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虎雙腿夾著馬背,整個身子往上一提,雙手握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直砍柳乘后腦。
刀尖帶著淡淡的火光,瞬息就要觸及柳乘!
柳乘早有防備,怒哼一聲,一股沖天火光像泉水一樣從他身上奔涌而出。
柳虎手中的刀當即被震飛,連人帶馬齊齊往后退了幾步。那馬更是哀嚎一聲,后腿不自然地彎曲,已經(jīng)無法正常站立。
柳乘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有寥寥兩三個人拔出刀來,被其余的人默契圍住,而蛇先生只是笑吟吟地看著。
經(jīng)營多年,卻幾乎還是孤家寡人嗎?
“好!好!好!”柳乘怒極反笑,連聲道好。
“今日就先拿你這個賊侄兒祭天,以告慰我死去之心!”
柳乘大叫一聲,掌成爪狀,對著幾步外的柳虎。
只見柳乘整只手都變得通紅,掌心更是赤紅無比,發(fā)出刺目的光芒,仿佛有什么東西將要噴發(fā)出來。
“果然已經(jīng)踏入靈泉境了嗎?”
隨著蛇先生這一語落下,柳乘突然渾身僵硬,動彈不得,而掌心將要噴薄而出的靈氣以一種詭異的狀態(tài)維持在那里。
蛇先生不慌不忙,緩慢走到柳乘面前,在詭異的沉默中,天色暗淡的一剎,恰好捧起了柳乘的右手,就像把那只手當成了照明的燈火。
“嘖嘖嘖,這是修煉的魯?shù)攸S家的《手眼通天經(jīng)》吧?!?p> “以手心做為第一處泉眼的功法,真是另辟蹊徑,格外地適合你呢。”
“人到中年才覺醒靈脈,因為憤懣,痛苦而有了熔漿之相,短短幾年就從靈脈境跨入了靈泉境?!?p> “真是可造之才呢,難怪黃家會把這么重要的功法給你一段,好讓你好好當他們的狗。”
“哎喲,你怎么只怒視著我,都不說句話呢?”
“哦,我忘了,你現(xiàn)在說不了話?!?p> 蛇先生自以為幽默了一下,很是愉悅,“啪”地打了個響指,以便柳乘能夠張嘴和自己互動。
柳乘冷笑一聲:“我有想過他們會背叛,也想過你和他們勾連的可能,只是沒料到你居然有如此實力?!?p> “現(xiàn)在看來,我最近心緒不寧,做出許多愚蠢的決策,也和你有關(guān)吧。”
“確實。”蛇先生點點頭,滿不在乎地承認了。
柳乘沉默了一陣,想不到任何脫身的方法,無奈道:
“看來今日我是絕無幸免的可能了?!?p> 蛇先生笑了:“可以想想說什么遺言?!?p> “對了,按我一個朋友的描述,這頭巾很適合你這樣的人?!?p> 蛇先生解下一直圍在頭上的綠巾,像一個貼心的妻子般把頭巾系在柳乘的頭上。
柳乘苦笑一聲:“我知曉一個秘密,不知可否與蛇先生換我女兒平安?!?p> “可以,我很喜歡做交易?!鄙呦壬J可地點點頭。
“這...”柳虎心中一急,脫口而出。
蛇先生嗤笑一聲,柳乘只見周圍紫茫茫一片,柳虎等人奇跡般消失了。
“怎么就招惹了這等人物?”
柳乘心中暗嘆一聲,老老實實將自己知道的某個秘密說出來,換來了蛇先生的承諾。
紫色的霧氣如潮水般褪去,林間的幽深黑暗,蟲鳴鳥語又進入了眾人的感官。
柳虎強壓心中的恐懼,為了柳家的未來,他不得不問道:
“蛇先生,不是說好讓那個小丫頭消失的嗎?”
“你們再也無法在這里看見她,她不就是消失了嗎?”
蛇先生頓了頓,又認真道:“我可沒有違約,我一向誠實守信。”
柳虎一滯,不敢再說。
“行吧,你們自己繼續(xù)玩,我看著就行,打得精彩點?!?p> 蛇先生拍拍手,一股赤紅的靈氣從柳乘手心汩汩而出,在蛇先生的引導下形成一個奇怪的符文,一時間林地泛起刺目的紅光,與天空的青紫交相輝映,顯得林子里格外妖異。
“為什么要這么做,地上奇怪的印記是什么?”周良忍不住發(fā)問。
他方才已經(jīng)問過蛇先生靈泉境是怎么一回事,泉眼又是什么意思,得到了這么簡單的問題不屑于回答,周良以后自然會懂的答復。
“這是符咒,一般需要用富含靈性的材料刻在專門的符紙上。”
“這可是一門大學問,像我這種大師,才能以他人靈氣為材,以天地為紙,存粹用意念催動刻畫。”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做...”蛇先生又是嘿嘿一笑,“當然是為了烘托他們的悲情氣氛,這樣的戲看起來才有意思?!?p> 周良雖然覺得這是流氓行徑,但也認為這場景確實令人震撼。
林子已經(jīng)浸沒在妖異的光芒中,雖然杜留燕和柳月已經(jīng)離林子很近了,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異常,在他們眼里,這林子就是平時的林子。
柳乘幾乎被符文抽干了靈氣,靈脈直接潰散,身體里只剩下微弱的靈氣,和柳虎等弱靈脈沒有大的差別了。
“來吧,不是想殺死我嗎?來?。 ?p> 柳乘自知有死無生,又已無后顧之憂,此刻竟然覺得人生未有這么暢快之時。
少年時,和哥哥想著光耀柳家,每日刻苦學武,一心只想出人頭地。
青年時,看著哥哥聯(lián)絡(luò)人手,拜訪各路官家商家,生生拉起一支來往兩國邊境的小商隊自己羨慕而又嫉妒,崇拜而又自卑。
中年時,娶妻生女,本以為自己就此放下超越兄長的執(zhí)念,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和兄長有染,自此憤懣在心,覺醒靈脈,設(shè)計親手殺害自己的妻子和哥哥。
這十年經(jīng)營柳家,自己常常夜不能寐,每日在憤恨與愧疚中掙扎。
真的累了。
原來放下執(zhí)念,無所顧忌,不用思慮未來,不用記念過去,是這么地輕松。
柳乘懷著這樣的心情,以一種自然無畏的態(tài)度對著柳虎劈出了這一刀。
“這算什么?”柳虎看著柳乘臉上的笑容,看著那全是破綻的一刀。
“這算什么!”柳虎怒吼一聲,直接一手死死抓住柳乘的刀,一手狠狠把刀捅進柳乘的身體。
“這算什么!”柳虎只覺憤怒難當,又捅了一刀。
自己一直堅信父親是被這賊人給害死的,眼看就要手刃殺父仇人了,可這卻仿佛讓這個仇人得到了解脫?
這讓柳虎怎能不怒?
“下地獄去吧!”柳虎雙目赤紅,捅出了一刀又一刀,身上居然開始冒出血紅的光芒。
鮮血不斷從柳乘身上冒出,他勉強把手搭在瘋狂捅刀的柳虎身上,笑道:
“叔叔,叔叔,和你父親,在下面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