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骨宮,長老議事殿。
柳音兒已經(jīng)被抓住了,現(xiàn)在就關押在密室里。
毒蠱人已煉制成,柳音兒現(xiàn)在對她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理應按宮規(guī)處死才對,可是此時宮內(nèi)人對處置柳音兒的態(tài)度卻分成了兩撥,一撥主死,另一撥主生。
幾個長老意見一時達不成一致,所以人就一直被關押著。
晏華和趙闊偷偷摸摸的潛進密室?guī)С隽肆魞?,就在出密室時不小心觸發(fā)的門口的機關,警報響徹巫骨宮上空,引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巫者。
不過這些巫者資歷淺,巫術修為又低,晏華應付起來還不算吃力。兩人看著引來的人越來越多,都無心戀戰(zhàn),晏華施了個障眼法,三人就匆匆逃離了巫骨宮,一路返回雁門關。
回到雁門關里,晏華忽然察覺事有蹊蹺,轉念一想,怎么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人救了出來。
而且警報響起的時候,巫骨宮雖有大批巫者前來阻擋,可都是一些剛入門的小巫,顯然阻擋不了晏華??煽僧敃r情況緊急,他也來不及深思。
幾人一進城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柳音兒眉頭一皺,才發(fā)覺這是調(diào)虎離山,他們的目標是唐攸寧!
幾人快速奔往守城府,一路上遍布尸體!
然而還是晚了,唐攸寧已經(jīng)不受控制,神志不清,府里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空氣一時間陷入凝重,她滿身是血,披頭散發(fā),提著把劍站在門口。
沒錯,唐攸寧蠱毒發(fā)作,屠了整座城!
她轉過身,踏著穩(wěn)重的步伐朝趙闊幾人走來。
柳音兒上前一步,擋住了趙闊和晏華。
“你們快走,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非人之物了,沒有心智,會殺了你們的?!?p> 趙闊看著唐攸寧的,深邃的眼眸透露出詫異,還有心疼!
晏華瞄了一眼趙闊,看著他復雜的神色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隨即拉住趙闊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趙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愣著干什么,想死嗎,還不快走?”
柳音兒怒不可歇,若不是要對付唐攸寧手沒閑著,她極有可能給趙闊和晏華一人一個大嘴巴子!
“伯母,將人往梓州引,我有辦法對付她。”晏華沉著氣道,柳音兒聽了之后點點頭照做。
隨后,晏華和柳音兒兩人合力對付唐攸寧將人引往梓州,趙闊先行一步趕往柳城。
越靠近柳州,唐攸寧就變得越發(fā)兇猛,仿佛身體里有種東西在控制著她,下起手來也越發(fā)狠辣。
柳音兒已身中數(shù)劍,身上不斷有血滴答滴答的流出,晏華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有柳音兒替她擋下了幾擊重擊,他情況比柳音兒稍稍好些。
“你先進城,把她交給我?!?p> 柳音兒拋下一句話,又與唐攸寧廝打起來,晏華轉身跑進了城。
柳音兒見晏華走了,強忍著滿腔的鮮血,心疼的看著似人非人的女兒。
“寧兒,到底是誰這么喪心病狂,對你下如此狠手?!?p> 唐攸寧的心智好像恢復了一點,可看到的景象卻是模糊不清的,她只知道面前有個龐然大物,正張著血口大牙像自己襲來。
下一刻,她毅然決然的抬起沾滿鮮血的劍,指向柳音兒。
柳音兒熱淚盈眶,不舍的看著唐攸寧,她瞳孔泛白,脖子上爬滿了奇形怪狀的撓痕,手臂也被生生撓出數(shù)道血痕,想來蠱毒發(fā)作前她都對自己做了什么。
柳音兒心里一陣絞痛,緩緩閉上了眼睛。
寧兒,娘只能陪你到這兒了,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周遭響起一陣刀劍碰撞發(fā)出的刺耳的“哐當”聲,余聲縈繞于耳,隨后陷入死寂。
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隨后慢慢變得清晰。
唐攸寧一睜眼,就看到滿身是血,唇角微微上揚,睡顏安詳?shù)牧魞宏H眼躺在自己面前,手里緊緊握著的,是唐攸寧滿一周歲時抓鬮抓到的唐家軍虎符。
當時唐赫山就開玩笑道他唐家終于后繼有人了,盡管是個女孩兒,將來一定能有一番作為。
“哐嘡”
手中的劍脫落在地,唐攸寧腦袋一片空白。
