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速達(dá)雖在人可賤身上找到前所未有的一絲江湖慰藉,但在心底,仍是瞧不起他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嵩山劍宗大公子。
何賦書,先前說過的,地痞一般的富家公子哥,一句“知道我爹是誰嗎”,各種特令獨(dú)行的姿勢,總令身邊人對自己刮目相看。年少不知愁滋味,呵呵,也是,河?xùn)|河西,也許用不了三十年,有時候,三年,乃至三個月足矣!
縱然人可賤聰明過人,嵩山劍宗現(xiàn)在的局面,絕非是一個毫無威望的人可賤所能把控的了的。嵩山劍宗內(nèi)部受到外人的挑唆,儼然已經(jīng)要走到分崩離析的邊緣,弟子們公然分幫結(jié)派,抵抗宗主命令,人可賤心里清楚的很,再同自己癡癡傻傻的老爹呆在嵩山劍宗,遲早會被手下弟子們大卸八塊。
此番來濟(jì)云寺與其說是為了調(diào)理老宗主的瘋病,還不如說是逃命!如今的人可賤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不是他吃不下,而是沒有!口中的那塊蜜餞久久含著不舍得下咽,雖說濟(jì)云寺是保恩王的實(shí)力范圍,然這些所謂的和尚哪個不是見錢顏開的主?身無長物,寸步難行!阿速達(dá)送來的這錠黃金,真的是救了何賦書的命!
人,之所以會成長,不過是因?yàn)榻?jīng)歷了太多的事,更多是痛徹心扉的事!
出了濟(jì)云寺的門,坐在馬車上,小憐子看著若有所思的阿速達(dá),低聲問道“二王子?”
“怎么?”
“二王子,您當(dāng)真要幫這位瀟灑哥兒?”
“怎么不是真的!”阿速達(dá)道“能看的出來,他現(xiàn)在確實(shí)遇到了難處,再說,他可不能垮了,他若是垮了,本王子輔佐誰去?”
“可是……這小子炫耀爹是出了名的……”
“當(dāng)下呢?他炫耀什么,老子都瘋成三歲小孩兒了,嵩山老巢都待不下去了!”阿速達(dá)微微一笑“我若是人可賤,當(dāng)下定會洗心革面,拿回屬于自己的失去所有的東西!”
“誰知道他人可賤扛不扛的住,萬一……”小憐子道“萬一這小子沒那能力……或是沒有那決心呢,咱們就這么一口答應(yīng)送他三千兩,是不是風(fēng)險太大了!”
“他扛不住也要扛,沒有決心必須要有決心,不然,本王子在這江湖有什么事兒做?”阿速達(dá)道“回頭,三千兩一文不差送給人可賤,本王子就喜歡玩這些頗有懸念的游戲!有趣!哈哈!”
“好吧!”小憐子一臉不悅,雖是答應(yīng),嘴里卻嘟囔著“哎,怕是又像九天玄女一樣,肉包子打狗……”
“你小子嘟囔什么呢!”阿速達(dá)突然抬頭道“嘟囔誰呢!”
“沒沒沒,二王子,小的沒嘟囔什么,嘿嘿嘿……”
濟(jì)云寺里,住持文爺名副其實(shí)一個見錢眼開的主兒,不過也合情合理,沒有那么多灰色收入,哪里能養(yǎng)得起家里幾房妻妾?自從得了阿速達(dá)的好處,這文爺乃至整個濟(jì)云寺都對何氏父子另眼相待,小到一日三餐,大到搜集消息,支差左右。一時間,仿佛整的濟(jì)云寺都是屬于他何賦書的!
滿桌的菜肴,人可賤恭敬端著菜碟小心哄著何安淼吃飯。
“來,爹,吃飯,啊——”
“不吃,不吃,要吃蜜餞,吃蜜餞!”年過半百的何安淼癡傻起來,儼然一副三歲孩童的模樣。
“來來,蜜餞,蜜餞!”人可賤從懷中掏出一塊蜜餞放在何安淼手中“現(xiàn)在不許吃,等咱們吃完飯?jiān)俪悦垧T哈!”
“為什么?”何安淼一臉懵懂的望著兒子。
“您忘了兒子給您講的蟲子吃牙的故事?”何賦書幫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吃飯前吃蜜餞,嘴里會有蟲子的!滿嘴的蟲子,嘎嘎的啃您的牙!”
“咦——疼!”何安淼不由自主吸溜著嘴,連忙把蜜餞揣入懷中“不吃,不吃,先吃飯!”
“嗯!這就對了!”
人可賤剛端來米飯,何安淼一把奪來,嗚哇嗚哇的往嘴里扒拉。
“爹,您慢點(diǎn),來吃個菜,小心別噎著……”看著何安淼狼吞虎咽的模樣,人可賤的雙眼漸漸模糊,笑容也變得扭曲,手中的筷箸被捏的吱吱作響“爹,您放心,孩兒一定查出是誰給您下的毒,將他碎尸萬段,屬于我何家的東西,孩兒替您一樣一樣的拿回來……”
“何宗主?何宗主?飯菜可還合口味?”
住持文爺?shù)囊宦晢柡颍屓丝少v有些避之不及,連忙擦了擦眼角,故作辣裝“還好還好,稍微有些辣,有些辣!”
“喔,那下次小的就特意囑咐后廚!”文爺諂媚的湊到何安淼身邊,輕輕給他捶起了肩“那個……何宗主,您真的不要請王大仙兒過來給老宗主瞧瞧?”
“不必了,不必了,我爹的情況,我心里清楚!”人可賤輕嘆一聲道“讓我爹能這樣安度晚年,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嘿嘿,何宗主說的是,說的是!”文爺嘿嘿一笑“今兒晚上,小的給您整個烤全羊嘗嘗怎么樣?”
“不了,既然是濟(jì)云寺,定是有佛的,我還是少吃些葷食,以求佛祖庇佑,桌子上的這頓吃不了,晚上熱一下就行!”人可賤微微一笑,仍是若無其事的給何安淼夾著菜,全然不顧文爺滿是尷尬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