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跟著玲子,從南湖走到西鄉(xiāng)塘!回到別憂旅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一路上她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走過南湖橋的時候,我深怕她一想不開就跳下去,所以一直緊緊的跟在她身旁。
那時候我一直在想,萬一她跳下去了,我是直接跟著她跳下去,還是把外衣都脫了再跳。穿著衣服游泳的話,就憑我的水性,我一個人從南湖湖心游回岸邊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可如果是還要拖著玲子,那我真的沒太大把握。
幸好她并沒有跳下去。
過了南湖橋,看著玲子瘦小的身影走在人行道上,我又想她會不會突然沖到馬路中間自尋短劍,因此我就走在她的外側(cè),以便這個情況一旦發(fā)生,我能及時拉住她。
還好最后這些都沒有發(fā)生。她只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走著!
只是回到別憂旅館的時候,我感覺我的雙腳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
這一路上我不斷的建議玲子,實在不行咱就打個車,但她似乎完全看不到我這個人的存在一般。
她越是這種狀態(tài),我越是心驚膽戰(zhàn),只能一路跟著她,還好最后總算是安全的把她送回別憂旅館了。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起床,就接到的電話。
“潘經(jīng)理,快點來酒店,有人找你,快點來?!?p> 我聽了一愣:“誰啊,這么早!”
“你快點過來吧,他們要拉橫幅!”
我聽了一愣,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不會是田宇夫妻兩個人找過來了吧!
前年我經(jīng)朋友介紹認(rèn)識了田宇夫婦。那時候他們說要投資開一家餐館,問我有沒有興趣入股。剛好那時候我手頭上有十幾萬的閑錢,聽他們一說做餐館如何如何的賺錢,加上我本身的行業(yè),對餐飲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餐飲做得好的話真的很能賺錢,利潤和回報都不錯。
在幾人的鼓吹之下,我頭腦一熱就拿出十萬塊錢,入了股。
結(jié)果這餐館開了不到半年就倒閉了,一結(jié)算,錢沒賺到,還倒欠了100多萬的債務(wù)。這個錢分擔(dān)到我這里大概有10來萬這樣子。
當(dāng)時田宇跟我說:“這些錢,如果我沒有,他可以先墊付出去。因為這些都是一些供應(yīng)商和裝修商的欠款,即使店倒閉了,也不能不給!做生意不能不講誠信!我只要先打個欠條給他就可以了!”
我當(dāng)時聽了還挺感動的,覺得這人真實在,當(dāng)既就簽了一張欠條給他。
當(dāng)時也沒有多想。
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田宇夫婦兩人又在同一個地方,換個店名重新開張,還美其名約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只不過這次,我不再占有任何股份。
這時候我才發(fā)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之前我們合伙經(jīng)營的時候,從裝修到開業(yè),全都是由田宇夫妻兩人在管理運營。我也就每個月算賬的時候,才露一下臉。
這樣一來,這個店是虧是盈利,還不是由他們夫妻兩個人說了算。而且這種店面,不大部分的支出幾乎都沒有正規(guī)的發(fā)票,報銷憑證無非就是一張收據(jù)或是收貨單,這里面的操作空間就更加的大了。
而且如果這個店真的都虧得無法經(jīng)營下去了,她們夫妻去哪里拿那100多萬出來還給人家,估計早就跑路了,還會在事隔不到一個月之后,就又換個店命重新開業(yè)。
這一切都讓我懷疑我被他們兩夫妻給套路了。雖然如此,但我沒有真憑實據(jù),幾次找田宇夫妻兩人溝通,都未能解決。兩人態(tài)度強硬,而且我欠條已經(jīng)寫下了,最后沒辦法只好自己認(rèn)栽,約定每個月給他們5000塊,直到還清為此。
其實這個錢去年我已經(jīng)還了差不多50000,目前所欠下的,也不過還有50000塊左右,我想他們不至于為了這五萬塊錢,就到我的工作單位拉橫幅吧。
結(jié)果我趕到酒店門口一看,果然真是田宇一家,不但他老婆來了,他的老爸老媽,三姑六婆也來了,甚至還有兩個六七歲的小孩。
只見他們中有兩個人,就在酒店的停車場外拉著一條白底黑字的橫幅,其他人擠在酒店停車場的入口,看來是想進(jìn)入酒店之中,結(jié)果被保安攔住了。
田宇一家人看見了我,瞬間就圍了上來。
“潘河,還錢!”
“潘河,你這個狗日的欠債不還!快點還錢!”
我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場面,除了驚恐,委屈,最大的情緒就是憤怒!
我看著田宇夫妻兩人臉上那種得意的表情,這他娘的欺人太甚了!我腦中不由的一熱,伸出一拳,就打在了田宇的臉上。
結(jié)果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田宇的家人見了憤怒的向我撲了過來。
酒店的那幾個保安見了,趕緊沖過來拉住他們。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看著救護車把田宇拉走了,我不由的有點心慌,這他娘的就一拳就傷成這樣,丫的不會是裝的吧!
直到負(fù)責(zé)案件的警官過來找我調(diào)解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田宇已經(jīng)身患尿毒癥透析半年了,身體一直非常的虛弱,所以我才被我一拳就干倒了。
現(xiàn)在他家屬的要求很簡單,讓我立即還清那五萬塊,然后另外支付五萬塊的賠償,總共十萬,這件事就算過了,雙方兩清,要不然就只能交由警方立案處理。
我想了想,說實話我現(xiàn)在連一萬塊都拿不出來,更別說十萬塊了。
“能分期嗎?”
“對方要求一次性付款!你看一下能不能想辦法借一下,籌一籌!”
我想了一下說實話,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借這筆錢了。即便是想從信用卡里去套出來,我現(xiàn)在手頭的那張卡額度也不夠,要辦新卡,只怕也來不急了。
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也很絕望!生活沒有過好,事業(yè)也沒有起色,三十多歲的人了,要錢沒錢,要房沒房,要車沒車!這種人生過下去何時是個頭?讓我看不到一絲希望!
我突然想到,干脆就來個破罐子破摔吧!
“你們立案吧,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我沒錢!”
那警官聽了一愣:“你確定不找人解決一下。一旦立案,那就撤銷不了!”
我點點頭:“那就立吧!我都無所謂了!”
那警官嘆息的看了我一眼,就走出了問詢室。
我閉上了雙眼,打算迎接人生的至暗時刻。
沒想到下午的時候,那警官卻又走了進(jìn)來:“潘河,你可以走了!”
我聽了一愣,這是什么意思,難道田宇他們良心發(fā)現(xiàn),放棄索賠了?
“你同事已經(jīng)跟對方協(xié)商好了,賠償款也已經(jīng)付了!”
我聽了一驚?是劉悅?還是玲子?
這時候我的手機一響,是劉悅給我發(fā)來了信息:“潘河,你的事我已經(jīng)和李總處理好了。錢,等你有了再給我吧。我下個月就要和李總結(jié)婚了,希望你到時候能來!對了,花瓶到了,很好看,我收下了,謝謝!”
我看了短信手一抖,不知道為什么,反而沒有一絲的開心,就猶如心中被什么東西重重的擊打了一下,讓我整個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回憶起之前和劉悅的點點滴滴,心中就更加的壓抑了,一種莫名的傷感涌上心頭,我突然有點想哭的沖動,我想要喝醉,這時候,我終于知道,自己將要失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