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解釋道:“大約半年前,我在囚牢中看到一個人的回憶。那回憶里,祁姑娘也在。我越看你們就越是眼熟,你就是葉緩緩吧?”
葉緩緩道:“原來如此。關(guān)于這件事情,我至今后悔不已?!?p> 中年女子問道:“為何后悔?”
葉緩緩道:“因為這回憶是一種法術(shù),叫做真知鳥,能夠記錄下重要的事實真相,在需要的時候?qū)⑿畔Ыo需要知道真相的人。”
中年女子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說道:“要是我能夠早些知道這種法術(shù),也不至于被囚禁這么多年。葉姑娘福大命大,還好活了下來,也揭開了鄒天逸這樣的偽君子,讓他不能再到處禍害人。”
葉緩緩嘆了口氣,“我是真的后悔啊。”
祁櫻仙笑道:“我估計她后悔的不是將鄒天逸的罪行公之于眾,而是別的事情?!?p> 中年女子思考片刻,說道:“莫非是葉姑娘喜歡鳳凰山李清笙的事?”
葉緩緩的臉?biāo)⒁幌戮图t了,“這實在是太丟臉了,這下全部人都知道我求愛不成了。”
中年女子道:“這有什么的,你們這年紀(jì)剛剛情竇初開,還不懂愛是什么?!?p> 幾杯酒下肚后,葉緩緩酒意上來,紅著臉說道:“關(guān)于李清笙的事,我也沒完全記起來,只是覺得丟臉罷了?!?p> 祁櫻仙道:“可是,我覺得大師兄還是很在乎你的?!?p> 葉緩緩搖搖頭,“我和李清笙之間,有一條很深的溝,將我們分成了兩路人?!?p> 祁櫻仙道:“我倒不覺得有多深的溝。你要是覺得是門當(dāng)戶對的問題,素玄姑娘不也嫁給了你義兄,畢珣姑娘估計也會和你大師兄在一起?!?p> 葉緩緩拿起酒杯,祁櫻仙偷偷把葉緩緩的酒拿開,換了茶水給葉緩緩。
葉緩緩將茶當(dāng)成酒喝了起來,“你爹是劍仙,你出身高貴,自然覺得這不是問題。俗話說,有了錢,才有資格視金錢如糞土。但是,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祁櫻仙和中年女子問道:“那什么是最主要的問題?”
葉緩緩道:“李清笙他爹,曾經(jīng)找過我,讓我不要接近李清笙,他說李家的媳婦,是誰都可以,就我不行?!?p> 祁櫻仙道:“李叔叔說這樣的話,的確很傷人。但是他也只是愛子心切,害怕自己兒子受傷?!?p> 祁櫻仙也覺得事情似乎都不順,自己也喝起了酒,吐槽起她父親、李清簫來。祁櫻仙一直對祁見瑜因逃避娘親去世而丟下她一人在鳳凰山有不滿,剛好李清簫也是個花心的人,她對男人的好感度已直線下降。
中年女子看著祁櫻仙、葉緩緩兩人就這樣罵了一晚上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男人的確都是混蛋?!?p> 葉緩緩在李觀瀾那兒懶散慣了,喝了不算多的酒,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祁櫻仙和中年女子已經(jīng)置辦完路上需要的東西,葉緩緩還在睡。
祁櫻仙只好去叫醒葉緩緩。
葉緩緩被祁櫻仙硬拉著起床,連喝了幾杯水,咳了幾聲,“昨晚不知吃什么了,喉嚨痛?!?p> 中年女子道:“你是喝了酒又少喝水,待會點些清熱溫和的菜,慢慢就好了?!?p> 葉緩緩看著中年婦女,想起來正事還沒辦:“不行!都這么晚了!你們先吃吧!我還要去找林冬兒。”
祁櫻仙拉著葉緩緩:“如果你非去不可,那我們就一起去吧?!?p> 中年女子道:“你們?yōu)槭裁捶钦伊侄瑑翰豢桑抢镆呀?jīng)沒人了,再回去說不定就被人抓住了。”
葉緩緩語重心長的說道:“夫人,我明白您無辜被囚禁迫切想回家的心情,但是那位林冬兒一定也很想回家,我得去找她?!?p> 中年女子說道:“我的確想回家,但那石堡確實是沒人了,以前關(guān)了其他人,后來關(guān)的人越來越少了,甚至直接用來關(guān)押妖獸。”
葉緩緩問道:“那我更得回去找了,他們一定是把林冬兒藏起來了。”
眼看就要攔不住她們,中年女子只好說道:“我也不隱瞞了,我就是林冬兒,你們不用回去找人了?!?p> 葉緩緩搖搖頭,“不,您不是。夫人,您放心吧,我們答應(yīng)了會送您回鳳凰山,就一定會送您回去?!?p> 中年女子好奇道:“你為什么這么肯定我不是林冬兒?”