隨后重重的跪倒在地,她只感覺胸腔里充斥著一股血腥味,正要噴涌而出。
“娘,你看看我,我是寧兒啊,你快睜開眼看看我?!碧曝鼘師o助的哭喊著。
“誰來幫幫我?!?p> 她仍舊沙啞著嗓音喊道,可是周遭空無一人。
她只好拼命的搖晃著柳音兒,然而都無濟于事,眼前人早已停住了呼吸,不會在醒來了。
又是一陣無助的啜泣聲……
唐攸寧哭累了,就雙目失神的跪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近乎瘋狂的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狠命的往自己身上戳。
一劍
兩劍
三劍
四劍
五劍
·······
直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戳成了窟窿。
唐攸寧,你不是人
真她媽不是人
混蛋
禽獸
敗類
最后一劍準確無誤的插在心口,她微微張口,卻始終一句話也說不出,隨后,整個人如釋重負般往后倒去,雙目圓睜。
晏華站在城樓上,將一切盡收眼底。
“把人帶上來”
將士得了令,匆匆出城把地上的血人抬回了城里。
人已經(jīng)死透了,全身上下每一塊好地方,月之恒頗不忍的看了一眼唐攸寧,快速移開了目光。
雖然目前一切都尚在計劃之中,可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這樣的畫面難免會有些許不適。
“我去照看殿下?!?p> 月之恒甩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好”
晏華的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只是看向月之恒離去的背影的眼神陰沉了許多。
一個月后,趙夏兩國議和。
趙國戰(zhàn)敗,割了梓州給夏,而趙闊憑借這一戰(zhàn),也在趙國樹立了不小的威望,少年將軍這一稱號迅速在全國傳開。
經(jīng)此一役,八個皇子只剩七皇子趙闊和八皇子趙璃,就在眾人以為趙闊入主東宮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時,趙闊卻做出了一件轟動朝野的事,那就是上書請求去北方鎮(zhèn)守疆土!
而趙璃入主東宮,坐上了多少人趨之若鶩的太子之位。
玄武七年,光帝病逝,趙璃上位,改號善和。
趙闊在北方接到了趙璃的親筆信,他現(xiàn)在已在北方站穩(wěn)了腳跟,樹立了自己的威望,他也從當初那個少年變成了現(xiàn)在的燕北王。
晏華進了書房,看著趙闊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正色道“我得去西北一趟,一起嗎?”
趙闊聞言放下手中的信,低頭理了理衣裳,良久才從鼻尖發(fā)出一聲“嗯”。
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往柳州,一路上趙闊的心情變化起伏很大,兩年了,他內(nèi)心既渴望見到唐攸寧,又害怕見到唐攸寧。
曹瑋來信說,人雖然還沒醒,但臉色紅潤了不少,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了。
兩人趕到的時候,曹瑋正帶兵在城中巡邏。
兩年前的一戰(zhàn),他原本可以借機會回京謀個一官半職,可是唐家軍群龍無首,他便留了下來暫代主帥一職,到底還是不忍心對與他一起長大的伙伴不管不顧。
趙闊沒有驚動曹瑋,自己進了守城府,然后孤身一人去看了唐攸寧,她依舊昏迷不醒,身上的傷都已經(jīng)好了,可人就是沒有一點兒要蘇醒的征兆。
趙闊支開了唐詩,自己坐在唐攸寧床前跟她說起了話,明明她什么都聽不到,也給不了自己回應,可是趙闊卻依舊自言自語。
“許是,另一個世界太繁華了,害得你都不想回來了。不過,沒事,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玩夠了,在回來也行?!?p> 他伸手撫了撫唐攸寧的臉頰,滿目柔情。
晏華站在石壁后,講一切盡收眼底,看著趙闊對著唐攸寧有說有笑的,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發(fā)酸。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瞞著趙闊,那就是巫族招魂術成功的機率其實只有萬分之一。
不過,當時的他一心只想救趙闊,根本沒有顧及到旁人。
趙闊是不知情的,所以一直篤信唐攸寧還能再次醒過來。
其實,如果要醒的話,一年之內(nèi)就應該醒過來了,現(xiàn)在還不醒,只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