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無孔不入,想要探聽某些消息,實在簡單不過。
很快小湯村種種,就被一一呈現(xiàn)在紅昌鬼母案前,王陸帶著陳巢林九等人,去逼迫她兒子的事,被查的水落石出。
如今林九那幾人都沒出來,青陽魂燈已滅,只有王陸一人返回,其中答案不言而喻。
“法海之徒?”
將手中漆黑圓珠放下,紅昌鬼母豁然起身。
“來人??!去通知鎮(zhèn)魔司,十天之內(nèi)我要看到那個殺我孩兒的兇手,跪在青陽靈牌前乞活,如果不然,本宮將親自出去,皆時生靈涂炭,可別怪本宮不守規(guī)矩了!”
“諾??!”
……
鎮(zhèn)魔司上京總舵。
大司命任少景將手中冊子放下,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向屋中閉目合十的俊朗和尚。
在他身側(cè),還有兩位金牌風巡。
在鎮(zhèn)魔司中,職位以金銀銅鐵自上而下劃分,銅鐵風巡大多為中下三境的高手,而要想升級為銀牌銀牌風巡,境界必須是上三境。
所以一般很少能看到這個級別的風巡外在行走,因為他們大多坐鎮(zhèn)一方,護一地安寧了。
至于更上一層的金牌風巡,除去之前所有要求之外,還必須為大燕做出過重大貢獻才行。
比如任少景左側(cè)這位,就曾經(jīng)以一人之力,守護某處重要城池三個月之久,在邪靈的狂轟亂炸之下,武道根基都差點破碎。
不過他也命硬,愣是活了下來,事后不僅傷勢恢復,還得了大好處,從銀牌晉升為金牌。
而任少景右側(cè)的金牌風巡,就比較神秘了,整個人被長長的袍子籠罩,從外部來看,連男女都分不清楚。
“禪師,你這弟子未免太能闖禍了!”
任少景將冊子往前一推,然后道:“紅昌鬼母死了兒子,以不惜開戰(zhàn)的代價,逼迫我鎮(zhèn)魔司交出兇手,可他卻是你徒兒,此事如何,我想聽聽禪師的看法!”
其實說這些,也無非是給法海面子罷了,鎮(zhèn)魔司不可能為了一個人,冒然與邪靈爆發(fā)大戰(zhàn)的。
尤其是在如今幾國局勢迷霧重重的情況下。
法海念了一聲佛號,眉頭僅僅蹙起,他也知道其中的嚴重性,保下徒弟,死的可就是不知道多少無辜性命了。
這和靈臺山不同。
他在那里,可以毫不猶豫的翻臉,因為這是自家事,影響不到別人。
“此事我還需要見一見無天,才好給出交代,司命大人可知我那徒兒,如今身在何方?”
任少景略微沉吟,最終嘆了一口氣道:“他此時在興元府。禪師,雖說你是大德前輩,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的,無天此子闖禍太大,保不得,也不能保?!?p> “貧僧知曉的?!?p> 法海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這里。
在他走后,任少景忽然道:“阿水,你去注意一下,阻止法海真的一意孤行,如今好不容易的穩(wěn)定局面,是陛下千辛萬苦爭出來的,絕對不能有失?!?p> 名叫阿水的金牌風巡正是站在右側(cè)之人,他額頭上的帽子動了動,示意自己知曉,下一刻,便直接消失不見。
另外兩人對比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驚訝之色,顯然早已習慣。
另一邊,法?;亓俗√幒?,打斷了正在念誦佛經(jīng)的無心,將事情略微說了一下后,在他不安的目光中,直接出了遠門。
時間一晃而過。
三天之后,無心從入定中醒來,目光清明,偶有電光閃過。
法海并沒有傳授他修行之法,而是讓其每天念誦經(jīng)文,同時腦海中觀相彌陀佛像,初時還沒什么,時間一長,無心便察覺到非凡之處。
所以每日功課,從來都是一絲不茍的完成。
就在他洗漱過后,準備去經(jīng)房完成早課時,一聲女子嗤笑在院中響起。
“還真安心當個和尚了?。??”
無心猛然回頭,便見一個輕紗披身,面目妖媚絕美的女子,正玩味的看著自己。
“你是何人?”