葉緩緩道:“我夢到過她,你和她長得不一樣?!?p> 中年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扯下一副面皮,露出了另一個女子的容貌。
祁櫻仙傻眼了,說道:“這是,傳說中的易容術(shù)?”
葉緩緩細(xì)細(xì)的觀察著林冬兒的容貌,確實是和李清簫有幾分相似。她好歹是李天元的妻子,掌握易容術(shù)這門防身技能,也是合情合理。
三人在回鳳凰山的路上達(dá)成了共識,林冬兒先隱藏身份,和葉緩緩一起住在小林中,替李觀瀾解開腿傷之謎。
李觀瀾看著眼前兩名戴著斗笠的女子,直接就認(rèn)出了葉緩緩。
確認(rèn)小林中沒有其他人后,葉緩緩脫下了斗笠,笑瞇瞇的來到李觀瀾身旁。
李觀瀾問道:“還帶了朋友一起回來?”
葉緩緩道:“觀瀾兄,你這下子又欠我很多人情了。作為這次的報答,我要你想出一個讓季如楓來見我的法子。”
李觀瀾道:“好。”
葉緩緩道:“一言為定,夫人,您可以脫下斗笠了。”
林冬兒脫下斗笠,李觀瀾整個人怔在了原地。他腿傷之后,林冬兒也去世了。那時十四歲的他已是大孩子,記得很清楚林冬兒的模樣。
林冬兒被囚禁十余年,來到鳳凰山早已眼眶濕潤,她最后一次見李觀瀾,李觀瀾還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她問道:“瀾兒,你的腿......疼嗎?”
李觀瀾看向葉緩緩,葉緩緩向他點頭確認(rèn)那的確是林冬兒后,他喚了一聲:“嬸嬸?”
葉緩緩解釋道:“觀瀾兄,你記得上次大家都以為櫻仙已經(jīng)死了嗎?謝其伶擅長制造尸體,實際上把活人藏了起來。”
李觀瀾問道:“那其他人是?”
林冬兒道:“當(dāng)時邪祟包圍了平樂,幾乎所有門派的人都一同應(yīng)戰(zhàn),但我們著了畢云涯的道,女人和小孩在一塊,男人走前鋒,但邪祟的主力其實在后方。畢云涯控制住了女人和小孩,里面包括我,其他玉華山、天后山、大鏡山掌門夫人也都被抓了。后來玉華山和大鏡山妥協(xié)了,而我和天后山陳書由的夫人唐雪不愿妥協(xié),就一直被關(guān)到現(xiàn)在?!?p> 李觀瀾道:“所以他們是想藏起你們,已備日后拿你們做人質(zhì)?”
林冬兒道:“應(yīng)該是,但后來牢房中的人越來越少,似乎都被帶去了其他地方。”
李觀瀾道:“要是叔叔知道這事,當(dāng)時一定會去找嬸嬸的?!?p> 葉緩緩道:“觀瀾兄,夫人的事現(xiàn)在要保密,我認(rèn)為你的腿傷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李觀瀾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愿讓林冬兒留在小林一起居住,認(rèn)為林冬兒是長輩,這于禮不合。
但林冬兒非常堅持,說道:“瀾兒,這件事情不僅事關(guān)我的事,對你的影響更大。緩緩已經(jīng)和我說了,你這腿傷是被人下了盅,我們要找出下盅的人。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混在鳳凰山的奸細(xì)。我也是看著你大的,這個關(guān)頭上,我們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
李觀瀾拗不過林冬兒,只好同意。
接下來的日子,祁櫻仙經(jīng)常往小林跑,李清簫又開始向李清笙抱怨李觀瀾的女人搶走了他的女人,后來擔(dān)心祁櫻仙對李觀瀾日久生情。
李清笙忙著處理各種事務(wù),對李清簫的抱怨一只耳進(jìn)一只耳出,后來煩了,直接說道:“你要是擔(dān)心祁師妹和堂兄好上了,你就好好的去向她表明心意?!?p> 李清簫道:“我一直都在好好的向她表明心意,只是她還需要點時間考慮?!?p> 李清笙道:“馬上要劍術(shù)考核了,你快去較場看看弟子們練得怎么樣?!?p> 李觀瀾的腿仍然無知覺。
葉緩緩道:“素玄之所以無法替你診治,是因為你這盅毒,每天都有人給你悄悄的下毒,趁你不注意又悄悄的將盅毒收回。上次素玄來時,那人一定停止給你下盅毒?!?p> 林冬兒問道:“瀾兒,你記得有什么可疑的人嗎?”
