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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刑警

第6章 新手巡街

野獸刑警 蘆舟生 1624 2022-05-17 21:16:58

  “我們管轄的范圍大致就是這些,新人來先巡街,一天24個小時,你們兩個人一組,每組12個小時?!?p>  鐘柏元打開對講機試了試音,“喂喂?聽到嗎?“

  對講機傳來電流聲,然后是嘈雜的噪音,粗糙的手掌拍在出聲孔上,回應的只有噪聲,鐘柏元罵罵咧咧地把對講器別回腰上,準備等下去找器械科麻煩。

  他接著說,“只要長官通知有任務,三十秒內(nèi)必須答復,五分鐘內(nèi)必須出動,誰要是被抓到偷懶,要么脫了這身警服,要么去警?;貭t重造?!?p>  “吶,我知道你們這屆很多是少警出身的,我跟你們教導主任很熟的,要是被處分直接讓你們教官領走,能教好再送回來,清楚沒?”

  “Yes,sir?!北娙艘宦犚蚧厣倬樕媳砬槎己茈y看,兩年的營地生活幾乎與世隔絕,每天凌晨四點開始訓練到半夜,伙食也差到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總而言之,與其被退回警校還不如早點回去擺攤賣糖水。

  “別怪我不提醒啊,你們?yōu)槭裁串斁煳乙膊欢嗾f了,但是現(xiàn)在沒以前自由了,都給我學乖點,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別到時候被抓到連累我啊?!?p>  鐘柏元換了副神態(tài),說了半天其實這才是重點,本來就風聲緊,這幫兔崽子要是硬往槍口上撞那就是蠢死的。

  “誰什么時候巡哪條街,你們自己商量好把名字寫上,”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表格拍在一個警員的胸前,“其余的事情別來煩我,知道了嗎?“

  “Yes,sir。”菜鳥們紛紛敬禮打了包票,身體卻已經(jīng)聚攏成一團爭著填表,好差事本就少,自然先到先得。

  懂事的警員已經(jīng)學會抱團,何家誠勢單力薄,搶也搶不過,索性什么都不做,等其他人填完自己再補。

  拿到表格的時候,看了眼唯一空著的一行,發(fā)財巷-康寧大道,直接簽上了大名。

  “還剩什么地方?”陳嘉文湊了上來,“哎?我們倆一組嗎?”

  何家誠掃了一眼表格,并沒發(fā)現(xiàn)陳嘉文的名字,心里有些懷疑,這小子也不像人緣不好的樣子,莫不是故意在這里等他的。

  于是點點頭,“其他都有人了,看來我們倆要一組了?!?p>  “我們巡哪里?”陳嘉文搶了表格來看,差點把半頁紙扯下來,“發(fā)財……完了完了。”

  “怎么了?”

  發(fā)財巷之所以叫發(fā)財巷,因為那條巷子里都是能賺錢的買賣,而能賺錢的買賣往往都是高風險的,十有八九徘徊在法律邊緣。

  兩個菜鳥要跟在那里盤踞多年的潛在犯罪分子作斗爭,誰輸誰贏,一目了然。再說康寧大道,基本上都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錢權相伴,小警察更是得罪不起。

  經(jīng)過陳嘉文口干舌燥一番解釋,何家誠大約了解了這塊區(qū)域的棘手之處,一時間也沒有什么頭緒,兩人只好硬著頭皮先去探查一番。

  “早知道換了衣服才來啊。”陳嘉文縮著脖子低語道。

  何家誠也壓低聲音,“原來巡街還可以便衣的嗎?”