“我是你小姨!”
小青揮了揮衣袖,瞬間來到他身前,同時嘆道:“我可憐的侄兒喲,你被人當傻子耍了!”
“我父母早已去世,也從來沒人和我說過,母親還有姐妹在世?!?p> 無心后退幾步,神情戒備的說道。
小青搖了搖頭,“傻孩子,我不去找你,只是不想給你帶來麻煩而已。不然你憑什么以為,那些仆人就這么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將你撫養(yǎng)成人?”
無心心頭一動,但很快反駁道:“如今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人世,你所說不過片面之詞,我如何能信?”
“呵呵呵,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不過,我有辦法讓你知道真相?!?p> 小青說完,素手輕點,在無心驚恐的目光中,直指他的眉心。
海量信息在腦中不斷浮現(xiàn),從兩條蛇修行開始,再到遇見許仙,其后又被法海阻攔,導致父母雙亡,再到王陸命令手下,將許家家仆屠殺干凈的畫面一一印入眼簾。
“這…這…這…”
他張大了嘴,有些難以接受。
“現(xiàn)在信了嗎?你那個好師兄,其實一直就在暗中算計,如果我不出面逼一下,那些仆人或許不會死,但你和小情人就要遭殃了?!?p> 青蛇語氣莫名,“你說,這些事是你師傅的算計,還是你那個好師兄自作主張呢?”
無心輕輕合上眼簾,平復激蕩的心神。
良久后,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此事我自己會去查證,不勞閣下費心了?!?p> 小青也不逼迫,看著他那張,神似姐姐的五官,當年種種涌上心頭,竟有些索然之感。
“我斗不過法海,以前如此,現(xiàn)在更是如此,在他門下修行,其實也是一樁機緣,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姐姐的兒子。
有些事你必須要去面對,就算她本意是想讓你平穩(wěn)度過此生,但命運二字,豈是人力所能阻攔的?”
頓了頓,她繼續(xù)道:“你那師兄性情跋扈,且為人剛愎自用,但有句話說的很對。
要想不被玩弄,就要擁有反抗的本錢。
你…好自為之!”
最后看了無心一眼,小青轉(zhuǎn)身消失在院中。
直到她離開后許久,無心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只手撐著青石,眼中滿是自嘲與恨意。
“無心?無心!
哈哈哈,好個無心和尚??!”
……
興元府作為燕國的糧庫,是個十足的魚米之鄉(xiāng)。
此地位于南方,四季溫差不大,任何作物種下,都能長得很好。
在幾國紛爭不斷的情況下,這里是大燕的重中之重。
光是鎮(zhèn)魔司銀牌風巡,就足足有十二個,分別坐鎮(zhèn)興元府十二處縣城,以確保不會有邪靈作祟,影響民事生產(chǎn)。
王陸離開洞天后,從小湯村出發(fā),走了大概半個月路程,才到達興元府名下,一個叫做煙柳的縣城。
這里也算繁華,但畢竟是小地方,上限在這里,所以縱是熱鬧,也終究有限。
不過,也正因為它小,所以充滿了人情味。
王陸到了后,所見皆是和善熱情的百姓,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
此時他沒穿僧袍,頭上的短發(fā)狠狠豎起,加上那濃眉大眼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憨厚。
逛了一會兒,王陸隨意找了一家小酒館,準備吃點東西。
然而,還沒等動筷子,忽然涌進來一群江湖武夫,他們大聲議論著什么,周圍那些食客顯然已經(jīng)習慣,并沒有露出什么奇怪之色。
王陸本沒在意,但無意間聽到某些只言片語后,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正氣門這次算是下了大本錢了,居然連初代掌門的神刀都拿出來做報酬?!?p> “不如此,他們恐怕連宗門都不保,神刀早晚也是別人的東西,此刻也算亡羊補牢,為時不晚?!?p> “呵呵,要我說,這是他們自己作死,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那煞星,那可是連上清宗以及金剛寺的大弟子,都打不過的妖女啊?!?p> “誰說不是呢?而且但凡此女所到之處,那位魔道的圣子也會出現(xiàn),這就等于同時惹了兩個高手,他們不將神刀拿出來,誰愿意冒頭幫忙啊?!?p> “是極是極。妖女倒也罷了,只帶了一個婢女,但那圣子每到一處,身邊必有高手相隨,是個麻煩角色?!?p> “如今咱們正道中來了什么高手了?”
