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的畫面是那樣,可事實不過是老人將巨蛇一刀兩斷后,腳尖在崖壁一處凸起借力后就立即往下落去。
他又不是神仙,相反他可是一個有著六七十歲年紀的老家伙。
就剛剛那一刀差點就閃到腰了,還好寶刀未老。
那么高,趕快下去,那么大的蛇,還長出了角,不知道味道怎么樣,先取點好東西,補補身子,不然等那些人來了,可就吃不到了。
至于懸崖上的少年他自然也看到了,沒有多大事。
少年嘛,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才能有大成就。
就當(dāng)磨練了!
至于那個看起來像‘楊過’的少年,他也無能為力。
砍人還行,救人得找瞎子,不過那家伙沒在。
下去之后,老人刷刷兩刀將蛇頭上的角整整齊齊的斬下,之后找到位置,一刀將蛇又斬成兩段,取出蛇膽,拿在手里細細觀察。
他也是第一次斬殺這樣的生物,所以對于手中的蛇膽自然好好觀察。
一眼看去,蛇膽拳頭大小,呈淡淡金色,不染血絲,沒有腥臭,反而帶著淡淡清香,很是奇怪。
這是蛇膽還是傳說中的內(nèi)丹?
老人有些好奇,不過是好東西就是了,他準備將它放入衣服夾層里,可發(fā)現(xiàn)好像有幾雙清澈眼眸在注視著,眼中有焦急、期待、好奇、敬佩……復(fù)雜無比。
原來這么一會,幾個少年已經(jīng)順著只剩下一半的鐵鏈天梯下來了。
其中一個少年背著一個臉色蒼白,左臂流血的少年;另外兩個大一點的少年走在后面,眼有愧意,面露擔(dān)憂。
“請您救救他?”
溫良將司徒長空輕輕放到前面來,扶著他,看著眼前這個對他來說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哀聲求道。
老人沒有說話,他不是在拒絕,他只是在思考到底怎么救,畢竟救人這種事他不擅長。
他需要認真思考一下!
可這么一猶豫,給出的信號好像是救不了的樣子,于是少年做出了讓老人措不及防的反應(yīng)。
砰!
“求您救他!”雙膝貼地。
溫良跪下了,這不是他第一次下跪,他也不想下跪,可是除此他似乎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姿態(tài)求老人救人,他只能如此。
“求您救他!”
溫賢跪下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下跪,雖然他心里覺得下跪除了表現(xiàn)無能外,對結(jié)果不會產(chǎn)生任何助力,可那蠢弟弟想都不想就跪下了,他站著很不合適,何況為的還是司徒長空。
所以即使拋棄了尊嚴、看起來無能而懦弱,他還是跪下了。
賴瓦平軌沒有那么多心思,他只是無比愧疚與自責(zé)。
如果下跪能救好司徒長空,那他不會猶豫。
砰,果斷下跪。
“求您救他!”
這是他第一次對天地祖宗之外的存在下跪,而且還不是為了自己,不過他跪的心甘情愿。
為了救司徒長空,為了心中少些愧疚。
“良…子…你們…不要…不要…”司徒長空沒想到會這樣,掙扎著想要阻止,可卻只能靠在旁邊。
溫良看到司徒長空掙扎著導(dǎo)致傷口血流不止,沒有言語,只是手掌用力按住了司徒長空的右手,讓他難以動彈。
他不是沒想過去熊貓林大黑那拿神奇星晶,只是他心中知道,那東西有用,卻對悶葫蘆沒有太多作用,所以他只能將希望放在眼前這個好似神仙一般的老人身上。
老人看著四個少年,沉默,沒有動靜,沒有回答,然后慢慢笑了。
“他沒事!”老人話落,三個少年身形未動。
不被人相信,這種感覺好多年沒遭遇過了吧,老人心情有些復(fù)雜、肩上那如山的壓力好似輕了一點。
“死不了的,起來吧,都是好孩子,我們國家可不興這套。”
說著就想去扶,可卻一個都沒拉起來。
不知是少年的倔強,還是依然對自己不信任。
“你們這些小子,老人家都說了死不了,怎么不相信呢?”
無人回應(yīng)。
“得嘞,本來還以為能嘗嘗這東西滋味呢,便宜這小子了,記住,以后必須還我一個。”
老人隨便說說,可少年記住了,四個少年人都用心記住了!
老人說完,長刀出鞘將手里的淡金色蛇膽劈成兩半,合著手里的蛇角對著司徒長空嘴一拍就丟了進去。
“這就可以了?”
