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雨依然賣力擊打著地面,空氣中伴著微風吹來陣陣花香。
此刻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呆呆看著江珩,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并排站立在門口。
“想啥呢?走不走啊?”江珩看男子沒回應,再次出聲詢問。
江珩之所以幫助他,是不想欠著他什么,無論他的本意是什么,總歸是為自己解了圍,有來有往,送他回家,就兩清了。
男子向江珩靠近了些,微微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那就走吧?!?p> 江珩一個白眼翻過去,內(nèi)心吐槽道:連謝謝都不說,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印?p> 紅月樓距離梁府不過五分鐘的腳程,然而兩人卻覺得如同度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二人一路無話,而因為兩人接近20公分的身高差的原因,江珩不得不將傘舉的高高的,以至于自己淋濕了一半肩膀。
而反觀該男子,不僅沒有替江珩撐傘的打算,而且一直往傘中央靠去,因為靠近他的傘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他生怕淋壞了自己這上好的綢緞。
江珩暗自腹誹,自己當初腦子進屎了嗎?要提出送他回家。
到了梁府門口時,經(jīng)常跟隨男子的其中一個小廝阿川在門口撐著傘焦急等待,見主子回府,急忙撐過傘去:
“爺,您這是去哪了,這么大的雨,可急死小的們了,阿季剛剛帶人去找您了?!?p> 男子在進門之際,像是想起了什么,對手下阿川說:“賞給那女子些銀兩?!闭f完便走進了門。
而江珩并沒有聽見他交代給下人的這句話,待男子進門后也轉身離開了。
“她沒在門口等著領賞錢嗎?”男子剛剛沐浴完坐在書案前看書。
“回主子,沒有,等我取錢回來,她已經(jīng)走了”阿川答道。
“行了,下去吧。”男子沉默片刻,說道。
他本以為江珩送他回來,是想著討些賞錢,往日某些獻殷勤討賞賜的,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他在鄞都,也不是白白受人恩惠之輩,沒想到她就這樣利落地回去了,倒讓他覺得意外。
江珩在回去的路上倒沒有因為雨勢的加大而加快步伐,而是慢慢欣賞著路上的雨景。
早就知道古城的雨景極美,先前從未見到過,此刻可以盡情欣賞一番啦。
雖說雨已經(jīng)下了有一會了,可不知為何,路上還是會有三三兩兩的躲雨行人。
江珩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只見路旁的拐角處,有一位婦人抱著一個孩子,二人沒有雨傘,路上店鋪又都關著門,只得躲在拐角的屋檐處避雨。
這個場景讓江珩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和姑姑外出進貨時遇到的大雨,姑姑也是這樣將她護在身前,盡她所能給予自己溫暖。
江珩趕忙上前詢問二人情況,原來二人是從城外趕來鄞都投奔親戚的,不料還沒到親戚家,便趕上了下雨。
“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你們要過去避避雨暖和暖和嗎?”江珩關切問道。
“多謝你的好意啊姑娘,不過不用了,我們親戚家就在前面,我們就在這里避一避,等雨勢小一些,就走了。”老婦人十分不好意思接受江珩的幫助,連連拒絕。
“那也不能讓孩子淋著啊,會生病的,這樣吧,這把傘給你們,你們打傘抓緊去找親戚吧。”江珩沒等老婦人回話,便塞給了她雨傘,提著裙子一路跑回了家。
回到家后江珩趕忙泡了個熱水澡,這期間她想起了三番兩次偶遇到的男子。
“住著這么大的院子,就倆隨從,是喜歡清凈?可看他霸道的樣子,也不像是喜靜的人兒啊,連當官的見到他都要給幾分面子,啥家庭啊這是?!苯褚荒X門子疑問,但她告訴自己干脆不去想了,一心一意享受這下雨天。
距離鄞都300多里的一處軍營中,一個面色枯槁,身形瘦小的男子,在各個身強體壯的訓練方隊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賣力的揮舞著刀槍劍戟,眼神復雜,決絕的殺戮中似乎可以看到點滴溫柔,但眼神中仿佛也充滿了旁人讀不懂的故事。
與手中的刀劍格格不入的,是他腰間別著的一支花簪,那花簪在這塵土飛揚的訓練場中,仍舊嶄新如初,定是每日都被仔細擦拭過。
“好,今天的訓練就先到這里!休息吧!”副將軍下達命令道。
“??!”剛剛放下武器準備休息,瘦小的男子就被人故意撞倒在地。
“呦!小娘們兒摔倒了?”肇事者是一個身形魁梧的士兵,他怪聲怪調(diào)的諷刺道。
趴在地上的男子咬了咬牙,不發(fā)一言,起身拍拍土,準備轉身離開。
“這是什么?。俊狈讲拍莻€士兵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花簪,拿在手里端詳著,繼而又向其他人展示一番,眾人看了也是低笑,眼底的嘲諷不言而喻。
“哈哈哈哈哈哈,小娘們兒就是小娘們兒啊,這玩意這么別致,應該值不少銀子呢吧?”魁梧士兵再次發(fā)笑,花簪的出現(xiàn),也引來了更多人的圍觀,大家直接將嘲笑搬上了臺面。
“還給我!”男子低聲道,伸出手準備搶過來。
大家輪流把玩著花簪,無人應答。
“我說還給我!”此次他嘶吼道,眼睛里布滿血絲。
“啊哈哈哈,看到了嗎?生氣了?!笨嗍勘弥⒃谀凶用媲爱嬋θΦ馈跋胍??跪下叫聲爺爺,我就還給你了?!?p> 男子沒有回答,紅著眼睛一步一步走向魁梧士兵,就在眾人都以為他要下跪之際,男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花簪,速度之快,令人驚嘆!
只見他一手奪過花簪,一手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直直插入魁梧士兵的右眼!
眾人見狀,皆為震驚!
其中一些膽小之人,紛紛跑去營帳中報告給將軍。
剩下的人等反應過來也急忙去叫軍醫(yī)對魁梧大漢進行救治。
營帳中,瘦小男子冷靜地跪在案前,將軍端坐案牘之上。
“你就是杜笙?”將軍發(fā)問。
“是?!倍朋洗鸬?。
“因何傷人?”
“那朱鐵娃欺人太甚!我不與他計較,他便越發(fā)變本加厲?!倍朋弦廊怀林鴳?。
“你可知,你可是毀了他的一只眼睛!”將軍拍案。
“末將認為,若是為了如命一般重要必須守護的東西,拼上性命都無所謂,更何況一只眼睛,”他從剛才一直低頭的狀態(tài),抬起頭繼續(xù)道:“末將甘愿因違背軍規(guī)受罰,但末將并不認為自己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