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思齊兀自坐在桌前，自斟一杯，一飲而盡。斟酒的動作手法雖有些生疏，卻也凸顯了他酒鬼的潛質(zhì)。
“對不起啦——師父！”鐘思齊緩緩斟滿一杯“徒兒在出海前，您再三叮囑，‘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今日酒戒徒兒算是破了，不過這酒還挺好喝……嘿嘿……”說著又一飲而盡。
“師父，您若是知道徒兒現(xiàn)在的處境，您一定會生氣罵我的……”鐘思齊自言自語著“您讓我劍不離手，玉不離身，如今劍也離過手，通靈玉也被小妖女搶了去……您不讓我用風(fēng)雨劍殺人，而我卻親手?jǐn)亓藙⒍毜墓奉^……您不要我在江湖上立仇，今日一戰(zhàn)，我把江湖四大宗主得罪了個遍，哎——”
“噗嗤——”柳歆不禁笑出了聲“你個大無賴活該！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大笨蛋！”
“大哥，大嫂……”鐘思齊斟滿一杯，揮灑在地“二弟今日敬你們一杯，哎——也不知道三弟現(xiàn)在護(hù)送大哥你們到了南陽郡沒有，哎——韶?fù)P城一戰(zhàn)，都怪我太輕信江湖人所言，讓大哥你白白送了性命……還連累了大嫂……你們在天之靈放心吧，我一定親手殺了袁福為你們報仇……今日……我同恒吉兄弟結(jié)拜為兄弟，也沒同你們商量，就把你和三弟也拜了進(jìn)去，等來日南陽相聚，我再向你們引見這位恒吉兄弟……”
鐘思齊說著已是哽咽，猛灌了一口酒壓下嗓音“等我江湖之事了結(jié)，我們兄弟南陽相會！”
“切！”柳歆紅唇微撇，低聲道“一日江湖人，終生江湖事，你以為這江湖是你鐘思齊開的茶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癡人說夢！”
“誰？”
“啪！”的一聲，鐘思齊甩手把酒杯狠狠的砸向墻壁，嚇得柳歆連連后退。
“鬼鬼祟祟，誰在隔墻偷聽？”鐘思齊厲聲喝道。
“這個大笨蛋功力還挺深厚！醉著酒還能察覺到我這邊的的動靜！”柳歆震驚之余心中暗想“不行，這般被他發(fā)現(xiàn)，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北國煞姑的體面可不能在他鐘思齊面前丟了！”
柳歆一把抓起風(fēng)劍，拉開房門，快步走到鐘思齊門前，抬腳踹開房門“本煞姑在此！怎的?你這大無賴今日在哪里吃了虧？渾身整的像是落湯雞似的！”
“呵——小妖女啊，我道是誰呢……你怎么在這？”鐘思齊一臉的驚訝，頓時酒醒了大半。
“怎的？不歡迎？”
“沒沒沒……我這江湖小白哪敢不歡迎北國煞姑老前輩呢……”鐘思齊微微一笑“想躲還來不及呢，遇見你，我準(zhǔn)沒好事!”
“隨你怎么想！”柳歆抬腳一橫，關(guān)上了房門“今日本煞姑尋你談些事情！”
“噗——咳咳咳……”鐘思齊被她這一聲驚的嗆了喉嚨“別別……這深更半夜……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我還是懂得！”
“想的美！誰給你男女授受不親！”柳歆瞪了鐘思齊一眼“你跟本煞姑耍賴在先，休怪本煞姑也跟你耍賴！”
“我……我怎么給你耍賴了?”
“明知故問！搶我長命鎖不還，是不是耍賴？”
“我哪是不還你，我是真的沒有見啊——”
“你明明就是耍賴！”
“好好好……你說耍賴就是耍賴……”
“終于承認(rèn)了吧！”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想請教一下前輩是如何同晚輩耍賴的？”
“哼！江湖的法子，我這里多得是，你一日不還我長命鎖，我北國煞姑就緊跟你一日，殺盡你身邊所有的姑娘家，讓你成為姑娘們眼中的災(zāi)星，讓你孤寡一生！”
“哎——不過——我身邊的姑娘家包括你嗎？”
“當(dāng)然不包括，笨蛋，我還能自己殺自己？”
“那就好，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擔(dān)心孤寡一生，討不到老婆，那就找你嘍——”
“找死！你敢對我言語輕??！……你松手！”
柳歆劍開半鞘卻被鐘思齊突然扼住了手腕，自己重傷尚未痊愈，竟也掙脫不得他的臂力“松手！”
“不過開個玩笑么，這就叫輕薄了？”鐘思齊滿臉無辜道“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求前輩相信，我絕無輕薄之意……”
“那……你松手，我信你一次便是！”柳歆順勢找了個臺階給自己下。
“你可要說話算話！”
“當(dāng)然說話算話！”
“好！”
鐘思齊緩緩松開右手，放開柳歆的手腕。
柳歆風(fēng)劍歸鞘，氣鼓鼓的坐在案幾旁的椅子上，瞥了鐘思齊一眼“當(dāng)日在客棧……你救我……看……看你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本煞姑也不愿同你結(jié)仇，可你為何不愿拿出我的長命鎖同我交換？”
“我……”鐘思齊心想，說我把它弄丟了，你會信么？看她這般嬌氣可愛，忍不住前去逗上一番“話可不能這么說，交換得要公平，你先前打我那一掌怎么算？”
“無賴！”柳歆道“別忘了，是本煞姑歷盡千險萬苦把你送進(jìn)少林寺，救的你性命！是我傷的你，但也是我救的你，這事兒我們扯平了！”
“怎么叫扯平了？”鐘思齊來了興致“你還辱我名聲，讓人把‘鐘思齊真笨’刻在石碑上，這怎么算？”
“你還叫了我那么多天‘真笨女俠’呢！”
“我還給你吃我一顆回靈丹，救你一命呢！”
“你自作多情，誰讓你給我吃的回靈丹？”
“你……對了，你還打我一巴掌呢！”
“你……你抱了我……活該挨我一巴掌……”柳歆羞紅了臉頰。
“什么？小妖女——你以為你是大元寶啊，抱你一下我就得挨一巴掌！”
“不許叫我小妖女！”
“不許叫我大無賴！”
“就叫你大無賴，大無賴！大無賴！”
“小妖女，小妖女，小妖女——”
“再叫我拔了你的舌頭！”
“你拔呀……略略——”鐘思齊故意吐著舌頭湊近柳歆面前。
“你……”柳歆連忙扭身躲開鐘思齊的眼神，自己很怕同他四目相對的感覺“你走開！本就是無賴，叫你大無賴，你也好不到哪去！”
“本就是小妖女，叫你小妖女，你就是小妖女！”
“哼！”
“哼！”
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兩人都能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