溫良疑惑的看著老人,再看看老人手里另外一半蛇膽與角,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太簡單了吧。
“這小子體魄本來就不差,即使不給他吃那東西也死不了,只是要躺好久。
現(xiàn)在吃了這不知多少年的巨蛇蛇膽,不說斷臂重生,可不需多久就能正常生活了。
至于另外一半,后面還有個人呢,要不是他們以命相搏,你們等不到我來,做人不能厚心?!?p> 說完老人嘆了口氣,來到蛇尾后面,對著那個渾身鮮血淋漓,衣服破碎,手上青筋直冒的男子嘴部一拍,將剩下的角與蛇膽丟到了男子嘴里。
“失控了嗎?”
老人語氣有些悲涼。
“活著就好?。 ?p> 等了一會,老人看到男子能夠自己站住后,走到旁邊,慢慢掏出一個小巧的老人手機,似乎在打電話。
幾人沒有打擾老人,扶著已經(jīng)止血了的司徒長空,四人來到后面,看著男子,不知道說什么。
溫賢走上去,扶住了他。
他們知道老人說的不錯,沒有男子等人,不僅他們要死,可能村子里也沒有一人能夠逃生。
謝謝太輕了,四個少年不知如何表達,只是看著男子。
看到四個染血的少年,恢復(fù)一點神智的男子先是擔(dān)憂,然后疑惑…
看到大蛇的身體,有些恍然,然后震驚,看到老人身影,揚嘴,露出一口血牙,倒了。
幸好被身邊少年扶住。
十多分鐘后,穿著作戰(zhàn)服的軍人來到了這里,封鎖了這片區(qū)域,準備清理戰(zhàn)場。
巨蛇被一塊塊分尸之后準備用飛機運走。
至于地上留下的痕跡,他們有些無能為力,只能盡量將一些血跡清理,而怎么給村子里的人解釋,自然會有人去做。
“想當(dāng)兵嗎?”
老人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佝僂著身子,就那么看著他們處理與打掃,注意到被士兵圍住的少年,老人問了這么一句話。
溫良不想當(dāng)兵,賴瓦平軌也不想,司徒長空也不想,倒是溫賢之前說過自己想去。
可看著這蛇,他還想去嗎?
他們依然不想去嗎?
會死的,剛剛差點就死了!
可是他們好像很強,而他們就是當(dāng)兵的。
“可以變得跟你一樣強嗎?”
四周站立的士兵聽到這樣的話,想呵斥少年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是還沒說出聲就被老人打斷了,接著就是一臉震驚,被老人的話震驚。
“可以,甚至更強,也應(yīng)該更強?!?p> “真的嗎?”
“真的。”
“為什么?看你好像很強很強,他們都很畏懼你。”
“因為我老了?!?p> 少年沒有繼續(xù)說話,旁邊的士兵眼有悲色。
是啊,老人確實已經(jīng)老了,都已經(jīng)滿頭銀發(fā)了。
對此,老人似乎看得很開,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未來是你們的,也注定是你們的!”
“軍長…”
一個看樣子應(yīng)該是負責(zé)事后處理的軍官目光有些黯淡。
“沒事?!?p> 說完又轉(zhuǎn)向幾個少年。
“所以要當(dāng)兵嗎?”
幾人看看老人又看看溫良,有些遲疑。
“我…我是家里獨子,我不想去?!?p> 賴瓦平軌有些猶豫,可之后他又加了一句“可我不想再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只能成為別人的拖累?!?p> 他忘不了因為他動作慢了一點,快要被蛇吃了的時候是溫賢救了他,然后司徒長空為了救溫賢,失去了一條手臂。
他是有些沒心沒肺,最大的目標不過統(tǒng)一懸崖村,打服溫良,然后娶妻生子。
這本該是他的一生,平平淡淡,不起波瀾。
可他不想成為拖累!
我可以庸庸碌碌、無所事事;
我可以很廢、很窩囊;
我可以胸?zé)o大志、一事無成……
可我不想拖累兄弟,哪怕這樣的代價是付出生命。
這是賴瓦平軌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我可以去嗎?”
說話的是司徒長空,聲音不怎么大,甚至聽起來很輕很輕,因為受傷,也因為擔(dān)心。
羅彌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可看著四個少年,特別是其中兩個身上的傷勢,他可以猜測到一些什么。
正因為如此,他有著欽佩,四個少年看起來似乎天生就適合這個身份。
“實際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按照保密協(xié)議,你們都是要加入我們的?!?p> “保密協(xié)議?”
圍繞著幾人的士兵們懂了。
溫良抬頭,“我們四個都得加入嗎?”
“規(guī)矩是這樣。”
“可是我跟我哥都走了,我爸媽怎么辦?”
這么一說,老人與羅彌才注意到眼前這少年確實與另外一個樣貌很是相似,特別是不說話的時候,看著有七八分相似。
“可以只去一人嗎?”
溫良想嘗試一下。
“這…”
羅彌將目光看向老人。
“如果沒記錯,七年前你們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那件事吧?”
