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道行高深的巫術(shù)修煉者,他們所施用的蠱毒也就越毒。
柳音兒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蠱奇才,月之恒對此毋庸置疑。只可惜,好好的一塊材料就被唐赫山那個狗尾巴狼連根帶盆的給端走了。
日之升靠在月之恒胸前,有點不忍心的道:“之恒,我們這樣真的好嗎?畢竟那也是師妹的骨肉啊,萬一她挺不過來,翹辮子了咋辦?”
月之恒撫摸著日之升的臉龐,抬起她的下巴,“總比落在師傅手里強吧。是不是,嗯?”
日之升輕笑一聲,拍落月之恒摩挲著自己下巴的手。
“那就等她的好消息了?!?p> 密室內(nèi),唐攸寧腹部傳來一陣疼痛,有幾只蝎子從她衣襟里面爬出來,她的手被一條細長的軟黏黏的東西綁住,動彈不得。足尖有幾只蛇頭蛙身的東西虎視眈眈,鋒利的獠牙只要稍一靠近就能咬斷唐攸寧的足筋,吸食她的血。
唐攸寧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疼醒了,她虛弱的躺在地上,任憑這些怪物在她身上開宴會。
這些動物似乎很會折磨人,專挑咬不死她的地方下手,唐攸寧絕望的仰頭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澹凵裼行┓喊住?p> 她微微張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不清楚嗓子是自己哭啞的,還是被蜈蚣咬啞的,只是喉嚨間傳來的陣陣刺痛過于真實,一陣干嘔,嘔出絲絲血跡,幾只蜈蚣灰溜溜的從她嘴里爬出來。
唐攸寧隨即又昏了過去。
唐赫山一行人突出重圍,撤到雁門關(guān)的時候,唐攸寧并沒有按事先計劃的在雁門關(guān)等他們!也就是說,唐攸寧還沒趕到,或者她就沒出城!
柳音兒臉色不是很好,一語不發(fā)回房歇下了。
唐赫山察覺事態(tài)不對,便也回房私下問柳音兒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出來了,唯獨漏了唐攸寧,柳音兒饒是在傻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她抓住唐赫山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赫山,你說寧兒她····她,會不會是被師傅的人抓走了。”
唐赫山抬手擦去柳音兒臉上的淚珠,安慰道“夫人你就別多想了,巫族不會參與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是巫族一直奉承的規(guī)矩,這是你告訴我的,你忘記了嗎,此次明顯是夏人挑起的事端,況且你不也沒察覺到巫術(shù)的痕跡嗎,別多慮了,好好睡一覺,我?guī)讉€人出去找她。”
唐赫山安撫柳音兒歇下后,點了幾個親衛(wèi)又折身返回柳城。
世事難料,誰知他這一去便沒有在回來。柳音兒在雁門關(guān)焦急的等了幾日,沒有等來父女兩人,而是等到了一顆用匣子封住的頭顱!
柳音兒癱坐在地上,顫抖著手將那顆頭顱抱在懷里,又哭又笑道“夫君等我,我尋回女兒就去陪你?!?p> 趙闊臉色陰沉的看著面前的頭顱,心里五味雜陳,事態(tài)越發(fā)嚴重了,局面變得完全不受控制,莫非是巫骨宮的人突然反悔,撕票了?
他喉嚨有點發(fā)干,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若真是巫骨宮的人反悔的話,那么估計下一個遭殃的就怕是自己了,畢竟,這件事他才是主謀!而現(xiàn)在卻讓那么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趙闊無法在坐以待斃,主動提出折回去查看一番。柳音兒沒有拒絕,但是提出要一起跟著回去。趙闊安頓好趙璃之后,便和柳音兒匆匆上路了。
一路上趙闊都沉著臉,其實自打第一次見趙闊的時候,柳音兒就注意到了他身上帶著些淡淡的蠱毒之氣,不過她也沒在意,畢竟宮中都有御用巫師,相處久了身上難免會沾上些許氣味,這無可厚非。
但現(xiàn)在轉(zhuǎn)念一想,柳音兒忽然覺得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七皇子,你跟我說實話,你進入柳城之前,是不是和什么人接觸過?”
柳音兒忽然的一句,卻打亂了趙闊所有的坦然自若,良久,才沉著聲音道:“是巫骨宮的人,我拜托他們幫我辦點事?!?p> 柳音兒聞言譏笑了幾聲,憤憤道“這天下之人都可信,除了巫骨宮的人。七皇子,你知道巫骨宮的人修煉的都是些什么巫術(shù)嗎?”
