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松鼠小姐

　　晚上下班回到出租屋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宋頌得抓緊收拾一些出差用的行李。

　　曹年年在一邊看著她收拾，羨慕地說：“真好，你們這就到盡職調(diào)查這一步了，項目算是十拿九穩(wěn)了。我那個項目，前期分析報告還不知道要糾結(jié)到什么時候呢?！?p>　　“你們的項目投資體量大，慎之又慎也是應該的。再說，我這個項目也不穩(wěn)的，低端市場究竟是什么樣子，我們以前了解得太少，究竟能不能做下去，還要看這次盡調(diào)會不會有什么變數(shù)?！?p>　　“行了，別說喪氣話，早點搞定盡調(diào)，早點過投資決議會，有項目加成，你留用才能真的穩(wěn)。我看了天氣預報，婺源接下來幾天有雨，你記得多帶幾雙好走路的鞋子，那地方山路多不好走，下雨濕了鞋子沒得換就難受了?！?p>　　“知道啦，年年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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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直接在機場見面。吳良庸級別高，公司可以報銷頭等艙，艾誠、宋頌和另一位女分析師只能坐經(jīng)濟艙。

　　宋頌不免松了口氣，對吳良庸，宋頌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就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不接觸才最好。對方惹不起的時候，就只能躲得遠遠的了。

　　因為有心事，宋頌昨晚休息得并不好，飛機一起飛就戴起眼罩。艾誠給她要了條毯子蓋上，“你睡吧，到了我叫你?！?p>　　小縣城沒有直達的飛機，飛機落地，一行人又轉(zhuǎn)高鐵又包小巴，又趕上當?shù)叵掠辏氜D(zhuǎn)了一天才到達目的地。

　　到酒店的時候，宋頌已經(jīng)暈車暈得厲害，匆匆跟準備一起去吃飯的同事們交代了一下，就回房間休息了。

　　一到房間，顧不上洗漱，宋頌拉上窗簾，倒頭就睡。

　　再次醒來是被敲門聲驚醒，是艾誠，起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透。宋頌開門的時候顯然還沒太睡醒，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艾誠第一次看到這樣一個亂糟糟的炸毛宋頌，忍住想要給她順毛的手，把打包好的熱湯面遞過去。

　　“看你今天狀態(tài)不好，折騰了一天，吃點熱的，早點睡覺。這里不比大城市的酒店，晚上注意門窗鎖好，檢查一下有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我就住你對門，有事就叫我?！?p>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眲偹训乃雾炆ひ暨€帶點喑啞，聲音柔柔軟軟的。

　　艾誠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可不就是個小朋友嗎。”

　　吃過熱湯面，全身暖和起來，宋頌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第一件事是把床上用品換上了自帶的床單被套，酒店條件不好，婺源又在雨季，床品散發(fā)著一股難聞霉味。

　　收拾好這些，抓緊洗漱完，宋頌躺在床上翻了翻明天要考察的項目資料，便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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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包車前往縣城里的一處旅游景區(qū)，考察景區(qū)里的連鎖藥店經(jīng)營情況。

　　婺源的景點分散，又多穿插在山間，想必考察這一路上會有諸多不便。宋頌自覺昨天給艾誠添了不少麻煩，決心今天一定要振作起來，一大早就出門采購了一堆吃的喝的背在包里，以防進山后難找補給。

　　不比大城市的高檔酒店，四人入住的酒店并不提供早餐。上車后，宋頌從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面包餅干和牛奶，分給大家。

　　艾誠先確認了一下宋頌的精神已恢復不少，又看見她鼓鼓囊囊的背包，不禁好笑：“你是松鼠嗎？怎么還囤糧食？”

　　坐前面的女同事不知道前因后果，興奮問道：“什么松鼠？艾誠你養(yǎng)松鼠了嗎？”

　　艾誠哈哈大笑，“沒錯，我家養(yǎng)了只松鼠，特別愛偷偷囤松子！”

　　宋頌仰天無言，默默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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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顛簸一個小時，眾人終于到達第一個考察點。

　　這個考察點位于婺源縣城的一個重要景區(qū)篁嶺，只是一個非常小的連鎖藥店。宋頌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來尋訪與項目公司對接的村鎮(zhèn)基層藥店，考察藥店對項目公司營銷活動的聯(lián)動和實施狀況，并分析營銷活動的具體作用效果。

　　這家藥店里看起來很少有客人，表明來意后，藥店店員爽快地接受了他們的訪談。

　　訪談暴露出許多此前項目組并未著重考慮地問題，比如，基層藥店客流量小，大多數(shù)村民衛(wèi)生健康意識薄弱，藥品需求種類單一，價格稍高一些的高品質(zhì)新藥基本賣不動，村民的醫(yī)藥消費似乎比項目組此前評估的水平還要更低。

　　高謙項目公司近階段主營高效創(chuàng)新藥，雖然單價略高，但勝在療程短，一個醫(yī)療周期下來，總價并不高。

　　但事實證明，在廣大鄉(xiāng)鎮(zhèn)市場，消費者選擇藥品時還是把單價放在第一位，創(chuàng)新藥下沉市場的推廣難度比想象中更高，適用性或許有待進一步考量。

　　回到車上已是中午，大家各自吃了點零食墊墊肚子。

　　第一家藥店的考察時間比預想的更長，問題也更多，考察小組意識到此次盡職調(diào)查工作的嚴峻性。

　　吳良庸決定，從下午開始，將四人分為兩組分開考察，加快進度，盡早匯總調(diào)查結(jié)果，上報公司，等待進一步的工作指示。

　　四個人的考察小組，由兩個正式員工和兩個實習生組成，看起來按照一個員工帶一個實習生的分組是最妥當?shù)摹?p>　　這也正合吳良庸的心意?！跋挛绶纸M，宋頌跟著我去李坑，艾誠跟趙蕊蕊去江嶺，分開行動，晚上回酒店匯合?！?p>　　宋頌緊皺眉頭，一時卻想不出什么理由來反駁這個分組。

　　“我跟宋頌一組?！卑\聲音坦蕩。

　　“做前期工作的時候，市場預測和價格模型是分兩組人做的，宋頌跟著吳總做市場，我和蕊姐跟著陳總做價格，大家對另一組的工作了解不多。如果還按照這樣分組的話，恐怕對項目整體邏輯的把握不夠全面，不如每組分配一個做市場和價格的人。

　　這里山路難行，每組一個男人，比較好照應。所以我跟宋頌，蕊姐跟吳總，是最合適的安排?！?p>　　艾誠雖然禮貌和善，平時與誰都能打成一片，但遇事表態(tài)時，卻有著不容小覷的魄力和氣場，加上他剛剛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據(jù)，完全是不容反駁的樣子。

　　吳良庸面色不虞，卻也只能應下?！斑@樣也好，李坑和江嶺方向不同，你們自己找車去江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