  藏青色的警員制服在巷子里格外明顯,而胸前兩個“見習”大字仿佛代表兩人等級不高格外好欺負。

  從踏入巷子的那刻起,數(shù)十雙眼睛就盯著兩個不速之客,有煩躁的,有冷漠的,有看戲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不懷好意的。

  陳嘉文此刻只求快點走出去,別惹什么麻煩,何家誠心里也打著鼓,但低頭看著身上的警服,想到壞警察幾時像自己一樣窩囊過,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朝一個看戲的人走去。

  那是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的,陳嘉文暗叫不好,想制止卻沒來得及。

  “阿sir,這么早來玩嗎?看你這么年輕,給你免費好不好啊?!迸丝磥硭氖鄽q,長期用著劣質化妝品濃妝艷抹,皮膚看來也不大好,見何家誠是新人,便起了玩笑的心情。

  “你是做什么的,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边@本是警員最尋常的詢問,但在特殊的地方,就成了雷區(qū)。

  一個穿背心的男人從女人身后陰影處沖出,一把擋在女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何家誠,胳膊上青筋暴起的肌肉似乎躍躍欲試。

  “阿sir,有什么事嗎,這是我老婆啊?!蹦腥送嫖端频模呅呑呓?,幾乎要貼著何家誠的帽檐。

  “例常詢問而已,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蹦X子一片空白,警校學的話術卻沒有感情地蹦了出來。

  “阿sir,”男人再度逼近,抬手像是要打何家誠的帽子,“我耳朵不好,你再說一遍?!?p>  “別動,你這是要襲警嗎?”眾人騷動起來,膽子小的已經(jīng)關門了,剩下的正看好戲。

  陳嘉文舉起手槍,正對著的男人立刻停了下來,神色畏懼,慢慢后退。

  “你干什么!”何家誠終于慌了,在這種地方拿出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趕忙沖過去按下陳嘉文的手,把槍掩蓋在身側,眼睛不住地四處張望,確定沒人有奇怪舉動。

  “算了,今天第一天上班,放過你了,下次別忘了帶身份證?!?p>  說完拉著嚇傻的陳嘉文趕緊走,跑了三條街才停下休息。

  “剛……剛才……嚇死我了?!标惣挝拇鴼?,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同樣上氣不接下氣的何家誠埋怨道,“誰讓你……拿槍的……嫌命長嗎?”

  灰色地帶的規(guī)矩,無論黑白,拿槍威脅必有惡戰(zhàn)。

  兩個菜鳥看著對方狼狽的模樣,忽然相視大笑,微微緩解了剛才的驚心動魄。

  “飯點了,先吃飯?”陳嘉文提議。

  于是兩人帶著一身疲乏回了警署。

  食堂晚飯時間下午5點半到7點,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看著簡單,已經(jīng)比警校的伙食好很多了。

  何家誠正在排隊打飯,回頭看到不遠處已經(jīng)找好位子的陳嘉文在大力揮手,走近才發(fā)覺同桌的還有一個警員,是個前輩。

  “長官,我們剛巡街回來,感覺香港真是越來越繁榮了?!?p>  何家誠眉頭一皺,打起了精神,在知道陳嘉文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之前,他決定先不開口。

  “還好吧,早幾年那經(jīng)濟是……不過現(xiàn)在也挺不錯的?!崩暇瘑T喝了口湯,像喝酒似的,腦子里已經(jīng)在回憶過去的崢嶸歲月了。

  “長官我們兩個以后就在發(fā)財巷巡街了,您新人的時候負責哪里?。俊?p>  “這么巧,我開始也在發(fā)財巷?!?p>  話已至此,何家誠明白,陳嘉文是故意拉著他求教來了。

  “不過一般發(fā)財巷都是跟康寧大道一起的,這兩個地方一個是市井之地,里面待的人都或多或少背著案底,另一個富貴窩,家里的錢都是傳了幾代的。這條線不好管啊?!?p>  “是啊,我們就是負責這條線的?!标惣挝氖沽藗€眼色,示意接話。

  “感覺里面的人都不好得罪……”何家誠似有若無拋出一句。

  “其實要管也簡單……”老警察微微停頓,似乎在醞釀。

  “長官,那要怎么管?”陳嘉文東張西望確認無人注意后,從兜里掏出一小瓶酒,是回來的時候路上買的。

  “其實很簡單……”老警察抬頭張望了一圈,手卻很誠實地伸了過去,“最好的管法,就是不管?!?p>  “不管?”兩個人發(fā)出疑問。

  “你們只要每天去轉轉就行了,新人的話,盡量不要跟發(fā)財巷的人交流,至于康寧大道,偶爾做個熱心助人的警員也不錯,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崩暇焐衩刭赓獾匦χ?。

  “那萬一發(fā)生了案子……”何家誠好奇道。

  “菜鳥就是菜鳥,發(fā)財巷的案子是你們這些低級警員能管的嗎,一有案子都是難搞的,發(fā)現(xiàn)案子報告長官就行了,O記又不是擺設,他們會處理?!?p>  “那康寧大道……”陳嘉文接著問。

  “康寧大道要是有案子,也是你們長官處理,那些有錢人會理你們兩個小嘍啰嗎?”老警察抬了抬下巴,“起碼你肩上有柴頭,說話才有分量。”

  那得是警長了?