趙成悅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閉口不提。
他知道,當然知道,而且深受其害,那種蠱蟲噬血的疼痛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蠱毒這種東西,用得好了能救濟天下,可一但被心術(shù)不正之人利用,那也絕對是遺禍無窮。
他至今對母妃死時的面容歷歷在目,還有自己被人關(guān)在密室里放蠱蟲撕咬血肉的場景!如今十年過去了,沒想到再次提起的時候,趙闊竟然還是會下意識的回避這個話題。
“他叫晏華,一直是我私人醫(yī)師。”
“私人醫(yī)師?七皇子你,被人下了蠱毒?”
趙闊點點頭,他漆黑的眸子里不可抑制的出現(xiàn)了些許濃濃的恨意。
“把手給我?!?p> 柳音兒說著便替趙闊查看脈象,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得匪夷所思。
“嗯,控制得很及時,不過此種蠱毒極為稀有,一般人治不了。”
趙闊聞言皮笑肉不笑的從鼻尖發(fā)出幾聲譏笑,冷冷的道“我那位醫(yī)師可沒少在我前面夸夸其談,要是這點蠱毒都治不了的話,要他何用?“
“我有法子徹底根治你身上的蠱毒,不過在此我希望得到你的一個承諾。”
趙闊眉頭一皺,抬頭詢問道“什么承諾?”
“我走以后,替我跟赫山照顧好寧兒,這孩子從小生性倔強,這一下突然就沒了爹娘,我怕她承受不住。日后無論是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棄她而去,可以嗎?”
趙闊低頭沉默了片刻,隨后邊整理袖子邊緩緩的道:“抱歉,我不能答應(yīng)你?!?p> 他自己已是一只腳踏進黃土的人,給不了任何人承諾。
柳音兒沒有強迫他,只是兩人都緘默不語,氣氛更沉重了幾分。
夏人早已在柳城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要他們敢進城一步,勢必會被射成篩子。然而他們并沒有要去柳城的意思,而是直接繞過柳城,進了梓州。
柳音兒拿出法杖護住自己和趙闊,兩人輕而易舉的躲過城中布下的巫術(shù),直接進入了巫骨宮。然而卻探不到半點唐攸寧的氣息。
柳音兒心頭一緊,一個最壞的打算冉冉升起。
莫非師傅真的將她的女兒作為自己的替代品煉制蠱毒了?
月之恒斜靠在座椅上,盡情的享受著愉悅的午后,算算時日,今天就是唐攸寧破蠱重生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那小丫頭能不能挺得?。堪?,煉制毒蠱人果真是一件讓人既愉快又揪心的事呢?”
他躺在座椅上自言自語,殿門忽然“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面砸開,月之恒剛想破口大罵,不料上下嘴皮一抽就緊緊的沾在了一起,隨即“嗯嗯啊啊”從座椅上滾了下來。
柳音兒又捏了一個決,月之恒就像被戳中了笑點一樣,躺在地上笑到抽搐。
柳音兒解了氣后收回施在月之恒身上的巫術(shù),慢慢逼近躺在地上的人。月之恒看清了來人,喉間一緊,頓時啞口無言。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盛氣凌人,一個做賊心虛。
“人在哪兒?!?p> 柳音兒陰惻惻的發(fā)問。
月之恒這一生最怕有三:一是與日之升分離,二是他師傅,三嘛,就是發(fā)怒的柳音兒。
他忙著求饒到,“密室,在密室哪里,是師傅親自關(guān)進去的?!?p> 柳音兒聽完怒不可揭,抬腳又在月之恒腹部上狠狠的揣了他一腳。
“寧兒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讓你償命。”
月之恒趴在地上,嘴里忙附和道“是是是,師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哦,對了,師姐你還是趕快去看看人吧。”
說完又心虛的閉了嘴,趴在地上東張西望。
得知唐攸寧就在密室,柳音兒風風火火的沖出大殿,往密室方向跑去。
沒承想才出殿幾步就遇到了黑著臉的老宮主。
柳音兒腳步一頓,便待在原地移不動步子了,內(nèi)心十分復(fù)雜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好半響才艱難的掙開好似用膠水粘住的嘴叫了一聲師傅。
老宮主仍是沉著臉一語不發(fā),眉心擰成一團,一雙細眼目光凌厲的看著柳音兒,面對昔日愛徒,他心里也百感交集。
“孽徒,你還回來做什么?!?p> 隨后又瞟到柳音兒身后跟著的人,臉色頓時沉得跟燒火用的碳有得一拼。
柳音兒救女心切,不想多費口舌,對趙闊使了個眼色,亮出法杖,自己攔人。
趙闊會意,隨即快速離開。
老宮主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跟自己的徒弟交手,但巫骨宮也不是說想來救來說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只想攔住趙闊,奈何柳音兒拼死為趙闊殺出一條血路,讓人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這是任何一個巫師都不會允許出現(xiàn)的情況,何況還是他這種長老級別的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