他自己。

  此時的周辰逸內(nèi)心是復雜的,他知道余杭不會無緣無故給他講這個故事。還有那張寫著英文名字的親子鑒定報告,原來在這個世界某個角落,他真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還記得那五十萬嗎?”余杭的話拉回了周辰逸的思緒?!爱斈晁フ夷愀赣H要錢就是為了治病,可惜你父親卻不肯認賬。你說,你的父親是不是害死童映嵐的兇手呢?”

  周辰逸的心臟被刺痛了一下,他難過的喘了一口氣粗氣,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

  “你可以不知道,但你必須知道的是,有一句話叫做父債子還。哦對了,你已經(jīng)不是你們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你到底要說什么?這跟肖漫妮的死又有什么關系?”周辰逸顯然被余杭的話刺激到了,他此時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話,他還不想承認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好,終于可以說案子了。正如你說的,你們有殺肖漫妮,但這又是什么?”余杭從西裝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后,擺在了周辰逸的面前。

  漆黑的畫面來回的晃動著,直到周辰逸看的頭暈眼花快要吐出來的時候,晃動便停止了。突然兩道黃色的光亮了起來,周辰逸這才看清燈光下黑色的引擎蓋和布滿石子零件的路面。過了一會兒,畫面又開始晃動了起來,黃色的光忽遠忽近的照在地面上,顯得安靜又詭異。

  隨著最后一次晃動,畫面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頭戴黑色鴨舌帽的黑影。他雙腳微微分開,膝蓋彎曲著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一點一點向前挪動著。

  直到黑影走到了一個廢棄工廠的樓梯下轉(zhuǎn)過身,周辰逸才模糊的看到那個黑影的前面還有一個人影,與其說是走在黑影前面,不如說是緊貼在黑影的胸前被他往前推著。

  有些艱難的走到了二樓的平臺上,來到?jīng)]有任何防護措施的陽臺邊緣,黑影的雙手向前一推,緊貼在他胸前的那個人便重重的落了下去。

  周辰逸驚恐的捂住了嘴沒讓自己尖叫出來,他知道余杭給他看的是什么了,這一切都被他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拍了下來。

  余杭并沒有拿走手機,他微笑著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讓周辰逸繼續(xù)往下看。

  做完這一切,黑影驚慌的向停車的方向跑去。他還沒忘記邊跑邊用腳在地面畫著,破壞了現(xiàn)場遺留下的腳印。

  終于跑到了車的旁邊,黑影氣喘吁吁地趴在汽車的引擎蓋上喘著粗氣。突然他抬起頭看向了行車記錄儀,仿佛他正在從屏幕的一端與在屏幕另一端的周辰逸對視著。雖然他帶著黑色的口罩,但他眉毛上的黑痣和那雙熟悉的眼睛,周辰逸一眼便認出了偽裝背后那張臉。畫面就此停住。

  “我趕到警察去你家之前,就把你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拿了出來。怎么樣?這個場景你熟悉嗎?”余杭收回手機,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周辰逸,問道。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敝艹揭菘粗荒橈L輕云淡的余杭,搖著頭說道。

  “在這樣的證據(jù)面前你無法抵賴。”

  “可是,那個人不是我?!敝艹揭荽蠛爸?,似乎聲音越大余杭就會越相信他一樣。

  “不是你,又會是誰呢?你想想誰會知道你昨天晚上出去做了什么?誰會有你一模一樣的衣服?又有誰有你商務車的備用鑰匙呢?那不是你又會是誰呢?”余杭冷冷的笑著,意味深長的看著周辰逸。

  “是誰?會是誰?你說會是誰?”周辰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了余杭的手。

  那是一雙冰冷刺骨的手,冷的周辰逸經(jīng)不住身體瑟瑟發(fā)抖起來。

  “我怎么知道會是誰,你不妨問問你的心,它已經(jīng)有答案了?!庇嗪紡闹艹揭莸氖掷锍榛亓俗约旱氖?,他覺得兩個男人這樣握手真的有些奇怪。

  “你到底是誰?你真的是來幫我的嗎?”絕望的流著眼淚,周辰逸哽咽著說道。

  “如果一開始你就肯信任我,那我就是來幫你的。只可惜你一直都在懷疑我,讓我不得不拿出了這最后的證據(jù)。因此我現(xiàn)在就是代表著公司來見一見未來的繼承人而已,嗯順便也篩選一下誰更有資格繼承公司。哦對了,你一天沒接手公司,我就還是你父親的人。還有我已經(jīng)跟蘇夢曦簽了委托協(xié)議,在法庭上我也不可能給你和蘇夢曦兩個人辯護?!?p>  余杭的話就像一記重錘,敲醒了周辰逸的頭腦,讓他不得不認清眼前的現(xiàn)實。

  “所以這都是你們計劃好的,對嗎?”周辰逸像是在質(zhì)問余杭,又像是在質(zhì)問著另一個人。

  “隨你怎么想。”余杭笑了笑,沒有在繼續(xù)說下去。

  “我應該怎么做?”

  “就算你接手了公司,你還是要因為負資產(chǎn)而坐牢的。聽出來的人說過,里面的日子可不好過?!庇嗪颊{(diào)整了一下坐姿,做得太久他的雙腿已經(jīng)變得麻木了。

  “坐牢嗎?”周辰逸腦海里想到了一個人,那個瘦弱的有著一張蒼白面孔的女孩兒,六年前正是因為他的懦弱害得她進了監(jiān)獄。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敝艹揭莸纳眢w靠在椅背上,他仰著頭看著審訊室的天花板,自嘲的笑著。

  余杭平靜的看著周辰逸,眼里沒有憐憫也沒有冷漠,他在等周辰逸的決定。

  “答應我最后一件事,好嗎?”周辰逸止住笑聲,平靜無波的問道。

  “請講?!?p>  “不要把這段視屏給警察看。”

  看著周辰逸死氣沉沉的眼睛,余杭知道從這一刻起周辰逸已經(jīng)跌到了無底深淵。

  “好,我答應你。”余杭說道。

  “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沒有說明是誰的名字,但是周辰逸知道余杭會聽明白的。

  “不能。”余杭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還想要再問什么,審訊室的門就被敲響了。進來的是和鄭鐸一起審訊的劉可可,她看到余杭和周辰逸都沒說話,便催促著余杭盡快離開。

  余杭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了周辰逸的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最后一句話。

  “你知道你父親給我的律師費是多少嗎?”笑了一下,余杭繼續(xù)說道:“不多不少,剛好四十九萬。”

  審訊室的門又被重重關上,周辰逸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慢慢地走到了安裝攝像頭的墻腳下,緩緩地舉起了雙手。沒有一刻的停留,他怕過多的時間會讓他失去足夠的勇氣。

  他欠的債和他父親欠的債就讓他來償還吧,就讓這一切都結(jié)束吧。

  臉上一片濕潤,他早已淚流滿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