  何家誠和陳嘉文互相看了一眼,覺得今天似乎搞糟了。

  盡管心里并不認可這種做法,但暫時也沒有好辦法,今天的事要不是何家誠被陳嘉文的舉動嚇到清醒過來,兩人被打殘估計都是輕的。

  發(fā)財巷魚龍混雜,就算真襲警了,認得那張臉也不一定抓得住人。

  可是,他們不會一輩子都這樣畏首畏尾做事的。

  吃完晚飯,還有三個鐘頭的巡街時間,何家誠和陳嘉文準備去康寧大道看看,這時候讓他們?nèi)グl(fā)財巷也沒那個膽子。

  路過警員辦公室,只見幾個前輩行色匆匆,陳嘉文認出其中一個,趕緊拉到一邊打聽。

  “國富哥,什么情況?有案子?”

  許國富是CID的一員,做警察快五年了,和陳嘉文住一棟樓。

  “嘉宏大廈發(fā)生水泥藏尸案了?!?p>  “水泥藏尸?”陳嘉文瞪大了眼睛,面帶驚恐,嘉宏大廈就是他住的地方。

  “回去別亂說啊,消息還沒放出去,別把我媽嚇到。”許國富拍了拍陳嘉文肩膀,迅速離開。

  陳嘉文見狀,轉過頭對何家誠說,“我有點事,等我回來我們再去啊?!?p>  因為警署有規(guī)定,巡街必須有兩名警員以上,何家誠只能先在宿舍等著,好在第一天主要是整理內(nèi)務和辦手續(xù),時間安排也比較自由。

  陳嘉文消失了大半天,直到熄燈都沒見人。

  就在何家誠要睡著的時候,床下傳來動靜,他剛要探出頭就對上陳嘉文噤聲的手勢,然后兩人偷偷摸摸溜上了天臺。

  “你怎么進來的?”何家誠往樓下看了一眼,大門早就關了。

  “當然是爬墻進來的,”陳嘉文神秘兮兮地招呼著,“我剛才回了趟家,順便去案發(fā)地看了看。”

  “就那個水泥藏尸案?”何家誠聲音顫抖著,按耐不住的興奮,這是他加入警隊后遇見的第一樁人命案,雖然不是他的案子。

  “我求了國富哥明天再帶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線索。”

  “明天要去巡街,萬一被鐘sir發(fā)現(xiàn)就慘了?!焙渭艺\提醒道。

  “沒事,我問過了,郝宗杰他們巡街的地方在那附近,我跟他換就行了。”

  何家誠沒問郝宗杰肯不肯,他只知道陳嘉文總有辦法。

  “那好吧,你小心點啊。”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在發(fā)財巷外圍轉了幾圈后,陳嘉文直接去往嘉宏大廈,何家誠則回警署吃飯,然后在約定的地方等郝宗杰。

  “有沒有搞錯,走得這么慢,再晚點直接下班了?!焙伦诮荛_始發(fā)牢騷,看來陳嘉文沒安撫好他。

  何家誠面無表情,說了聲抱歉就沒再說話,弄得郝宗杰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康寧大道最鮮明的特征是,路比其他地方寬敞,看著就很闊氣。

  別的地方修路都是等財政撥款,這邊是有錢人直接捐款,就為了開跑車的時候平坦舒服,連帶著路邊的景觀也統(tǒng)一了風格,椰林棕櫚錯落有致,說是在夏威夷度假也不為過。

  白天巡邏還算好的,到了晚上就比較危險了,總有幾個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喜歡在蘭桂坊喝完酒跑過來飆車。

