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丞見季清梔只是安安靜靜低垂著眉眼吃東西,沒有了往日的活力,有些莫名的情緒,開始粘稠的浮在他的心底。
“我出去一下?!鳖櫹嘭┟蛄嗣蜃齑?,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清梔后,走出了病房。
程吏看出來他心情不佳,于是也一并跟了出去。
“你倆怎么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還你儂我儂呢?!背汤艉笾笥X。
顧相丞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程吏有些糊涂,想不通這位小爺又有什么高深莫測的想法。
電話撥通,顧相丞嘆了口氣,對電話那端說到:“姜辭,你方便過來一趟縣醫(yī)院嗎,季清梔她出了點意外……嗯,麻煩了。”
原以為他是在給季清梔家人打電話,卻沒成想他竟是在給情敵打電話,這是什么神仙操作。
程吏越發(fā)糊涂:“為什么叫姜辭過來。”
顧相丞扯著嘴角,笑得有些自嘲,“或許,看到姜辭,她心情可以好一點?!?p> 只要她可以開心一點,他再退讓幾步又有何謂呢。
“嘖,是不是太卑微了,七太子?!背汤粜÷暤剑撬琅f參不透愛情這種東西嗎,竟有些難以理解顧相丞。
“我從來都是卑微如昔,不是嗎?”顧相丞反問。
季清梔就像是他窮極一生都難以得到的奢望,走進幾步,又遠離幾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沒有進展。
顧相丞坐到季清梔病房外長廊上的椅子上,面露愁容。
路過的護士和病人紛紛側(cè)目,他們想不明白,這樣一個眉眼如畫的人,為何要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程吏想了想,坐到了顧相丞身邊,小聲嘟囔到:“她怎么突然心情就不好了,該不會是因為我同她說了那些話吧?!?p> 顧相丞如臨大敵,“你說什么了?”
“我逗她來著,說你去救休寧遠了,不要她了……”程吏有些艱難的開口,怎么越說越覺得自己挺欠的呢。
程吏有些忌憚的看向自家兄弟,小心試探,“這么扯的話,她不會信了吧?!?p> 顧相丞黑臉:“程吏……”
程吏吞了吞口水,“還是都怪你,去買個飯買那么久,以為你去拯救世界了呢?!?p> 嘴上這樣抱怨著,可手里卻攥著顧相丞剛剛買來的煎餅果子和南瓜餅,吃的不亦樂乎。
顧相丞:“好吃嗎?”
程吏:“嗯嗯,還是你懂我的口味?!?p> 顧相丞咬牙切齒,“特地排隊給你買的,還覺得我去拯救世界了嗎?”
“特地嗎……”聽言,程吏頓時愣住,隨即感動的眼淚嘩嘩。
顧相丞果然是他師出同門的手足兄弟,什么時候都不忘兄弟的一口飯。
“大佬,我錯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季清梔,好好歌頌一番你的深情與英勇,成不。”程吏抱拳到。
“吃你的吧?!鳖櫹嘭┌鸭屣灩尤厮淖炖铩?p> 既知道了季清梔是因為這個才對他疏遠,顧相丞的心情也同時豁然開朗。
“果然是小姑娘心性?!鳖櫹嘭┬Φ脤櫮?。
程吏無語,“你這心情轉(zhuǎn)變的是不是太快了?!?p> 一個個的都是戲精嗎,變臉比變天還快。
“真的不用我?guī)湍惆 !背汤粲珠_始話嘮。
顧相丞嘲諷:“老實呆著吧,從你嘴里說出的解釋,恐怕只會越描越黑。”
“嘿,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你,跟季清梔一個德行?!背汤羯斐龈觳?,摟住顧相丞的脖子,笑容放肆。
顧相丞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眉眼舒展,勾著嘴角,罵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些偶然路過不明真相的護士,見這二位美的不可方物的男人動作這樣親昵,笑容那樣寵溺,不禁浮想聯(lián)翩,露出姨母笑……
“我估計現(xiàn)在季清梔的心里陰影應(yīng)該挺大的?!卑肷?,顧相丞似想到了什么,同程吏說到。
程吏:“為什么?!?p> 顧相丞:“你想啊,她一開始喜歡姜辭,結(jié)果姜辭站在了你那邊,把她給拒絕了,雖然沒有你姜辭也不能喜歡她,但到底是狠狠傷了一把她的自尊?!?p> “如今,因為你的話,她又以為我在偏袒休寧遠,放棄了她。連續(xù)兩次都被男人給打敗,作為一個女生,得留下多大的心里陰影啊?!?p> 換作一個心理沒這么強大的小姑娘,估計都得自卑一輩子。
程吏被他頭頭是道的分析給搞懵了,“怎么可能,大家都是男人啊,你硬我也硬的,她不會真的以為姜辭喜歡我,你喜歡休寧遠吧,太荒唐了?!?p> 程吏實在不解:“我只是開個玩笑,她真的當真了?”
夏蟲不可語冰,顧相丞只覺得同程吏這種鋼鐵直男說這些話,根本就是對驢彈琴。
程吏:“算了算了,以后不跟這個小孩開玩笑了,也挺可憐的。”
顧相丞:“其實,她看上去沒有那么堅強快樂,她就是個心地善良嘴卻犟,有點一根筋卻以為自己挺聰明,動不動就愛哭的小笨蛋?!?p> 程吏勾了勾嘴角,“你好像真的愛慘了她?!?p> 是啊,愛慘了。
程吏悄咪咪朝季清梔的病房張望了一眼,小聲朝顧相丞做嘴型,“好像睡著了,要進去嗎?”
“進去看看?!?p> 程吏和顧相丞趴在季清梔的床邊,像一對老父親老母親在看孩子。
大抵是打了麻藥的緣故,季清梔睡得很踏實,臉頰還沒有消腫,像個紅紅的油桃,又密又長的睫毛安安靜靜的貼在眉眼上,像個乖巧的小孩。
程吏小聲同顧相丞說:“這孩子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挺討喜的?!?p> 這算是夸贊嗎,顧相丞抽了抽嘴角,回諷:“你不開口說話的時候,也挺討喜的。”
兩個人明明是半斤八兩,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程吏似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到:“我其實以前做過一個夢,夢到你和季清梔成婚了,然后小胡同的病也好了,休寧遠依舊是這里的老大,大家一起幸??鞓返纳钤谀习叉?zhèn),沒有煩惱也沒有痛苦。”
聽完他的話,顧相丞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夢里沒有你和姜辭?你倆干嘛了,雙宿雙飛了?”
程吏:“嘶,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啊,我們是男人啊,男人。”
顧相丞沒再逗他,只是稱贊,“是個好夢?!?p> 他們一群人在南安鎮(zhèn)相遇相知,相互慰籍,又相互牽掛,選擇穿過那么多人海,來到彼此的身邊,而不是獨自在人間孤獨徘徊,或許,原本就是一場好夢。
程吏腿快蹲麻,于是站了起來,“我先出去了,我估計姜辭快來了?!?p> 顧相丞:“好,我留在這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