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姑娘要在定王妃的別院行及笄禮。
這個消息砸向了順京城里的老百姓。
蕭三姑娘風頭一時無二。
從壽宴談到笄禮,人們口中茶余飯后的談資都是蕭三姑娘。
整個順京城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蕭三姑娘美若天仙。
蕭大夫人和蕭云盼早早就來了別院,幫忙布置著笄禮瑣事。
三個哥哥無法參加云齊的笄禮,因為,三年一度的春闈,開場了。
蕭家三位公子一同下場,酒肆賭坊里的人紛紛開始下注。
“蕭大公子可是四年前的解元郎,今年這狀元定是他的囊中之物?!?p> “切,你又不是皇上,誰當狀元輪得到你說三道四?!?p> “不管是不是狀元,兄弟三人一同下場,可是咱們順京城里頭一遭的祥瑞?!?p> 云齊就在緊鑼密鼓的春闈最后一日,行笄禮。
賓客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別院,笄禮的正賓自然是定王妃,定王妃今日穿上了極為鄭重的親王妃冠服。
七支鳳釵插在定王妃頭上,威嚴非凡。有司誠雅縣主和贊者蕭云盼立在兩邊。
云齊身著禮服,緩步走來。
從湖中長廊上走來,每一步都像踏在微波之上。
也不是她特別端莊,主要是服飾太重,每一步都額外費勁。
擯者鄭芳將梳洗之物端上。
定王妃從蕭云盼端著的盤中,取過梳簪,親自為云齊梳發(fā)插簪。
各位夫人小姐的眼中盡是震驚。
大梁女子行笄禮,大多都是父母親自插簪,蕭三姑娘母親過世了,也應由蕭二姥爺或者蕭大夫人插簪。
定王妃親自為蕭三姑娘插簪,這是給了蕭三姑娘天大的面子。
還好看在定王妃的面子上,來了這次笄禮,否則得罪了定王妃都不自知。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曰青青甫?!?p> 云齊眼眶一濕,跪謝道,“青青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青青,也是卿卿。
卿卿,是她前生的字。
蕭大夫人聲音清亮,一字一句,慢慢吟唱者女德女訓。云齊跪著聽訓。
待起身時,腿都跪麻了。
每個女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她無比懷念在祁州時,母妃三兩句帶過的訓話。
蕭大夫人也太實誠了,念了整整兩刻鐘。
笄禮后,便是在別院之中宴賓客。
大家都是半月前才在別院吃過酒,對別院的飯菜一致稱贊。
這回笄禮比起定王妃壽辰的排場,只大不小。不知又會有什么好吃的。
湖中微風吹過,眾人瞧見一位內侍帶著圣旨前來。
不知掉了多少雙筷子,只聽公公尖銳的喊聲:
“蕭三姑娘可在?過來接旨吧?!?p> 烏壓壓跪著的一群人,心中的好奇比震驚還重。
蕭三姑娘的及笄禮,怎么會有圣旨?
難道皇上真要納蕭三姑娘為妃?
內侍清清嗓子,將明黃的圣旨拉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憐定王妃膝下空虛,無人承歡。蕭家三女云青,
姿柔善純,毓敏恭敬,
堪為定王妃義女,封云姝郡主,
賜地萬畝,黃金白銀各千兩。
欽此?!?p> “云姝接旨。”
跪著的眾人紛紛把嘴合攏。今天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刺激。
蕭三姑娘一下就變成云姝郡主了?
定王妃的女兒是郡主這他們知道,但一個義女也封郡主,這未免太令人咋舌。
蕭三姑娘從今天起,便是半個宗室女了。
內侍宣完了旨,定王妃遞了一袋金瓜子。內侍顛了顛,滿意的朝外走去。
迎面而來幾個公子哥。
“沒有來晚吧,我可是一交卷就趕來了!”
來的正是蕭家的三位公子。
院里的許多小姑娘都看紅了眼,蕭三姑娘怎得這般幸福,三個玉樹臨風的哥哥為了妹妹笄禮,一出考場便趕來。
再看看自家的兄弟,眼睛都瞪紅了。
“寧王殿下到?!?p> 六皇子看著烏壓壓跪著的人,和站著的定王妃和蕭家眾人。
這是在發(fā)落他們?
眼角看見一片明黃,生在皇家的他對這個顏色十分敏感。
這不是他皇帝老子的紙嗎?
眾人回神以后,紛紛起身,場面才逐漸熱鬧起來。
“蕭三姑娘怎么會有圣旨?”六皇子詫異的問向云齊。
不會是他老子真要云齊給他當小娘吧。
他!不!同!意!
云齊這輩子好不容易比他小了,要是做了他的庶母,他非得氣厥過去。
一位多舌的婦人說道:“寧王殿下不知道嗎?蕭三姑娘現(xiàn)在該叫云姝郡主了?!?p> 六皇子的桃花眼瞪圓,她怎么又成了郡主!
父皇也太偏心了吧,云齊滿月就封了郡主,從小身份壓他一頭,
好不容易熬到了父皇醒悟,給他封了個郡王,轉頭又給蕭三姑娘封了個郡主。
云齊才是他的閨女吧。
六皇子一臉不滿,將懷里的盒子扔給云齊。
“喏,生日禮物。”
“謝過寧王殿下?!?p> 他今年都給她過兩個生日了,一句謝謝就夠了嗎!
云齊看著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六皇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六都二十歲了,還不知道笄禮送禮的意思嗎。
云齊心中嘆了一口氣。
蕭和見此情此景,越過六皇子,推著妹妹往院里去。
蕭竹蕭松也跟上,蕭竹揉揉肚子,“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我在考場都餓瘦了?!?p> 誠郡王府中,季風看著手上鏤空雕花的翠玉鐲子,
還是將鐲子塞進了柜里。
蕭三姑娘的笄禮,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這個鐲子。
這個鐲子若是送了,他便不能回頭了。
那個姑娘終究不是云齊,他輕聲嘆了口氣。
眼神中的落寞讓人心驚。
到了湖心亭里,三個哥哥雖然動作優(yōu)雅,
隨著桌上一個又一個的空碟子撤下去,還是看出了狼狽之態(tài)。
看來,考場的伙食是真的很差。
蕭云盼見三人總算停了筷子,問道:“考得怎么樣啊你們三個?!?p> 三人抬頭看向蕭云盼。
眼里都是憔悴的神色,仿佛在問,你是魔鬼嗎?
蕭竹用手帕矜持的擦了擦嘴,
“策論考的竟是西六州被進犯,主戰(zhàn)主和?我又不考武狀元!”
定王妃聞言抬頭,拿著筷子的手顫抖起來。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緊緊握住夫君和孩兒們的手,
但就像流沙逝于掌心,怎么握都握不住。
她感謝上蒼將云齊送回她身邊,但永不會忘記祁州城的痛與恨。
她做夢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將蜀地蠻子趕出大梁。
不管過去了多久,祁州城的噩夢,時時刻刻都在告訴她。
那夜不是人間,是煉獄。