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歆迫不及待的打開絹布,鐘思齊連忙起身,湊過身來同樣好奇的問道“上面有什么?”
“你不是說這里的東西不可亂動么?”柳歆白了鐘思齊一眼。
“你拿都拿了,看看再還回去……也無妨”鐘思齊尷尬的搔了搔頭“我也好奇里面有什么……”
“像是些字!”柳歆輕輕展開絹布,平鋪在地板上,這絹布一尺見方,上面工工整整寫滿了字。
看到右側起始文字,鐘思齊不禁誦讀道“祭平德將軍……”
一篇祭文,不知是誰所寫,文字工整,書面流暢整潔,不像是即時揮毫,像是事后謄寫,或是早已準備了許久……
“將軍魂葬安息河,功歸洛陽城!”鐘思齊輕聲讀著,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歆“原來咽息河之前叫做安息河!”
“你能讀懂耶!這么厲害!”柳歆句讀之功尚淺,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文字,如若天書,見鐘思齊斷句朗朗,不由心生敬佩。
“在韶揚城的時候,有幸學了些,還是能讀的懂的!”
“想不到你這大傻子竟然學富五車呦……”柳歆看鐘思齊的眼神不禁泛起了一絲崇拜“第一句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這里的墓主人是位叫平德的將軍,尸身葬在了咽息河的水底,功勞名聲卻已傳到的洛陽城中!”
“棺材里的那人不是鎮(zhèn)遠王爺,而是一位名叫‘平德’的將軍!”柳歆不可思議道“傳說果然不可信!”
柳歆驚訝之余,鐘思齊已輕聲讀起了祭文:
將軍魂葬安息河,功歸洛陽城。故友延年,食帝王之祿,忠君王之事,持召命而索將軍英靈,為社稷而行痛心之舉!大司馬梁冀狼子之心,天下公知,挾持朝堂,王室為其提偶,賢臣良將,萬馬齊喑,奸佞庸臣,恣意朝堂!嗚呼哀哉!
將軍乃忠良之后,性情剛正,一心護主而為梁賊所妒,新帝年值幼沖,京都無根基,兵馬唯倚將軍!梁賊為除將軍謀,攜群臣而日**宮,將軍在,則王身危難,將軍死,則王命殘喘!嗚呼哀哉!
健康六年,延年同將軍追隨孝王殿下而立身渤海,軍營十八載,情誼堪至親。
永嘉元年,延年同將軍護新帝西行,戰(zhàn)廊州,戮裴城,退叛軍,克燕關,路途八百里,麾下七千乘,行軍達十月,日日血洗兵!
擁新帝之功,為將軍是首,渤海精兵二萬,戰(zhàn)至洛陽,余剩三千!我主幼沖繼位,朝堂無根基,兵營無掌權,唯此三千兵卒爾!詔令如若廢紙,虎符如若虛設,四域之將,只識司馬書信,孰識王喻詔令!嗚呼哀哉!
本初三月,鎮(zhèn)西王尋得妖術,復活冥卒三千,兵壓瓊山。梁賊為除將軍計,于朝堂威逼新帝御駕親平疆域之亂。幼沖之主,雖賦真龍?zhí)烀?,資質超乎常人,然身高不過弓弩,臂力不持刀劍,何以縱馬平疆!新帝無措,然環(huán)身可用之將,唯將軍爾!嗚呼哀哉!
將軍德蓋三秋,自知此行兇險,然為固社稷之本,花發(fā)西征,行前跪新帝以求謚號,號曰“忠顯”,全軍縞素,攜棺槨而行,將軍以身死而明忠君之志!新帝相送慟哭,戒齋三日,以祈將軍西行順遂!
將軍兵謀冠絕古今,縱瓊山守將得梁賊密令,固兵不援,將軍亦以三千渤海精兵,退西王叛軍十萬。砌壁壘,鑿棧道,令叛兵無敢妄出。尋歸隱道者,跪行二百里,求破冥兵之術。出午關,戰(zhàn)陽谷,盡屠冥兵三千,大敗叛兵十萬,斬鎮(zhèn)西王父子三人于陣前,傳首洛陽城!
梁賊忌于將軍勇武,暗令瓊山守將拒將軍于關外!關外徘徊三日而不得歸,將軍夜率兵卒五百,迂瓊山,過斷崖,叢林密行三百里,終及關內。
然梁賊害將軍之心不死,污捏罪狀百條,率百官持毒酒再逼宮。新帝他尋無措,弟為保新帝權宜,故勸君王擬詔,詔令將軍死罪!
詔至何時,身死何日,召至何處,下葬何地,名不撰青史,碑不見洛陽!嗚呼哀哉!
自孝王始,至新帝終!忠心可表日月,功德可撰春秋,君令臣死,何謂枉死!
軍營舔血三十載,孤身落寞葬河中!梁賊不除,江山不固!梁賊不除,弟延年無顏拜兄長于九泉之下!
弟私分兄長毒酒半觴置此,借勒功寶劍一用,遺龍珠以護兄長之體勿遭沙水侵擾。
兄沉江底,弟從浪波。約期十日,弟必用此除魔寶劍,取梁賊項上首級,歸此與兄相聚,共飲半觴酒,共餐狼子肉!
此番相見,陰陽相隔,弟若失約,十日之后,魂魄亦自會來此與兄相會!
魂歸安息!
弟延年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