葉緩緩道:“觀瀾兄那年突然腿傷,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隨后畢云涯帶著邪祟聚集平樂圍剿百姓,觀瀾兄剛好養(yǎng)傷無法參與。而當(dāng)時的李天元門主和夫人您帶著弟子一同去平樂應(yīng)戰(zhàn),有人趁著鳳凰山這時防守就弱,就對觀瀾兄下毒。這樣一來,普通的皮外傷就變成邪祟毒侵、終生不治?!?p> 李觀瀾道:“若是這樣,他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繼續(xù)對我下盅沒有任何好處?!?p> 林冬兒道:“也許是怕被查出來,只能一直進(jìn)行下去。”
葉緩緩道:“也許他們是想通過控制你,從而控制鳳凰山,卻沒想到你后來放棄了掌門之位。”
葉緩緩也是這幾天才從林冬兒那兒得知,原本鳳凰山的門主之位應(yīng)該是李觀瀾,因為腿傷,李觀瀾選擇歸隱在鳳凰山偏僻安靜的一角。所以即使他幾乎未曾露臉,也不干涉鳳凰山的事務(wù),鳳凰山上上下下仍然特別尊重他。
李觀瀾是個聰慧的人,他把所有可能的人都想過了一遍,仍然沒有想到關(guān)于奸細(xì)的一點信息。
劍術(shù)考核是鳳凰山每隔一段時間對弟子們的綜合測評,排名較后者將會迎來更為嚴(yán)厲的訓(xùn)練,如果一直排名倒數(shù),還可能被逐出鳳凰山。
李清簫正布置著比武場。這里原本是不需要布置,直接在平時訓(xùn)練的校場進(jìn)行比試即可,但這次李觀瀾要來旁觀,李清笙擔(dān)心風(fēng)吹日曬的對李觀瀾的身體不好,就改在室內(nèi)進(jìn)行。
聽說李觀瀾要旁觀,弟子們都嚇得比以往更刻苦的訓(xùn)練,大晚上過了亥時仍在練劍,生怕會給李觀瀾留下不好的印象。
比試當(dāng)天,李觀瀾帶著兩位穿著斗笠的姑娘進(jìn)場,李清簫稍稍皺眉正想說什么,李清笙干咳了兩下,壓低聲音說道:“堂兄的事情你別管,別亂說話。”
李清簫罷罷手,“行行行,我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p> 看到祁櫻仙來了,李清簫興沖沖的跑到祁櫻仙身邊,
祁櫻仙抓住了李清簫,警告道:“你別搗亂,尤其別壞了觀瀾師兄的事?!?p> 李清簫八卦心一起,問道:“你平日不是最討厭花心的男人,觀瀾師兄這一找就是兩位姑娘,你還這么護著他?”
祁櫻仙道:“二師兄,接下來請您務(wù)必要謹(jǐn)言慎行。您就站我旁邊吧,哪都別去了?!?p> 李清簫笑嘻嘻的說道:“好的,師妹,你說什么我就聽什么?!?p> 為了防止舞弊,弟子們按照學(xué)院的劃分,一個學(xué)院對一個學(xué)院來進(jìn)行比試。
葉緩緩隔著面紗看著一輪又一輪筆試開始到結(jié)束,記憶中關(guān)于天后山的點點滴滴開始涌現(xiàn)。她也曾這樣坐在陳書由身旁,看著兩位師兄和其他弟子們逐一比試。
不知道過了多少趟筆試后,李清笙宣布暫停休息。
李清笙來到李觀瀾身旁問好,但他不知道的是,李觀瀾身旁的兩位女子都隔著面紗在看著他,情緒頗為激動。
林冬兒的眼淚流過了臉頰,她不舍得移開視線,盡力克制住想上前去擁抱李清笙的沖動,她的兒子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已經(jīng)做上了鳳凰山的門主,遠(yuǎn)處的李清簫也儀表堂堂,在和祁櫻仙說說笑笑著。他們兩個都好好的,她終于放心了。
葉緩緩則想起她和李清笙一同在藥王谷看星空的場景。
李清笙問道:“堂兄,跟著你的那幾位弟子,真的不需要我把他們的順序提前嗎?這樣你回去小林也不用這么晚?!?p> 比試是按照入門先后來的,一般資歷較深的弟子排在前頭,一些剛?cè)腴T功夫還不到位的弟子則放在后頭。比試到了后期,新弟子們之間的切磋看頭較小,旁觀的人一般也比較少。
李觀瀾不想耽誤鳳凰山任何弟子的修行,沒有留人一直照顧他,只是每年從新入門的弟子中選擇四五個人輪流照顧他,次年又重新選一批。在他看來,長途跋涉來照料他是個沒人愿意長干的苦差事。
但今天的目的正是來測試這批弟子們誰有問題,李觀瀾搖搖頭,說道:“按照正常順序就好,他們只是入門不足一年的弟子,劍術(shù)還不成熟,放到前面比試他們也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