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往前移,在姬無傷襲營之后,那混亂的動靜出現(xiàn)不久,就引起了封鎖峨眉山的門派世家弟子們的注意。
隨后,消息迅速被送到峨眉派之內(nèi)。
大殿中,各勢力掌門、家主匆匆齊聚。
峨眉派掌門神錫道長面色凝重,目光掃過一圈,而后道:“想來諸位已經(jīng)聽過傳訊的弟子稟報,或許諸位可能還覺得疑惑,不過貧道可以確認,事實經(jīng)過多次確認?!?p> 華山派掌門道:“封山的弟子也有我們各派的人,連他們都言之確確,我等縱使覺得難以相信,也不會質(zhì)疑?!?p> “阿彌陀佛?!鄙倭址秸傻溃骸耙蝗霜氁u萬人大軍,老納除了古籍中所聞,也還是第一次遇上?!?p> 點蒼派掌門道:“此舉太過瘋狂,也太過狂妄,雖然老道佩服此人之勇,不過縱使此人武功再高,也還是太不自量力!不過,這襲營之人,是否便是我等要找的那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忍不住一愣。
隨后覺得極有可能,畢竟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動機,時間與地點也聯(lián)系得上。
誰讓他們與朝廷兩方的目的太過明顯,這近日來的動作幾乎毫不掩飾,不傻也能猜到他們的圖謀。
而為何那真武殿之人,不先來襲擊這里?
眾人心里推測,想來應該是忌憚他們高手眾多,只敢挑軟的柿子捏。
“可那真武殿之人,據(jù)情報所言不是一男一女嗎?”
“可能已經(jīng)分開了,另外一人還躲在山上?!?p> “也可能已經(jīng)跑了!”
“有可能,那山下襲營之人若真的是我們所尋之人,連他都能躲封山的弟子,另外一人為何不能早已逃脫?!?p> “我早說過,那等高手豈是能輕易困住的?!?p> 眾人各有推測,議論紛紛,卻沒一人說到重點。
南宮家的家主遲疑說道:“可假設如果真是那什么真武殿之人,他既然已經(jīng)跑到山下,卻不逃跑還去襲擊兵官,若此人不是傻子,便是對自己的武功過分自信。”
崆峒派掌門冷笑道:“我看是狂妄,不知死活!”
昆侖派的掌門沉聲道:“不管如何,先盡快確認那襲營之人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人,若是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在亂兵之下,不然我等怕是要白忙一場?!?p> 在場沒有任何一人認為那襲擊萬余朝廷精銳的人能最終勝利,至少數(shù)百年來從未發(fā)生過這種事,若世間真有人武功達到那種程度,也太過聳人聽聞,太過天方夜譚。
不久后,一名峨眉派弟子神色驚恐地闖入大殿:“掌…掌門!各位前輩!山下的那些官兵被擊潰了!一個人!真的就一個人,殺了幾千個官兵?。?!”
大殿之內(nèi)頓時一靜。
“你說什么瘋話,一個人怎么可能擊潰一萬大軍,還是三大營中的精銳,并且…并且這才過了多久功夫??!”
崆峒派掌門雙目圓瞪,大聲質(zhì)疑。
又何止是他,在場的眾人又有哪一個敢相信這種事實,這種連傳說都不知道真假的事。
峨眉派掌門對著這名弟子吩咐道:“你且細細說來?!?p> 當下,這名峨眉派的弟子,眼中依稀留著駭然,斷斷續(xù)續(xù)的將自己所見,山下那宛如夢幻般的屠殺說出來。
片刻后,大殿之內(nèi)寂靜無聲,各勢力的主事者只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被打碎,被顛覆,那種震撼難以言表。
“這…這還是人嗎?”
海南派的一名高手喃喃道,只覺得鬼神也不過如此。
“諸位前輩?!币幻饺菔兰业淖拥茏呷?,眼中同樣帶著驚色,他顫聲道:“晚輩等遠千里鏡遠觀,已經(jīng)確定,山下?lián)羝迫f余精銳那人,便是此前我等跟蹤的那真武殿之人。”
眾人無言,這段時日幾乎將整個峨眉山掀翻都要找的人出現(xiàn)他們自然高興,可當?shù)弥@人宛如鬼神一般,一人獨破萬余精銳,那便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眾人目光閃爍,不知思索什么,又或者在權(quán)衡什么。
神錫道長嘆了口氣:“諸位,接下來如何?要不就此作罷,此等可怕之人,不可為敵!”
眾人聞言,皆不由自主,下意識的點頭。
畢竟他們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那蓋世武功,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地位,算賬報復倒還在其次。
但如果最終的結(jié)果導致他們元氣大傷,那便不明智。
“阿彌陀佛?!鄙倭址秸梢荒槾缺骸爸T位施主,老衲倒有一言,方才聽聞那真武殿的施主在山下屠戮數(shù)千生命,造下如此深重罪孽,我等未能及時阻止,當真是罪過。”
眾人聽他開口,皆是安靜下來,給他面子。
又聽那少林方丈繼續(xù)說道:“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等應該盡早下山,去阻止他再生罪孽。”
此言落下,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怪異,在這種時候還提出去招惹那魔頭,這禿驢莫非是腦袋結(jié)了舍利?