  前兩年撞死人的新聞不少,報紙上登幾天就沒影了,現(xiàn)在算是收斂了些,但也不能大意。

  康寧大道沿著內(nèi)海岸線,比較曲折,隨便逛逛大概只要一個鐘頭,但既然是警員巡街碰到異常的情況總要多查探一下,少不得兩三個鐘頭。

  前段時間出了個垃圾桶女尸案,因為尸體污染嚴重加上周邊環(huán)境復雜,到現(xiàn)在都沒有確認受害者身份,為破案造成了不少困難。

  上頭便吩咐以后巡街的警員碰到路上的垃圾桶也要翻開看看,以免有什么錯漏。

  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會兒,等今天的工作完成,天基本上也黑了。

  橘紅色的落日懸掛在棕櫚樹的剪影上,漫步在海港邊,海風帶著咸濕撲面而來,倘若沒有身穿制服那就是一件非常美好愜意的事情了。

  “哎,那兩個警員,過來下!”

  不遠處,一輛寶藍色跑車停在路邊,兩個燙著大波浪卷發(fā)的年輕女孩守在車邊,其中一個不停地蹲下看車胎,顯然是遇到麻煩了。

  何家誠正要上前,瞥見身旁的郝宗杰似乎面露難色,但也沒顧上許多,徑直走去。

  “咦?原來是你啊,菜——鳥——警官?!卑咨r衫的女孩拖長了音,嗓音很甜,但聽著卻更像帶著譏諷。

  何家誠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大概知道他的臉色為什么難看了。

  “你們認識?”紅色連衣裙女孩隨口問道。

  “不認識?!?p>  “認識?!?p>  否認的是郝宗杰,一直板著臉,兩人異口同聲,竟也有半分默契。

  “小姐,有什么要幫忙的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故事,但何家誠可沒工夫看郝宗杰墨跡,只想快點解決,好回宿舍休息。

  白襯衫插著手,一臉傲慢地看著郝宗杰,而郝宗杰一反常態(tài),沒了平日里的囂張,像個癟了氣的皮球。

  “我們的車壞了,阿sir幫我們拖一下咯?!?p>  “我們是警察,又不是拖車工,車壞了就打電話給修理廠嘛,再不拖走我就叫同事開罰單了。”

  郝宗杰說得正氣凜然,實際知道交警不會特地過來得罪人,唬人而已。

  “阿sir啊,你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哪里有修車廠啊,最近的地方叫人過來起碼一個鐘頭呢?!奔t裙子也加入對話,一點也不怕添亂。

  向來說話不留情面的郝宗杰成了啞巴,如果不是何家誠攔著,都想沖過去吼人了。

  寶藍色敞篷跑車是新款的法拉第,他的主人則是白襯衫小姐,“地產(chǎn)大王”單成均的小女兒單如珍。

  當然,兩名警員并不知道女孩的真實身份,只是看單如珍的態(tài)度大概知道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小姐罷了。

  郝宗杰倔脾氣不肯低頭,難為不擅人際關系的何家誠給雙方找臺階下,紅裙子大概覺得沒意思,也打起了圓場。

  “Sunny啊,我們要快點了,哥哥他們還在等著呢?!?p>  單如珍看了眼愛車,還在猶豫,何家誠只想快點打發(fā)走這兩個人,隨即自告奮勇道。

  “這樣吧小姐,拖車的什么時候來,你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們,等車拖走了我們再離開。”

  單如珍面露欣喜,可抬頭看到郝宗杰立馬拉下了臉,紅裙子趕忙在她旁邊耳語幾句,將這位大小姐連哄帶騙地拉上了出租車。

  何家誠長舒了一口氣,通宵巡街都沒這么累,剛轉頭要說什么,就見到郝宗杰已自顧自跑了,任憑他怎么喊都不回頭。

  這倆還真是天生一對討人嫌,何家誠摘下警帽也顧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蹲著休息,他得等拖車的人來了才能走。

  港口的夕陽很美,除了疲憊、口渴以外,何家誠沒有任何想法,金色的光照耀半個身子,照在臉上,眼睛只看到黑色和白色的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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