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根據(jù)東域的繼承法，哥哥是您的繼承人，一年前您卻讓他入贅谷梁家，與老國王的長女結(jié)婚....”
“而這個提議，谷梁家自然會同意。這相當(dāng)于把東域的大部分領(lǐng)地送給了谷梁家，您沒有擔(dān)心過嗎？”
“那現(xiàn)在東域所有土地不是還在我手上嗎？”
南門望疆張開雙臂，與緋月目光相交。
那是一雙渾濁與冷漠的眼睛。
“而且，現(xiàn)在我死后也是你弟弟繼承東域.....”南門望疆身體前傾，望著緋月繼續(xù)說道，“你放心，南門家的土地不會落入外人之手。”
他嘴角揚起，顯得云淡風(fēng)輕，好像談?wù)撝患硭?dāng)然的事，就像在告訴廚子，今晚他要是吃什么一樣。
“我就是不能明白這件事?！?p> 緋月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因為她隱約的感覺，她之前的推斷恐怕沒有錯。
緋月捏了捏裙甲的腰間的褶皺繼續(xù)說道：“您知道這一切，并堅持要這么做，然后在哥哥和谷梁長女結(jié)婚后，您殺掉了老國王的三個兒子，這樣國王死后，哥哥將和她共同管理九國?！?p> 緋月感覺她手腳冰涼，看著坐上之人淡定的樣子，他的推斷仿佛正一點點地得到證實。
“然后你在殺掉谷梁家長女，這樣哥哥就成為九國唯一的王了，而他們?nèi)粲袀€意外，王位自然會由您繼承。”
你就是想這樣得到九國的王位嗎？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把哥哥當(dāng)成犧牲品的嗎？
很明顯，她不能這樣問，因為哥哥最后是死于‘銀騎士之變’的夜里，谷梁慎看上去并不清楚父親的計劃。
然而，現(xiàn)在谷梁家族和南門家族的關(guān)系仿佛正越走越近。
難道他們并不懷疑南門家族么，還是說這其中還有什么貓膩？
緋月仰頭看著坐上之人一副玩味的表情，她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繼續(xù)說道。
“然而就在谷梁本家由于三個王子慘死，老國王病入膏肓谷梁本家陷入混亂之時，谷梁慎帶領(lǐng)騎士團入城得到了王位，哥哥據(jù)說是被谷梁慎殺死了，而谷梁長女也死于那場混亂?！?p> “你的計劃因此失敗了?！?p> “小緋月啊。有的時候?qū)⑹虑榭吹倪^于復(fù)雜反而得不到真相?！?p> “就像東域夜晚狂沙的聲音，而吉斯人卻說那是冤魂的號哭。”
坐上之人的情緒始終沒有一絲波動，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聽完了一個無聊的故事，正喃喃地抱怨著。
他笑了笑繼續(xù)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著話。
“對于心機過深的人啊，有時簡單的意圖都看不出來，大愚若智便是如此?！?p> “人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使他人不說什么，那并不代表他人已經(jīng)忘記?！?p> 南門望疆雙手撐著扶手，使自己直起身來。
“小緋月啊，你要感激你的哥哥，如果不是因為你哥哥被承認(rèn)了本家的地位，你只不過是一個下人的孩子而已?！?p> 他將頭上的鐵王冠摘了下來，這樣他的脖子會更輕松些。
“噢，這么說來你還要感謝你母親，要是你母親只生了你一個，現(xiàn)在你不過是一個擁有‘本家私生女’身份的分家之人罷了?！?p> 說到這里南門望疆仿佛一下來了精神，突然變得的有些癲狂。
“哦！這么說來你更要感謝你的爺爺，要不是你的爺爺知道了他的繼承人有個私生子，他也不會將你哥哥接回來并賜給他本家的地位，那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原來一口氣生了兩個孩子。”
南門望疆身體顫動神情激動，但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瘋子。
只是有時候會有些瘋狂罷了，尤其是在他從龍帝城回來病癥加重之后。
是的，那所謂的“邪神的詛咒”。
他俯視著高臺下的緋月，伸出手指指著她所在的方向，用變得有沙啞的聲音喊道。
“哦，等一下，這么看來，你最應(yīng)該感謝的是那播下種子的你父親我啊。。?！?p> 緋月看著越發(fā)癲狂的老頭，再也不想呆下去，她現(xiàn)在只需再確認(rèn)一個問題。
“父親，谷梁家的三位殿下....”
“那就告訴你把，那并不是我干的?！?p> “我的目的不過是想看看一個兔子在死前能夠給我再帶來點什么利益.”
“然而兔子引來了狐貍，狐貍又引來了狼群，幸好狐貍殺死了兔子，狼群嚇跑了狐貍。早知如此，不過是殺只兔子.....對了，在這樣的現(xiàn)世下，你想說的什么呢，我的好女兒？”
南門望疆坐回到紫龍晶萬座之上，突然又顯得不耐煩起來。
緋月在聽到第二句時就以轉(zhuǎn)身離去。
“不，沒什么，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知道在這樣的現(xiàn)世中，少說多做才是正確的選擇。我們晚上再見吧，父親，祝您長命百歲。”
緋月的語調(diào)仿佛沒有了之前的冰冷，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他最想知道的東西，不過他的眼神充滿了悲傷。
還有堅決與瘋狂。
晚上，大廳之中觥籌交錯，各個城中本地家族和巨賈們相互交談著。
有的人在人群中穿梭，與想要結(jié)交的家族介紹自己的家族并獻(xiàn)上禮物。
宴會熱鬧非凡。
“姐，你吃這個鹿肉，這個鹿是我獵的！”孤月坐在緋月旁邊，給她切了一片鹿肉。
“好?！本p月接過碟子，但她的注意力始終在高臺上的老頭身上。
雖然她已經(jīng)知道他將要宣布什么。
“叮叮叮?！蹦祥T望疆縮在王位上敲著杯子。
“大家肅靜！聽域主大人講話！”一旁的侍衛(wèi)大聲叫到。
剛剛還熱火朝天的席間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席間走動人也站在原地，抬頭看著他們的域主。
南門望疆雙手撐著扶手，站起身來。
“之前，國王送來了紫龍晶石，這是對我們南門家族的肯定，而且還說要讓我的女兒南門緋月成為他的王后?！?p> 他伸出右臂，朝著下面緋月所做的地方。
緋月站起身來，向那些投來羨慕目光人群回以微笑。
南門望疆繼續(xù)說道：“我決定，同意國王的結(jié)親請求，并同意他們在騎士大會決賽日的當(dāng)天與我女成婚。”
“在此宣告各位，谷梁家族將成為南門家族的堅定盟友，兩家族將在今后的一切外事上共進(jìn)退。希望大家在涉及到谷梁家族的各方面事務(wù)上予以配合?！?p> 宴會先是安靜了一下，而后各種祝賀，恭喜的話語充斥其間。
“哎呀，望疆大人真是英明果敢啊....”
“是啊，是啊....”
“這下天下太平了...”
“也只有九國之主配得上大人的女兒了......”
宴會在這一爆炸性的消息被宣布后進(jìn)入了高潮。
緋月接受著城中各個家族的道喜，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而在心中，那瘋狂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