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余聽星兩人,坐汽車到了中山五路8號的一幛別墅前。那是由三棟白墻綠瓦別墅組成的院落,高大的榕樹遮天蔽日。
余聽星說,這是廣州軍統(tǒng)站的生活區(qū)。公開了身份的軍統(tǒng)要員都生活在這里。
蘇景華住在一樓的套房里,等著我們來看她。
余聽星終于見到了蘇景華。他尋找等待了8年的妻子出現(xiàn)在眼前,是令人高興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也笑不起來。
他的妻子,不,他的前妻,為了國家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她解放了,她自由了,而他卻不能還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他想上前去擦掉她眼角的淚痕,但又怕我難受。
他看了看我,猶豫著,弄得我反倒笑起來。
“聽星,這是你的妻子,你們難得團圓,應該開心才是。”我微笑著,心里涌起一個念頭,那就是黨組織交待我們的任務:做假夫妻。
既然我們是假夫妻,那他們就是真夫妻了。我和余聽星雖然有合法的身份,但終歸還是假的。
不管我心里樂不樂意,由這個念頭出現(xiàn)后,我反而非常坦然: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終歸不是我的。
我悄悄的轉身出了門。留下屋里他們夫妻倆。
但我還是沒有走遠。我突然很想看看他們夫妻倆會做什么。如果他們還是相愛,那我就申請結束我與余聽星做假夫妻的任務,自此遠離廣州,回到我張家界司馬府上,過上我的田園生活,等待明年的中秋月圓之夜再穿越到21世紀。
我定了定神,動用了我的天眼——隔空看物。這個特異功能讓我看清楚墻里面的動靜,但它的副作用是會引起頭痛。
我如何知道這個副作用的?還要從我在司馬府上與家人親戚們一起打牌時說起。
那時,我與表兄弟姊妹和堂兄弟姊妹打麻將。我就喜歡用這個特異功能。
我們一般是六個人打麻將。
六個人怎么打麻將?其實是我們湖南的一種打法:四人打麻將,兩人候選,湊起來就是六個人輪替著打。
如果有人胡了,他就是莊家。他對面的那個人和反手位的那個人,就得下場,由候選的兩個人代替。
代替后也是四人打麻將,打一圈之后,這四人中如果換了莊家,就要再換掉兩人。
這麻將啊可以自摸,也可以放炮,所以會胡得很快。有手氣好的,抓牌落定,發(fā)牌的人只出一張牌,就被他接炮胡了。
不過,放炮接炮的,都是這兩個定輸贏,其他兩人無關。自摸就不同了,一旦自摸,就是吃三方。
還有就是清一色,碰碰胡,將將胡等大胡子,這樣輸贏就翻倍。比如我們放一炮是一百元,那接炮的人就贏一百元,如果是自摸的就贏三百元。如果是有大胡子牌的,就再翻一倍,那就贏六百元。
另外,湖南人打麻將,還可以買碼,有多少碼,就再翻多少倍。
碼是胡牌時,排在最前兩錠麻將里的三、六、九牌。一錠有三張牌,兩錠就是六張牌,這六張牌里含有三、六、九的概率很大,一般最少都有會一個碼,多的達六個碼,就是翻六倍。
于是,接了炮贏一百,有六個碼就是六倍,贏六百。如果是大胡子牌,再加一倍,就是七百元。如果是自摸,再吃三方,就是三七二千一百元。
這樣打牌,如果手氣很順,就幾場牌下來,能贏好幾萬。
我這人,平時就喜歡打麻將。一上牌桌,就會聚精會神,也會“風情萬種”——就是喜歡跟人開玩笑。害得人家分神時,我就會搶著胡牌。
在21世紀的時候,我在18歲結婚,2000年生小孩,然后15年間我都是特別愛打牌。我的女兒有公公婆婆帶著,我的職業(yè)又是輕松的,而且小鎮(zhèn)上能娛樂的項目不多,所以就親戚朋友經(jīng)常打牌。我是贏得多,輸?shù)蒙佟?p> 這次穿越回到1945年,我又具備了隔空看物的特異功能,所以我回到天門山鎮(zhèn)的時候,我就沉醉于我的愛好,那一周我是暈天黑地的打牌。
把那些親戚的錢贏了個遍。
剛一開始打牌時,我們四方每人分好牌,整理牌序,我就聚神用隔空看物,把他們面前的牌看得一清二楚。他們有沒有落定我就全看在眼里。然后,我把留在桌面上的牌也全看明白了。隔多少張牌可以胡,再算計一下其他三方需要什么牌,打幾圈才能落定,心里都明白。因此這么一算,輪到別人胡自摸時,我先接炮,把人家的手氣截斷。如果其他三方手氣都差,我就不接炮,集齊清一色或者碰碰胡,加自摸,用大胡子贏牌。
還有買碼翻倍的,我有時會等著有五六個碼的時候再胡。
這一來二去,就是我贏得最多。
剛開始挺開心的。不過,打著打著頭就痛。打得越久,頭越痛。我就不能胡牌了,讓別人胡一把,我退下休息一陣,他們打個幾圈時,輪到我上場,再上陣打牌時頭疼就輕點。
可是我用隔空看物的特異功能時,頭又痛了。
幾次反復,我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副作用。
在天門山鎮(zhèn)打了一周的牌之后,頭痛傷心,就再也沒有動過打牌的心思了。
這個愛好好像是斷了似的,因為頭痛。
不過,離開天門山鎮(zhèn)之后,也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哪有機會打牌呢?被紅軍誤當特務抓住,然后成為共產(chǎn)黨員,分配了最為艱巨的任務,這打牌贏錢的心思可真沒有了。
此時,我站在門外,夜晚的月亮下居然疏疏落落幾個雨滴。我突然想起李清照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詩句,雖然心里沒有幾個傷心子,但就是不心甘,所以又好奇屋里的兩夫妻會做什么。
知道我用隔空看物的特異功能會頭痛,但我忍不住要看。
余聽星說愛我到永遠,我把“永遠”這個詞定格到1949年,因為我二奶奶司馬西蘭就是1949年去世的,族譜里寫得清楚。因此,我代替司馬西蘭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到1949年,算起來也就4年時光。
這四年的愛情,可是短得很。所以余聽星說愛一輩子,到了我這,就是愛四年。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是愛得不夠深的。
哪有離開誰就不能活的?
我就是好奇余聽星會像跟我說的那樣,跟他妻子說情意綿綿的話,會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