“好像就只有龍虎山的小天師,以及武當山的個不起眼的三代弟子,其余都是如你我一般的江湖客。”
“嘖,這下有好戲看了,聽說這一代小天師被妖女的師妹破了純陽,雙方可是大仇?!?p> “哈哈,是仇是怨,這可不好說?!?p> 一桌子人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王陸聽到此處,已經(jīng)大致知道了情況,但并沒有表露出想要插手的意思,吃完飯后,便結賬離開了。
其實他之所以來這里,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常家兄妹興元府。
法海指望不上,王陸想要獲得中三境功法,只能通過他們來達到目的。
好在根據(jù)信中所說,兄妹二人在這里經(jīng)營了許久,已經(jīng)取得了初步成效。
如今興元府大部分幫派,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因此金銀不缺,門路不缺。
那些高深的功法不用想,但大眾一些的,花費代價還是能夠弄來。
就在王陸即將到達與常氏兄妹約定地點時,前路忽然被攔住。
長街上人來人往,一個面目俊朗,神態(tài)慈祥的和尚,身披月色僧衣,無比突兀的出現(xiàn)在道路中央。
那些百姓好似沒看到他一般,自顧自的行走,但即將撞上時,又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從而改變方向。
“師傅!”
王陸輕聲叫道。
“無天,你殺青陽時,可曾知道會帶來什么后果?”
法海語氣毫無波動,就像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知道?!?p> 王陸點了點頭:“鎮(zhèn)魔司保不住我,我也不用他們保,只是為難師傅你了?!?p> “穩(wěn)定局勢是大義,為師不能替你強出頭,否則不僅邪靈那邊不會答應,鎮(zhèn)魔司這邊也會阻攔。”
法海眉頭蹙起,他實在想不出,能護住徒兒的方法。
“為何要強出頭?”
王陸笑了笑,隨即收斂,只聽他繼續(xù)道:“我本就不想做和尚,但能遇到師傅你,是一件幸事。
在我滅掉那所謂的鬼母之子時,就已經(jīng)做好了被報復的準備,所以并沒有想過,要躲在師傅您的羽翼之下茍且偷生。”
“唉?!?p> 法海一聲長嘆,閉目不語。
王陸見狀繼續(xù)道:“徒兒恐怕不能在伺候在您左右了,還請逐我出師門吧?!?p> “你…”
法海睜開眼,神情欲言又止。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此事是我一手鑄就,自當我一人扛下,想來只要鎮(zhèn)魔司不插手,加上師傅你表明態(tài)度,應當不會給邪靈發(fā)難的借口,畢竟紅昌鬼母只是鬼母,而不是鬼皇?!?p> 王陸語氣鏗鏘,神情堅定,顯然不是臨時起意才說出這番話,而是靈魂深思熟慮的。
法海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不過在答應之前的將一卷材質(zhì)不明的卷軸遞了過來。
“這上面是我所修行的天龍禪唱,若要修行,必須要有中三境才行,你我?guī)熗揭粓?,這算是為師最后一點心意吧?!?p> “多謝師傅!”
王陸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接過卷軸,貼肉放好。
法??粗@個徒弟,良久后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今日起,無天不再是我法海之徒,是生是死,皆有天定!”
“恭送禪師!”
王陸感受著胸膛的觸感,只覺滿心歡喜。
在殺青陽時,他就察覺到這是自己能夠擺脫法海,快速提升實力的機會。
邪靈于他而言是什么?
是修行的資源,堪比一切天才地寶,與其他辛辛苦苦去主動尋找,讓對方直接送上門來不香嗎?
只要有足夠的陰氣,然后在弄到功法,王陸有信心,以最短的時間,讓自己的名字響徹整個大燕。
到那時,才是真正計劃的開始。
冥都閻羅,沒點實力怎么行?
恭送法海離開,他又在原地站了許久,然后才安然的朝約定之地走去。
得加快時間破境了,在邪靈第一波攻勢沒有到達之前,成為中三境武夫,對王陸而言,有著重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