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盡,林冬娘眼睛不時的向靜南王這邊瞟來,心下實在不忍,又不知道尋個什么借口再度過去。靜南王假裝未感受到視線,可心里卻泛起一陣愉悅感,等席散盡,才隨眾臣挨個向宣宰帝告別。
今晚的風(fēng)刮的格外悅耳,他嘴角微微的含了笑意。
那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充滿陰謀與算計的皇宮里,她的結(jié)局會怎么樣呢?心里過于澄澈,那倒不見得會是好事。
但他多年未悸動的心怎么會如此強烈的跳動著呢?
馬車快步往王府上趕著,以往單調(diào)乏味的路,在默默間怎么會有了一絲期待與色彩。
又過了幾日。
林冬娘看著天越發(fā)寒冷,今年的天氣確實有點怪,好像天在預(yù)示著什么大事將要發(fā)生,不過她一個女子自是不關(guān)心這些的。
她叫宮里的丫鬟報了兩位王爺?shù)男a,日子過著有些無聊,她尋思著這冷天,給宣宰帝他們兄弟三人做個靴子。
她先做了宣宰帝的靴子,繼而做了另外兩位王爺?shù)难プ?。三雙一模一樣的靴子,黑色的牛皮靴,針線倒是扎的漂亮,可是這手藝仍舊差了工匠一大截,不過勝在材質(zhì),御寒能力強。
她先去給宣宰帝送去試了試,倒是剛剛好。
她又差遣丫鬟給恭親王送去,她自己則去靜南王府上了。一面是送靴子,另一面是她有些擔(dān)憂靜南王的腿傷,也不知這些時日他的腿傷如何了。
去時,天又刮起了風(fēng),漫天大雪紛飛,她不禁裹緊身上的披風(fēng)。
落轎后,丫鬟去敲了敲門。
轎外的天要更冷些,林冬娘忍不住“啊秋!”一聲噴嚏打了出來。
守門的小廝見狀問來著何人。
聽聞是宮里的娘娘便趕緊放了進去。
小廝識趣的帶著林冬娘向靜南王的書房走著,此時的靜南王正端坐在案幾上,神情專注的練著字。
小廝俯身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低聲但是能使屋內(nèi)人聽到的音量說道:“王爺!王爺!”
“何事?”他紋絲不動,仍寫著字,筆鋒穩(wěn)健的流暢自如。
“宮里娘娘來了?!毙P答。
聽到此話,他竟筆鋒一抖,心里有些慌亂。
“哪宮的娘娘?”靜南王問,他自是知道與他還有點來往肯定是林冬娘,不過他還是佯裝不知情的問道。
未等小廝開口,林冬娘便語氣柔和道:“九弟弟,是我。”
“林娘娘?!膘o南王嘴上不自覺的含笑叫她一聲,而后連忙走來開門。
門外的冷氣撲面而來,但他似乎屏蔽了所有感覺,只有視覺存在在,并強烈的反映著眼前的一幕。
那人溫柔的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瞇著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身上落了雪,鼻子凍得有些微微泛紅。
他道:“娘娘這是為何來?”這也確實是他的不解。
“天漸漸冷了,我尋思著給你兄弟幾人做雙靴子?!绷侄锿铝丝跓釟狻!安贿^我這手藝不太好,白白糟蹋了這張牛皮,模樣實在不見得多美觀?!?p> 林冬娘從宮女手里接過靴子,遞到了靜南王面前。
靜南王接過靴子,看了一會,又盯著冬娘的手問道:“這是娘娘親手所做?”
林冬娘點了點頭。
靜南王心里暖暖的?!耙莱伎?,娘娘的針線就扎的挺漂亮的?!?p> 冬娘笑著應(yīng)下,被夸贊頗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知合腳與否,你且試試,我好拿去改,只是改了就沒這般好看了?!?p> 靜南王與林冬娘一同進屋,小廝與宮女在屋外等著。
靜南王將鞋動作輕柔的套進腳上,可是腳尖到頭,腳跟卻沒到尾。這鞋子是小了點,可他不露聲色,硬生生的擠了進去。
林冬娘見他套上了鞋子,便問?!昂线m不?”
腳上感受到了緊崩,他卻仰臉笑道:“正合適?!?p> “那就好?!绷侄镙p呼出一口氣。
“送個靴子而已,怎能勞煩娘娘親自來呢?”靜南王說,眼里又多了幾分溫柔。
林冬娘對視著靜南王,道“我和皇上這些天仍時不時擔(dān)憂著你的腿上,那天流了好多血,看的人心驚!”
“這些都只是傷及皮肉的,娘娘。”
“可皮肉就不疼了嗎?你疼嗎?”
靜南王靜默了一會,有個卑鄙的小人又在替他做出卑劣的選擇道:“疼極了,不過娘娘來了,就不疼了?!?p> 這個孩子說的話莫名的戳中了她的心窩。
她蹲下身子,小心的查看他的傷口。傷口結(jié)痂了,不過還是滲人。
她又語重心長的囑咐著靜南王一些注意事項。
他就那樣看著她,看著她的嘴吐露著關(guān)心他的話。他想,就這樣也許就能讓他開心好久吧。
……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貪戀著這抹淺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