“嗯?!?p> 老人沉思了一下,對著羅彌說道:“他們村子有些特殊,周圍又剛好是原始森林,剛剛通過他們也知道村民大多數(shù)都見過有些難以想象的事件或存在,所以按照慣例吧!”
“您的意思是…”
“暗界!”
“可是這么多年來暗界只有那幾處,從來沒有直接將外界化為暗界的先例??!”
“說是暗界,不過算一處小型基地而已,這里畢竟不一樣,如果不采取措施,以后可能會造成很大損失?!?p> “您指的是前幾天發(fā)生的事?”
老人點了點頭,之前封陽小隊?wèi)?zhàn)斗沒有支援,這在炎國十年來與星種的戰(zhàn)斗中是未曾出現(xiàn)過的,可是前不久剛剛出現(xiàn)了。
原因就是這片區(qū)域在前不久星種陡然增加,世界各地組織也開始在這里聚集。
勢力云龍混雜,目的復(fù)雜難明,上面發(fā)現(xiàn)了,也派士兵阻攔控制,可面對的都不是普通人,這也導(dǎo)致封陽他們沒有支援。
“你也知道目前關(guān)于星種的某種猜測,不管是真是假,保護好這個小山村,都是我們的職責(zé)?!?p> 星種的降臨是為了尋找活能!羅彌想起這個猜測,再想想懸崖村出現(xiàn)的事,瞳孔微縮。
“您老的意思是這里有…”
老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淡淡道:“不說那個猜測準不準,就是沒有,難道我們不需要保護他們嗎?”
羅彌陡然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后背一涼,“軍長,對不起,我失言了?!?p> 老人搖搖頭,“做好職責(zé)之內(nèi)的事就行,其它的不需要我們擔(dān)憂?!?p> “是!”
對于兩人的話,四人聽得不是很清楚,加上要照顧司徒長空,所以只零星的聽到幾個詞語,如‘暗界’、‘星種’、‘活能’。
幾人不懂是什么意思,不過都小心的裝進了心里。
之后老人回頭,看著聚在一起的四個少年,“至于是否去當(dāng)兵,回去問問父母吧,即使不去,你們依然是好孩子。”
四個少年低下頭,顯得有些沉默。
“吃過蛇肉嗎?”
聽到老人這問題,四個少年齊齊抬頭,疑惑回道:“吃過?!?p> “那會烤嗎?”
“良子烤得很好?!?p> 說話的是司徒長空。
“那就好,漫漫長夜,折騰那么久肯定餓了,嘗嘗這東西味道怎么樣?”
說著老人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目光,從幾個專門趕過來的研究人員哀怨的目光中割下好大一塊蛇肉。
“大家一起嘗嘗,這可是我們神話傳說中快要成蛟的存在,味道應(yīng)該不錯?!?p> 說完老人割了一塊拿到少年身邊。
看著老人手中的蛇肉,溫良沒有猶豫,將司徒長空遞給溫賢扶著后,拿出身上的短刀開始干活。
可是手中短刀好像連蛇鱗都刮不下來,這就有些尷尬。
老人暢快一笑,接過蛇肉,向著空中一扔,長刀出鞘,刷刷幾下,鱗片盡去。
溫良接過老人手中的蛇肉,聞了一下,表面有點臭,可能是在綠水溝呆久了,所以有點味道。
溫良跑到旁邊地里用水洗洗,開始慢慢烤著。
沒有什么特殊的操作,只是放在火山慢慢烤,可隨著時間流逝,一股濃郁的香味慢慢傳出。
火候掌握好了,味道自然會出來。
如何掌握火候,唯手熟耳。
聞到香味,之前接過蛇肉的戰(zhàn)士也加快了動作,鱗片砍不下來,那就直接連皮一起剝開。
實際無論什么東西,找到脈絡(luò),往里面切割,實則很簡單。就像這蛇,此時也沒有那么難切,何況它們手中的刀本來就不尋常。
香味濃了,之前不知跑到哪的小蛇出來了,從老人出現(xiàn)就遠離的青鳥飛過來落到溫良肩膀上,眼睛盯著蛇肉。
“好了!”
“第一次烤這種蛇,可能火候掌握得不是很好。”
好了,那自然可以開吃了。
慢慢,一條鐵鏈懸掛的山崖下,幾堆柴火旁,不少身影聊著什么,目光不時看向一個專心吃著蛇肉的老人身上,眼中有著敬仰與灼熱。
可是隨著蛇香彌漫,那些身影吃著吃著就哭了,無聲。
話語沒了,只是大口吃著蛇肉,有點香,可也很苦。
因為他們知道手上這東西前不久才將跟他們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生生吞入腹中。
既然你敢把我兄弟吃了,那我就食汝肉,著汝甲,變強之后,再戰(zhàn)沙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