少林方丈恍若未聞,道:“那位施主生殺萬人,即便武功蓋世,此時多半也消耗巨大,我等雖不宜趁人之危,可若能趁機渡其向放下屠刀,改過向善,當是功德無邊。”
眾人一怔,隨后一個接一個目光亮起。
老禿驢提醒得沒錯,那真武殿的人縱使武功在如何妖孽,可畢竟與萬余精銳撕殺。
雖然結(jié)果來看那人贏了,但想來哪怕不是慘勝,到了此時武功也絕對也不如全盛之時。
這對于他們而言,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場這么多勢力,千余高手,絕對比那萬余朝廷軍隊還強,若還是怕了那實力消耗不知剩下幾成的人,那也不用再闖蕩江湖,干脆各回各家奶孩子得了。
而且,他們只要想到那人僅憑一己之力就可擊破萬余精銳,這宛如鬼神一般的蓋世武功。
這種結(jié)果,只會更加激發(fā)他們的貪婪。
點蒼派掌門點頭說道:“方丈言之有理!想那人為何不先襲擊我等,反而對那朝廷官兵動手?應是他有自知之明,若是招惹了我等,怕難以全身而退。而他此刻擊破那萬人大軍,只是為了震懾我等,讓我等忌憚不敢動手。”
這話顯然有忽略,人家若真怕了,為何不早早逃走。
崆峒派掌門冷聲道:“如此說來,若我等就此罷手,反而著了他的道,順了他的意。好狡猾的小子!諸位,我等迅速集結(jié)門人弟子,快快下山,莫讓那人逃遠了!”
“還請大家速速召集門人弟子!”
“對!那人雖可能實力大損,但還需謹慎,不可大意。”
“放心吧,我等聯(lián)合起來可非朝廷那幫廢物能相比?!?p> 各方勢力的主事人依舊留在此,但卻命令各自勢力中的高層去集結(jié)門人子弟,此戰(zhàn)必須傾盡全力。
“唉,若是燕南天大俠早些到達,以天下第一劍客的絕頂風彩,我等也不必如此慌張。”華山派掌門嘆道。
神錫道長搖頭:“燕大俠本來已經(jīng)出發(fā)了,但中途得知移花宮邀月宮主又去找他結(jié)義兄弟江楓麻煩,雖不知真假,可燕大俠重情重義,只能掉頭而回,暫時無法抽身,恐怕還要多等他些時日,我等還是莫要指望。”
慕容家的家族苦笑道:“偏偏這么不巧,也當真無奈。”
……
姬無傷早知道山上那些人在窺探,但他不以為意,甚至沒有隱藏蹤跡,將自己暴露于他們眼中。
因此,各勢力很快找到姬無傷,團團圍住。
一千多人,皆是各勢力精華,無一弱者。
少林四神僧、大羅漢陣、十八銅人陣,武當兩儀劍、純陽道人,昆侖七劍……
無數(shù)響徹江湖的頂尖人物,此時罕見的聚集到一起,這些人隨便在江湖上某一處同時出現(xiàn),都足以引發(fā)江湖大地震,即便是惡人谷,也會被嚇得人去樓空。
而此時,他們只為了一人而來。
坐在趙清陽尸體上的舒寒一臉苦笑:“看來人家打算落井下石,趁機把你耗死,你先挺過這一關再來處置我吧。”
姬無傷絲毫沒有將周圍那一個個氣息不弱的高手放在心中。這些人看似可怕,高手眾多,但比之笑傲世界左冷禪帶領進改魔教總壇的數(shù)千正道同盟還是差了不少。
姬無傷看著舒寒輕笑道:“你應該做的就是祈禱我能贏,若是我輸了,他們也未必會放過你?!?p> 舒寒道:“我是宮里的人,我賭他們不會殺我?!?p> 姬無傷道:“我可以現(xiàn)在就把你宰了?!?p> 舒寒頓時無言。
“阿彌陀佛?!鄙倭址秸膳c各勢力掌門家主越眾而出,看著姬無傷那張過分稚嫩,如同妖孽一般的臉,心中震撼于此人的年幼,他定了定神,道:“施主便是真武殿之人?”
姬無傷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若你說的是全天下到處散布武功的真武殿,那確實是我?!?p> 少林方丈一臉苦相,目光慈悲,悠悠嘆道:“施主可知,你如此所為會讓這天下武林多生多少血禍,讓這天下蒼生遭受多少苦難?老衲在此懇請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莫要再行這逆天之事,隨我回少林渡化一身罪孽?!?p> 姬無傷掃視了一眼,笑道:“諸位真正所想,我錯的應該是,所行之舉威脅到你們的利益,威脅到你們的家族榮耀,門派地位。至于天下武林,天下蒼生安危,那是你們保證利益的前提下捎帶的,對吧?”
“胡言亂語,我等所為的是俠義之道,怎會那般利欲!”
“放你娘的狗屁,臭小子死不悔改,該死!”
“死到臨頭了,還敢如此狂妄!”
“唉!可惜了如此出眾的年輕俊杰,老道縱使心中不忍,也只能無奈的為天下除害?!?p> 各方勢力的掌舵人或怒、或笑、或惋惜道。
“敢問施主,你所行之事,究竟為何?”
姬無傷道:“這天下武林千年來都是一個樣,你們這些人,傳承越久,越腐朽,越頑固,越喜歡滿足現(xiàn)狀,從不思變化,也難怪武道越來越衰弱?!?p> “你們所謂的江湖武林,對這天下而言不過只是一個小池塘,偏偏你們還喜歡坐井觀天,夜郎自大,無論時代產(chǎn)生多少弄潮兒,最終什么都不會改變,這樣太無趣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天翻地覆好了?!?p> 各方勢力頓時愣然,而后齊齊投以怒目。
這人顯然是真想挖他們的根。
少林方丈無奈地嘆息:“施主何必如此執(zhí)迷不悟,天下萬物演變自有其道理,存在即天道,逆天而行者必遭天譴,施主又何必繼續(xù)逆亂綱常,違逆天道?!?p> 姬無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所謂的天道是誰定的?”
他緩緩抽出“無生”,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我來告訴你們,什么叫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